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清璿便一個人回到碧鬆院。
藍錦聽了消息趕來服侍清璿， 還很疑惑：“姑娘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不是說要在維揚多玩一些時日麽？”
清璿心裏有事， 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屁股坐在榻上， 隨口答道：“那能有什麽辦法？這一路……別提了。”
藍錦好奇， 便試探問道：“……那姑娘是碰到什麽事了呢？”
“唔……”清璿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子， 突然與藍錦說道：“三年前你在楊桓身邊服侍吧？”
雖然知道藍錦很小就在丞相府了，但是前些年她被派出去替楊桓管理鋪子，害死問一下保險。
“奴婢是在丞相身邊，被派出去是後兩年的事情。”
“嗯，那就好，”清璿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我問你，三年前沈家的小姐死了，和楊桓真的沒關係？”
問這話時，清璿死死盯著藍錦的眼睛，不想錯過她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
藍錦先是驚訝，似乎不明白為何清璿回問出這樣的話來，可她還是時分認真地答道：“雖然奴婢不清楚裏麵的事情，可奴婢卻覺得，那件事和丞相應當是沒有關係的，沈家的小姐去了之後，丞相便失魂落魄，日日抱著沈小姐的牌位不肯鬆手，淨說一些胡話，瘋了一般，老太太特意請了靈雲寺的高僧來驅邪呢。”
清璿沉吟半晌，忽然又問：“那我再問你，長公主當年是暴斃還是什麽別的死法？”
藍錦又是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這等秘聞，奴婢的確不清楚，但奴婢知道的是，沈家小姐頭七那日，丞相一整天都不在府裏，晚上便傳出了長公主暴斃的消息。”
清璿兀自想著，似乎楊桓說的話有些道理，和他的丫鬟說的話，倒也能對的上。
清璿心裏煩躁，便扭頭看看窗外風景，入目的卻是枝葉茂盛的枇杷樹。
忽然便想起那些年少時的玩笑了。
“……你們文人那些酸詞，我可不喜歡，我就隻知道，這枇杷樹既能遮風擋雨，結的果子又好吃，我喜歡，就讓爹爹種滿我這亭蕪院。”
“你放心，你等過了我楊家的門，我把楊家所有的地方都種上枇杷樹。”
……
如今這丞相府裏，倒還真是枇杷樹啊。
之前心裏懷著仇恨，便總是可以忽視楊桓的好，可如今換了個心境再看著周圍景物，卻恍惚間全是他的好了。
清璿猶疑心，卻忽然想起自己在靈雲寺做的那個夢來，夢裏自己當年身死，楊桓的確悲痛欲絕，還為自己親手雕刻了牌位。
心中曾經疑惑的東西，仿佛在這一個瞬間串成了一條線。
清璿忽然跳下榻，飛快地跑出去，一路狂奔，就像快些看見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實的。
她步履匆匆，喘著氣，終於在一個木門前止住了腳步。
這是那個她屢次想要進去的小屋，可楊桓卻總是不讓她進去，可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看看裏麵是什麽。
藍錦匆忙跟上，見清璿正要開那把鎖，猶豫著阻止：“姑娘……”
可清璿卻不為所動，將鑰匙放入了鎖孔，“吧嗒”一聲，那鎖便應聲而開。
木門終於被緩緩推開，清璿一眼便看見了那案台上的東西，清淚便那樣流淌了下來。
那正是她的牌位：
“吾妻楊門沈氏清璿之位”。
**
而楊桓動作也倒是快，將將從宮裏出來，便將清璿帶了出來，兩人坐在馬車上，卻相對無言。
楊桓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地道：“今日帶你去京郊空明山。”
“嗯，”清璿輕輕應了一聲，便低垂了眼眸，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楊桓便轉頭深深看著清璿，他柔聲說道：“我知我那日說，你恐怕未必全信，故而我帶你去空明山，隻盼你從今往後能信我，莫要被他人輕易蠱惑。”
……
馬車轔轔，去往空明山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
空明山在京郊，在神話傳聞中乃是仙山，隻是曆經了千餘年的風霜雪雨，如今的空明山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山罷了。
清璿跟著楊桓走，看著眼前的景物，忽然一愣。
在此之前，為何從未聽說過空明山腳下有刑台？可若是沒有，那眼前這塊場地，又是什麽？
清璿看見這塊平地被數十個木樁圍了起來，木樁與木樁之間還被鐵鏈拴住，清璿隨著楊桓，抬腳跨過鐵鏈，走進這裏麵的平地，驚覺這土地上竟有暗沉的顏色。
偶有風過，風聲鶴唳。空明山下，草木啾啾。
寒意自腳下升起，清璿聲音微顫：
“此處是何處？你帶我來此地做什麽？”
楊桓挽唇，笑的有些無可奈何：
“怎麽，擔心我在此處害了你？擔心你沒命走出去了？”
清璿不語，卻低頭細細看著地上那分布地不規則地暗色，卻想不明白這是如何而來的。
楊桓又說：“三年前我在此處的確殺了一個人。”
清璿心中一震，腦海裏像空白了一樣，卻隱約猜到了楊桓要說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三年前我被百裏策那小子擺了一道，匆匆忙忙去了南疆，本想著能在婚期前趕回來完婚，可上天卻與我開了個殘忍的玩笑，我策馬奔波，晝夜不停，看見的，卻是我愛妻的屍首。”
楊桓一聲苦笑，山風拂起他額前是碎發，越發襯的他似一個竹林中的清越公子，而非官場上翻雲覆雨的權相。
“我怒極了，我竟不知，那小皇帝和他那姐姐竟有這般大的膽子，我立刻召集了禁軍，捉拿了蘇玉琳，在我丞相府的刑房裏讓她嚐遍了所有的刑罰，亦難消我心頭之恨。”
楊桓緩緩轉身，很是深情地看著清璿，清璿在他深沉的眸子裏看見的自己的影子，她便聽他說道；“那天是她的頭七，我召集了所有的京城勳貴到這裏，我讓禁軍押著蘇玉琳那賤人，當著所有勳貴的麵，五馬分屍了他，我要讓所有人都仔細看著，害了我發妻的人，究竟是個什麽下場。”
楊桓的語氣依舊淡淡，如山風一樣清冷，可帶給清璿的震撼，卻分毫不減！
強大的震撼湧上清璿的腦海，她有低頭看那底下怪異的暗色，難道……難道這是蘇玉琳的血嗎？
楊桓他是瘋了嗎？他召集所有的勳貴看他如何五馬分屍一個皇室公主？他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麽？他不怕皇帝的忌憚麽？
楊桓卻輕輕地笑了：
“你若不信，你便看看這地上，你看這暗沉的褐色，便是那賤人的血，你如今，可信了？”
“你瘋了！”
清璿不可置信地看著楊桓，而楊桓的眼神卻陡然變得無比的瘋狂：“是！三年前我便瘋了！清璿走了，我恨不得上天入地，追回她的魂魄，這三年來我失魂落魄，外人看不出來，可我自己卻清楚，我早就變成了行屍走肉，恨不得追隨清璿而去！”
第43章 誤會消除
楊桓說完， 邊深深看著清璿。
這四下靜悄悄的， 楊桓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訴說他的緊張與恐懼。
他楊桓隻手遮天， 卻在對著清璿的時候緊張的像個孩子，若是她還不信， 怎麽辦？若是她聽信了百裏策的蠱惑，一如三年前信了蘇玉琳的話一般， 又該如何是好？
他微微傾下身子， 和清璿的視線齊平，溫聲說道：“蘇玉琳的屍體已經被我丟到亂葬崗去喂野狼了，也不能能挖出來讓你眼見為實，但是京城的勳貴們都是知曉的， 你隨便問一個人，他們都會告訴你，我所言非虛。”
清璿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誰知道當年一句簡簡單單的“長公主暴斃”的背後，竟然隱瞞了這樣大的驚天秘聞。
當年自己年幼，又是那樣絕望的壞境下死去， 便信了蘇玉琳的話， 深以為楊桓入了仕途， 便學的那些官場上的人一般，變得趨炎附勢。可如今在這空明山腳底下， 卻驚覺， 原來自己竟是錯的？
這三年來， 竟是錯怪了他了？
雙唇開始顫抖，有心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此時說什麽都顯得多餘，這三年來他所承受的，遠不是自己一句道歉能彌補的，可看著楊桓帶著受傷的眼神，她還是小聲的說了句：“這三年，你過得是不是很辛苦？”
楊桓卻笑了，這笑意溫潤如水，看起來很是舒服。也是了，楊桓一直都是個謙謙君子，小時候打架不也總是讓著她？
楊桓用大掌握著清璿的手背，將清璿的手放在了自己一側的臉上，他帶著笑意，說道：“我若是能聽見她親口原諒我，那這三年來，其實也算不得什麽辛苦。”
他就這樣凝視著清璿，他還是不想逼她，他還是想慢慢的感化她，總有一天，她會俏生生站在自己的麵前，笑著說：“其實我沒死呢，我不就在這好好的？”
可他忽然想到了百裏策。
那小子不是還叫囂要把清璿搶過去麽？有這麽個家夥在後麵，他是真真不敢再由著清璿的性子了。
他忽然將另一隻手也放上了清璿的臉蛋，就這麽捧著她的小臉，十分認真的問道：“清璿，你呢？你願不願離原諒我？”
清璿的眼睛陡然睜大！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這句話，他居然問自己，究竟願不願意原諒他？他是真的知道了什麽？
楊桓牽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是我三年前未能護好你，可我這三年來痛定思痛，往後的日子必不會讓你受絲毫的委屈，你能原諒我麽？”
清璿緩了好半晌，才說道：
“你……你是何時知道我……”
楊桓又輕笑：“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年幼，縱然你看我或許隻是一個玩伴，可我卻是下定決心要娶你過門的。”
他溫柔將清璿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笑意不減：“這些年來，我日日思索，便覺得，你那時小，也許還不是很了解我，可我卻是將你看得清清楚楚，哪怕你換了個模樣，我也能一眼將你認出來。那夜清河縣的元宵節，我看見你第一眼，便心神向往，不能自控。”
清璿又是一驚，原來他那樣早便認出我來了？
“不過那時候還不能確定是你罷了，”楊桓摸摸清璿的發頂，繼續說道：“說來也是好笑，我都已經到了京城，才猛地反應過來，清河縣那知縣的女兒，似乎就是你，我慌亂極了，騎著我那千裏馬就奔去了清河縣。這才把你帶了回來。”
楊桓的臉上帶著失而複得的欣慰，可笑容中偏又摻雜了些許苦澀，他鄭重地說道：“清璿，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清璿看著楊桓，他眼神炯炯，眸中是自己的倒影。心中更是各種情緒交雜翻湧，看著看著，眼淚就湧了下來。
清璿也委屈啊，前世臨死前沒人來救她，重生之後更是沒人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獨自一人在害怕與痛恨的情緒中過了這整整三年，可今日楊桓卻真真切切地告訴她，其實他幫她報了仇，還日日夜夜的思念她。
像是一個委屈的孩童終於見到了前來尋找她的家人，所有的情緒在此刻迸發出來，她“嗚”的一聲的就哭了出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楊桓哪裏看的得她這可憐模樣？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
“乖，別哭了……”
“你以為這三年隻有你過得艱難麽？我在清河縣，每月都做夢，夢見有人拿著毒酒追著我……”
楊桓便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
“無事的，無事的，那賤人已經被我殺了。”
“我夢見的那人是你……”
楊桓被噎，可又能拿這祖宗怎麽辦，隻好再安慰：“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我當時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真的很傷心……”
藍錦聽了消息趕來服侍清璿， 還很疑惑：“姑娘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不是說要在維揚多玩一些時日麽？”
清璿心裏有事， 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屁股坐在榻上， 隨口答道：“那能有什麽辦法？這一路……別提了。”
藍錦好奇， 便試探問道：“……那姑娘是碰到什麽事了呢？”
“唔……”清璿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子， 突然與藍錦說道：“三年前你在楊桓身邊服侍吧？”
雖然知道藍錦很小就在丞相府了，但是前些年她被派出去替楊桓管理鋪子，害死問一下保險。
“奴婢是在丞相身邊，被派出去是後兩年的事情。”
“嗯，那就好，”清璿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我問你，三年前沈家的小姐死了，和楊桓真的沒關係？”
問這話時，清璿死死盯著藍錦的眼睛，不想錯過她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
藍錦先是驚訝，似乎不明白為何清璿回問出這樣的話來，可她還是時分認真地答道：“雖然奴婢不清楚裏麵的事情，可奴婢卻覺得，那件事和丞相應當是沒有關係的，沈家的小姐去了之後，丞相便失魂落魄，日日抱著沈小姐的牌位不肯鬆手，淨說一些胡話，瘋了一般，老太太特意請了靈雲寺的高僧來驅邪呢。”
清璿沉吟半晌，忽然又問：“那我再問你，長公主當年是暴斃還是什麽別的死法？”
藍錦又是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這等秘聞，奴婢的確不清楚，但奴婢知道的是，沈家小姐頭七那日，丞相一整天都不在府裏，晚上便傳出了長公主暴斃的消息。”
清璿兀自想著，似乎楊桓說的話有些道理，和他的丫鬟說的話，倒也能對的上。
清璿心裏煩躁，便扭頭看看窗外風景，入目的卻是枝葉茂盛的枇杷樹。
忽然便想起那些年少時的玩笑了。
“……你們文人那些酸詞，我可不喜歡，我就隻知道，這枇杷樹既能遮風擋雨，結的果子又好吃，我喜歡，就讓爹爹種滿我這亭蕪院。”
“你放心，你等過了我楊家的門，我把楊家所有的地方都種上枇杷樹。”
……
如今這丞相府裏，倒還真是枇杷樹啊。
之前心裏懷著仇恨，便總是可以忽視楊桓的好，可如今換了個心境再看著周圍景物，卻恍惚間全是他的好了。
清璿猶疑心，卻忽然想起自己在靈雲寺做的那個夢來，夢裏自己當年身死，楊桓的確悲痛欲絕，還為自己親手雕刻了牌位。
心中曾經疑惑的東西，仿佛在這一個瞬間串成了一條線。
清璿忽然跳下榻，飛快地跑出去，一路狂奔，就像快些看見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實的。
她步履匆匆，喘著氣，終於在一個木門前止住了腳步。
這是那個她屢次想要進去的小屋，可楊桓卻總是不讓她進去，可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看看裏麵是什麽。
藍錦匆忙跟上，見清璿正要開那把鎖，猶豫著阻止：“姑娘……”
可清璿卻不為所動，將鑰匙放入了鎖孔，“吧嗒”一聲，那鎖便應聲而開。
木門終於被緩緩推開，清璿一眼便看見了那案台上的東西，清淚便那樣流淌了下來。
那正是她的牌位：
“吾妻楊門沈氏清璿之位”。
**
而楊桓動作也倒是快，將將從宮裏出來，便將清璿帶了出來，兩人坐在馬車上，卻相對無言。
楊桓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地道：“今日帶你去京郊空明山。”
“嗯，”清璿輕輕應了一聲，便低垂了眼眸，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楊桓便轉頭深深看著清璿，他柔聲說道：“我知我那日說，你恐怕未必全信，故而我帶你去空明山，隻盼你從今往後能信我，莫要被他人輕易蠱惑。”
……
馬車轔轔，去往空明山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
空明山在京郊，在神話傳聞中乃是仙山，隻是曆經了千餘年的風霜雪雨，如今的空明山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山罷了。
清璿跟著楊桓走，看著眼前的景物，忽然一愣。
在此之前，為何從未聽說過空明山腳下有刑台？可若是沒有，那眼前這塊場地，又是什麽？
清璿看見這塊平地被數十個木樁圍了起來，木樁與木樁之間還被鐵鏈拴住，清璿隨著楊桓，抬腳跨過鐵鏈，走進這裏麵的平地，驚覺這土地上竟有暗沉的顏色。
偶有風過，風聲鶴唳。空明山下，草木啾啾。
寒意自腳下升起，清璿聲音微顫：
“此處是何處？你帶我來此地做什麽？”
楊桓挽唇，笑的有些無可奈何：
“怎麽，擔心我在此處害了你？擔心你沒命走出去了？”
清璿不語，卻低頭細細看著地上那分布地不規則地暗色，卻想不明白這是如何而來的。
楊桓又說：“三年前我在此處的確殺了一個人。”
清璿心中一震，腦海裏像空白了一樣，卻隱約猜到了楊桓要說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三年前我被百裏策那小子擺了一道，匆匆忙忙去了南疆，本想著能在婚期前趕回來完婚，可上天卻與我開了個殘忍的玩笑，我策馬奔波，晝夜不停，看見的，卻是我愛妻的屍首。”
楊桓一聲苦笑，山風拂起他額前是碎發，越發襯的他似一個竹林中的清越公子，而非官場上翻雲覆雨的權相。
“我怒極了，我竟不知，那小皇帝和他那姐姐竟有這般大的膽子，我立刻召集了禁軍，捉拿了蘇玉琳，在我丞相府的刑房裏讓她嚐遍了所有的刑罰，亦難消我心頭之恨。”
楊桓緩緩轉身，很是深情地看著清璿，清璿在他深沉的眸子裏看見的自己的影子，她便聽他說道；“那天是她的頭七，我召集了所有的京城勳貴到這裏，我讓禁軍押著蘇玉琳那賤人，當著所有勳貴的麵，五馬分屍了他，我要讓所有人都仔細看著，害了我發妻的人，究竟是個什麽下場。”
楊桓的語氣依舊淡淡，如山風一樣清冷，可帶給清璿的震撼，卻分毫不減！
強大的震撼湧上清璿的腦海，她有低頭看那底下怪異的暗色，難道……難道這是蘇玉琳的血嗎？
楊桓他是瘋了嗎？他召集所有的勳貴看他如何五馬分屍一個皇室公主？他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麽？他不怕皇帝的忌憚麽？
楊桓卻輕輕地笑了：
“你若不信，你便看看這地上，你看這暗沉的褐色，便是那賤人的血，你如今，可信了？”
“你瘋了！”
清璿不可置信地看著楊桓，而楊桓的眼神卻陡然變得無比的瘋狂：“是！三年前我便瘋了！清璿走了，我恨不得上天入地，追回她的魂魄，這三年來我失魂落魄，外人看不出來，可我自己卻清楚，我早就變成了行屍走肉，恨不得追隨清璿而去！”
第43章 誤會消除
楊桓說完， 邊深深看著清璿。
這四下靜悄悄的， 楊桓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訴說他的緊張與恐懼。
他楊桓隻手遮天， 卻在對著清璿的時候緊張的像個孩子，若是她還不信， 怎麽辦？若是她聽信了百裏策的蠱惑，一如三年前信了蘇玉琳的話一般， 又該如何是好？
他微微傾下身子， 和清璿的視線齊平，溫聲說道：“蘇玉琳的屍體已經被我丟到亂葬崗去喂野狼了，也不能能挖出來讓你眼見為實，但是京城的勳貴們都是知曉的， 你隨便問一個人，他們都會告訴你，我所言非虛。”
清璿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誰知道當年一句簡簡單單的“長公主暴斃”的背後，竟然隱瞞了這樣大的驚天秘聞。
當年自己年幼，又是那樣絕望的壞境下死去， 便信了蘇玉琳的話， 深以為楊桓入了仕途， 便學的那些官場上的人一般，變得趨炎附勢。可如今在這空明山腳底下， 卻驚覺， 原來自己竟是錯的？
這三年來， 竟是錯怪了他了？
雙唇開始顫抖，有心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此時說什麽都顯得多餘，這三年來他所承受的，遠不是自己一句道歉能彌補的，可看著楊桓帶著受傷的眼神，她還是小聲的說了句：“這三年，你過得是不是很辛苦？”
楊桓卻笑了，這笑意溫潤如水，看起來很是舒服。也是了，楊桓一直都是個謙謙君子，小時候打架不也總是讓著她？
楊桓用大掌握著清璿的手背，將清璿的手放在了自己一側的臉上，他帶著笑意，說道：“我若是能聽見她親口原諒我，那這三年來，其實也算不得什麽辛苦。”
他就這樣凝視著清璿，他還是不想逼她，他還是想慢慢的感化她，總有一天，她會俏生生站在自己的麵前，笑著說：“其實我沒死呢，我不就在這好好的？”
可他忽然想到了百裏策。
那小子不是還叫囂要把清璿搶過去麽？有這麽個家夥在後麵，他是真真不敢再由著清璿的性子了。
他忽然將另一隻手也放上了清璿的臉蛋，就這麽捧著她的小臉，十分認真的問道：“清璿，你呢？你願不願離原諒我？”
清璿的眼睛陡然睜大！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這句話，他居然問自己，究竟願不願意原諒他？他是真的知道了什麽？
楊桓牽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是我三年前未能護好你，可我這三年來痛定思痛，往後的日子必不會讓你受絲毫的委屈，你能原諒我麽？”
清璿緩了好半晌，才說道：
“你……你是何時知道我……”
楊桓又輕笑：“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年幼，縱然你看我或許隻是一個玩伴，可我卻是下定決心要娶你過門的。”
他溫柔將清璿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笑意不減：“這些年來，我日日思索，便覺得，你那時小，也許還不是很了解我，可我卻是將你看得清清楚楚，哪怕你換了個模樣，我也能一眼將你認出來。那夜清河縣的元宵節，我看見你第一眼，便心神向往，不能自控。”
清璿又是一驚，原來他那樣早便認出我來了？
“不過那時候還不能確定是你罷了，”楊桓摸摸清璿的發頂，繼續說道：“說來也是好笑，我都已經到了京城，才猛地反應過來，清河縣那知縣的女兒，似乎就是你，我慌亂極了，騎著我那千裏馬就奔去了清河縣。這才把你帶了回來。”
楊桓的臉上帶著失而複得的欣慰，可笑容中偏又摻雜了些許苦澀，他鄭重地說道：“清璿，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清璿看著楊桓，他眼神炯炯，眸中是自己的倒影。心中更是各種情緒交雜翻湧，看著看著，眼淚就湧了下來。
清璿也委屈啊，前世臨死前沒人來救她，重生之後更是沒人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獨自一人在害怕與痛恨的情緒中過了這整整三年，可今日楊桓卻真真切切地告訴她，其實他幫她報了仇，還日日夜夜的思念她。
像是一個委屈的孩童終於見到了前來尋找她的家人，所有的情緒在此刻迸發出來，她“嗚”的一聲的就哭了出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楊桓哪裏看的得她這可憐模樣？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
“乖，別哭了……”
“你以為這三年隻有你過得艱難麽？我在清河縣，每月都做夢，夢見有人拿著毒酒追著我……”
楊桓便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
“無事的，無事的，那賤人已經被我殺了。”
“我夢見的那人是你……”
楊桓被噎，可又能拿這祖宗怎麽辦，隻好再安慰：“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我當時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真的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