“咱們試了這麽多女演員,我覺得演技都沒問題的,但是吧——”劉成剛皺了下眉,繼續道:“一個個沒什麽名氣,我覺得不太行。”


    劉成剛是近幾年比較出名的電視劇導演,他掌鏡畫麵唯美,畫麵結構也值得一品,隻是偏愛大流量劇使得他常被詬病為急功近利。


    “我們公司顯然不這麽認為。”周月淡淡的說了一句。


    劉成剛不再說話,心中卻咋舌了起來。


    隨便唄,反正請我拍的是你們,電視撲了又不怪我。


    張一策打了個哈欠,有些百無聊賴,雖然原是他寫的,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影視怎麽折騰都和他沒關係。


    順手翻了翻手裏的演員資料表,卻看到了一張分外明豔的臉,他微微驚詫:“千程?拿獎那個?你們怎麽想起邀請她來的?”


    劉成剛也翻了下她的資料表,也有些驚詫:“嗬,這堆獎,演技相貌確實有,但是沒什麽收視召喚力啊。”


    “我覺得她長得太明豔了,比較適合女二吧。”一直沒說話的馮興家插了句話。


    “我裏又沒有詳細描寫長相,我覺得選誰都無所謂。”張一策聳肩。


    “這是誰請來的,我都沒想起來她。”劉成剛擰開瓶礦泉水問道。


    “是——”


    “哢嚓——”


    周月話未說完,就被門推開的聲音打斷了。


    “各位老師好,我是千程。”


    千程緩緩走到他們麵前,鞠躬道。


    ☆、中綠帽x6


    *


    既然來參加試鏡, 千程也做了不少準備。


    前幾天她特意抽空看完了《美人冊》, 這是一本單元類型的武俠懸疑。


    講的是遊俠男主無意間得了一本名為《美人冊》的集, 其中記載了四位美人的傳奇故事以及埋骨之地。


    由於地名背景過於真實,男主便打算去查看究竟, 一路上不斷認識新的朋友, 又經曆了諸多意味紛爭陰謀的故事。


    紙片上的劇情, 正是女主初次相遇男主的場景。


    彼時她正是扶州城巨賈家千金,由於從未出過扶州城,一直期待著能遊曆山河, 最喜聽說書,一日發現說書的人換成了男主。


    而男主當時因為盤纏花光吃了霸王餐,被壓在酒館說書, 女主知道緣由後便贖出了男主,要求他帶自己一起去探查《美人冊》後的故事。


    紙片上並沒有具體的台詞動作,隻是給了一個故事背景。


    “這是自由發揮的意思嗎?”千程沉吟幾秒問道。


    “是的,你有十分鍾來組織你的表演,你旁邊那間小屋是專門留給你們用的, 裏麵有一些道具供你們挑選。”周月淡淡說道。


    “好的。”


    千程點點頭,轉身走進小屋。


    小屋狹窄, 隻有幾張沙發,以及一個陳列著七八件道具的櫃台。


    她掃了一眼, 道具裏有油紙傘,劍,鬥篷, 一本封麵印著地理圖誌的書,綁在一起的香囊和玉佩鈴鐺,以及一枚簪子。


    她湊近幾步,手在櫃台上遊移了下,最終停在了地理圖誌上。


    按照劇情上,女主期待遊曆山河,這本地理圖誌理應是最符合人設的道具上。


    但是,或許也不一定?


    千程將手收回來,兀自坐在了沙發上閉上眼開始回想起了劇情。


    從未出過遠門,想遊曆山河,聽說書,贖身,跟著男主……


    隱約的東西從腦中閃過,千程慢慢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計時的電子表滴滴答答的響著,十分鍾眨眼間就到了,報時的聲音有些刺耳。


    千程睜開眼睛,眼睛再次掃過陳列櫃那一排道具,手最終伸向了……


    “哢嚓——”


    門把手被擰開,幾位負責人紛紛看向小屋的方向。


    劉成剛怔愣半秒,眼睛發亮了些,要是現在是拍攝現場多好,他的技術絕對能拍出更美的場景。


    而製片人也愣了幾秒,沒忍住和周月對視了一眼,他聳聳肩:“不怪我,我放道具的時候也沒想到能這樣啊。”


    千程娉娉婷婷地從小屋中/出來,一頭柔順微卷被一枚玉簪束成簡單的道士頭,灰色的披風被擋住大半個身體,但是隱約露出一把劍的劍鞘。


    她走路的樣子頗為威風,環佩叮咚的聲音悅耳極了,仿佛她正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一般。


    隻見她似乎大步踏進了哪裏一樣,氣勢十足地喊了句:“小二,上二兩切好的牛肉和一份大碗的燒酒。”


    隨後便席地而坐,遮掩不住地笑了聲,似乎覺得這樣有趣極了。


    沒多久,她的臉色就變了,氣呼呼似的:“之前說書的老張呢?現在這人是誰啊?”


    “吃霸王餐的?好,我知道了。”


    揮退小二後,她一手托腮,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個地方,神色漸漸專注了起來。


    一會兒,她意猶未盡地喝了口酒,隨即臉部頓時扭曲了起來,她呼呼喘起了粗氣。


    眼睛再次掃到剛剛注視的地方,她有些著急地站起身道:“還沒講完啊,怎麽就走了!”


    “你剛剛還沒講完呢!”


    她躬起身,似乎在人流中穿行一樣,又小跑了幾步,她一手抓/住了誰的衣擺,一手叉著腰,氣喘籲籲。


    ……


    千程表演完畢,鞠了一躬,“謝謝,我表演完了。”


    “非常棒的一段表演。”馮興家清了清嗓子,“目前的試鏡者當中,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我們叫停表演的演員。”


    千程聞言笑了笑,“謝謝。”


    “別謝的太早。”馮興家也笑著道。


    劉成剛接了話道:“我們注意到你總共使用了四件道具,但是我們並沒有說你可以挑選這麽多件道具。”


    “是的,你這樣不會覺得違反規則嗎?”周月托腮,眼神有些尖銳。


    “其實我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注意到——”千程並不驚慌,笑意又大了些,“周老師說的是道具可以供我們使用,但是並沒有限定件數。”


    “我認為,這不叫違規,這叫合理利用規則漏洞。”


    周月的臉上浮現出了點笑意:“不錯的解答。”


    “誒,等等,這個問題解決了,我還有問題。”


    一直不怎麽發表意見的張一策出了聲,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千程問道:“為什麽沒有拿那本地理圖冊?”


    “我認為你的表演方式好像不太貼合人設,你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表演?”劉成剛也補充道。


    “其實這兩個問題可以一起回答。”


    千程不自覺舔/了下唇,將自己的猜想緩緩道來。


    “為了準備這場試鏡,我曾經看過原著,中,其實其實對於她的描寫比較粗略,隻說了一句想去遊曆山河。”


    “但是遊曆山河,不一定隻是為了看風景,也可能隻是想去感受新的東西。而且我注意到,女主被男主說書內容吸引時,作者——”


    她不自覺和張一策對視了一眼,隨後繼續道:“粗略描寫的內容,正是一場江湖陰謀,正是這裏我才猜測女主想的不是遊曆山河,而是闖蕩江湖,這也是之後她請求男主帶她離開後,依舊跟隨在男主身邊的理由。”


    咽了口口水,她繼續道:“剛才的表演隻是為了強調了這點,所以在技法上有點浮誇。”


    劉成剛點點頭,覺得頗有道理,又轉頭看了眼張一策。


    “非常棒的分析。”張一策笑了笑,“我曾經更具體地寫了一段她的劇情,其中有一點就是渴望闖蕩江湖,但是為了為了不累贅就刪掉了。”


    “好,非常感謝你的表演。”周月笑著道。


    千程再次鞠躬,打開門離開試鏡室。


    室內安靜了幾秒,劉成剛感慨了一下:“確實不錯,可惜剛剛那段表演我覺得有點浮誇。”


    “嗯,是,也不夠符合人設。”馮興家也道。


    “我倒是覺得沒問題,這的女主存在感也不是很高,談什麽人設啊?”張一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反正擺明了不想要沒名氣的,何必要找這麽多借口。


    “你怎麽看?”劉成剛看了眼周月。


    畢竟周月才是出品方,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她手上。


    “我覺得她不適合女主角。”


    她隻淡淡地說道,隨後看了眼手機傳來的消息,她搖搖頭道:“我去接個電話。”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撥通了電話,聲音帶了點無奈。


    “我看完了,你當初推薦她擺明就是……不適合就……行我知道……”


    腳步越走越遠,她的聲音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


    坐上電梯,正想按到-1樓時,她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開車來。


    無奈地笑了笑,怎麽把賣了車的事情忘掉了呢,想到這兒,她決定去公司看看成哥,問下那邊營銷號的運營如何。


    走出大廈,當她想拿手機打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早已經沒電了。


    她有些緊張地掏了下口袋,摸出了幾十塊錢,霎時安心了不少。


    在腦中算了下距離,無論是回公司還是片場,這些錢似乎都不夠打車。


    望了下四周,她看到了地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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