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在五十歲才生下和丈夫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瘦小的女孩兒,和她的丈夫一樣有著棕到發黑的頭發。


    她有著一張天使一樣的麵貌,讓以利亞·帕蒂和喬納森·博克怎麽看也看不夠。


    她從不哭鬧,也從不大叫,餓了渴了也隻會哼哼兩聲,用她那雙水靈靈的綠眼睛迷茫的看著周圍。


    “就叫謝莉爾,怎麽樣?”喬納森問著妻子,他們正趴在漆黑的的嬰兒床邊,一臉慈愛的看著睡著的女孩兒。


    “綠色的寶石,這個名字很好。”以利亞微笑著同意,“卡拉克塔庫斯去哪兒了?”


    “他在店裏呢。”喬納森伸手給謝莉爾掖了掖被角,“不知道謝莉爾會不會繼承你家裏的天賦。”


    “你知道的,那不是什麽——美好的天賦。”以利亞皺起了眉毛,“我更希望她能健康的活著。”


    “哦…抱歉,以利亞,我總是忘記。”喬納森帶著歉意的看向以利亞,“你說的對,隻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很好。”


    命運並沒有讓以利亞得償所願,謝莉爾完美的繼承了以利亞母親的先知血脈,這讓以利亞心都要碎了。


    謝莉爾一歲時就經常陷入一種朦朧的狀態,以利亞看出來這和她母親每次做出預言時一模一樣。


    太早了,這天賦覺醒的太早了,這樣下去謝莉爾極有可能變成默然者。


    她家族的詛咒,會讓先知血脈更容易延續在女孩子身上,但代價就是很可能無法控製那種強大的魔力。


    原本以利亞以為自己沒有遺傳到這種天賦,或許她的女兒也不會,但事與願違,她在絕望後終於接受了現實。


    喬納森對謝莉爾的愛沒有比以利亞少一分一毫,他與妻子共同做了一個決定,如果順利,足以改變謝莉爾不幸的命運。


    在謝莉爾三歲時,他們做完了一切的努力,用兩條生命換來了謝莉爾的未來。


    一場大爆炸後,博克老宅的地下室裏,隻留下了一條墜著翠綠寶石的項鏈。


    ——————


    所有的家具都是黑色的,房間裏非常昏暗,即使窗簾破破爛爛也沒有透進幾縷光。窗前有一把搖椅,感覺隨時會無風自動。床單和毯子非常粗糙,而且到處是油漬。


    他快步走到床邊,把一瓶藥遞到了謝莉爾嘴邊,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裏麵墨綠色的不詳液體。


    卡拉克塔庫斯:“喝。”


    看到她沒張嘴,表情有些不耐煩。


    “喝、掉、它。”他一字一頓的說,語氣有一些凶惡。


    謝莉爾疲憊的張開嘴,她剛剛結束一次魔力暴動,不知道為什麽,爸爸媽媽這一次沒有在她身邊。


    那男人看著謝莉爾喝光了那瓶東西,從肮髒的長袍外套裏摸索出兩片幹巴巴的麵包遞給她。


    “吃吧。”他溫柔的說,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


    ————————


    一轉眼就過去了好幾年,謝莉爾已經完全記不清爸爸媽媽的性格,好在家裏的畫像還能讓她知道自己長的和媽媽比較像。


    媽媽有點兒多愁善感,她的畫像總是在哭泣,激動時還會說一連串含糊又急切的法語,謝莉爾完全聽不懂。


    爸爸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和叔叔一樣長的有點兒不懷好意,即使是笑著,也像是會隨時給人來一道惡咒一樣。


    現在家裏隻有她、家養小精靈蒂奇、貓頭鷹艾爾,和一個叫卡拉克塔庫斯·博克的男人,也就是謝莉爾的叔叔。


    卡拉克塔庫斯經營著一家店鋪,叫博金博克,專門售賣一些黑魔法物件。


    他的頭發和皮膚都非常油膩,不過據他所說他是故意每天弄的那麽油膩的,也是故意讓店鋪透不了光。


    因為神秘人雖然消失了,但還有些剩餘的黑暗沒有徹底離開。他需要照顧一個小孩子,而他的店鋪又開在翻倒巷。


    這裏充滿了混亂,小巫師的骨骼和血液都很搶手,他必須盡量規避風險。


    直到最近幾年,那些食死徒全都抓的抓,審的審,謝莉爾的魔力也慢慢變得穩定了一點兒,他才把店裏的避光咒語解除。


    單身漢養孩子,能不養死就不錯了。連每頓飯都隻準備兩片麵包,還能指望他清楚多給孩子曬太陽的好處嗎?


    也沒有別的選擇,他說謝莉爾的爸爸和媽媽在折騰黑魔法物件時引發了大爆炸,死的非常幹淨利索。


    或許博克老宅的地下室還殘留著兩個人的骨灰,但很顯然,骨灰是沒辦法養孩子的。


    卡拉克塔庫斯:“怎麽還不來…”


    聽到叔叔有些焦急的低語,謝莉爾從發呆的狀態裏清醒過來。眼前的冰淇淋都已經化成了一攤奶油,謝莉爾嫌棄的推開。


    “什麽東西還不來,叔叔?”她有點兒茫然的問。


    卡拉克塔庫斯沒好氣的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


    “還能是什麽,你的貓頭鷹呀!”


    謝莉爾這才想起來今天就是自己的十一歲生日。


    “我總不能是個啞炮吧。”謝莉爾坦然的說。


    她早就能用出一些簡單的魔法了,卡拉克塔庫斯雖然不會養孩子,但教育方麵還算是比較嚴格的。


    所以她要是啞炮,那基本大家都得是啞炮了。


    而且謝莉爾可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先知是個啞炮的。


    卡拉克塔庫斯語氣煩躁,“你當然不會是個啞炮!我可不會養一個啞炮吃白食…”


    雖然嘴上說的刻薄,但他看起來比謝莉爾緊張多了,一直在狹小的櫃台裏原地踱步。


    到傍晚翻倒巷的小街道裏已經空無一人,即使再有實力的巫師也不敢夜裏獨自行走在翻倒巷,換句話說就是今天不會有生意了。


    謝莉爾看到叔叔罵罵咧咧的準備關店,思考霍格沃茲會不會有延誤或漏發的可能。這時一隻貓頭鷹直愣愣的向店裏飛來,一頭撞到了玻璃門上,還好玻璃門沒碎。


    卡拉克塔庫斯迅速衝到門口,彎腰取下信件,貓頭鷹搖搖晃晃站起來又飛走了。


    他取出魔杖,謝莉爾知道他要鎖上店門了,連忙也跟出門外。


    “讓我看看…是的,就是那裏寄來的。”他油膩的發絲都快落到信封上了,臉上是狂喜的表情。


    卡拉克塔庫斯拆開信,一行一行的看著。謝莉爾扒拉著他的胳膊,試圖跟著一起看。


    “上麵寫了什麽?”她有點急切的問。


    叔叔舉得太高了,謝莉爾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


    “無非就是要花一大筆錢買些東西,還能有什麽!”卡拉克塔庫斯沒好氣的說,但臉上依舊掛著難以遏製的古怪笑容。


    等叔叔咂著嘴看完了信,她終於可以拿過來仔細看一遍,“那我們什麽時候去花一大筆錢呢,叔叔。”


    一年級需要的東西可真多,龍皮手套店裏就有,但其它的都得現買了,光是袍子就要準備三件。


    “晚點兒到家,我們再討論這個,現在先抓緊我,謝莉爾。”他向謝莉爾伸出手。


    謝莉爾緊緊挽住他的胳膊,一眨眼就來到了豬頭酒吧。


    她熟門熟路的找老板要了一瓶黃油啤酒,自己找個位置坐了下來,等叔叔做完交易。


    偶爾有些客人因為身份或實力,不敢輕易到翻倒巷,就會托人帶話和訂貨,約定好時間地點再來進行交易。


    而豬頭酒吧魚龍混雜,作為一個中立地點非常合適。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有人推開酒吧大門,他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謹慎的朝叔叔那邊走去了。


    這次的交易對象做了一點小偽裝,從外表隻能看出這個人非常瘦。


    但從他的行為舉止上可以判斷出,這個人不習慣豬頭酒吧肮髒的環境,他甚至擦了三遍椅子。


    卡拉克塔庫斯用諂媚的神情,和那個人交流了許久,最後他交出一個小手提箱,滿意的拿到了足夠的金子。


    看來這筆生意做的很賺,她記得賣出去的那枚戒指能用來讓人忽略某個人一段兒時間,沒什麽大用,一個混淆咒和幻身咒就能做到。


    收的時候隻花了三枚金幣,而現在叔叔手裏足有一小把。


    那位客人立刻戴上戒指,高傲的走了。


    他果然不是一個經常做這種交易的人,如果是經常混跡翻倒巷的客人,這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用戒指逃避付賬。


    不過也有可能,他真的不缺那一把金幣。


    “走吧,謝莉爾。”卡拉克塔庫斯帶著陰險的笑容,朝謝莉爾的座位走來。


    謝莉爾把剩下的黃油啤酒一口灌進嘴裏,再次緊緊環住叔叔的手臂,他們現在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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