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裏的麻瓜們臉上都是一樣的疲憊,一些麻瓜們步履匆匆的趕著火車,還有一些麻瓜們麻木的等待著自己那班火車到站。


    他們看不見攝魂怪,沒見過也不知道魔法的存在,隻能將一切動蕩歸於首相和大臣們的不作為,在無序的時代裏想盡辦法謀生。


    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庭,但他們無法阻擋任何東西,於是每個背後的家庭都漸漸殘破不堪。


    謝莉爾開始明白了,為什麽卡拉克塔庫斯一向對麻瓜輕視,他們和巫師們比起來,就像集體失明一樣。


    因為恐懼魔法而排斥魔法,麻瓜們主動或是被動的遮住了雙眼,在尚有文明的世界裏享受庸庸碌碌的人生,然而鍘刀總會落下。


    神秘人一直以來,到底是想做什麽呢?歸根結底,他不過是想做落下鍘刀的人。


    “走吧。”斯內普的聲音響了起來,“事情處理完了。”


    斯內普帶著她來到茶水間,施了一個短暫的麻瓜驅逐咒,將裏麵的麻瓜們統統趕走,接著爆裂聲響起,兩人消失在茶水間裏。


    然而睜開眼,卻不是蜘蛛尾巷,而是破釜酒吧。


    “我需要一個房間。”斯內普走到櫃台前,對著佝僂的店主說,“長期的。”


    “大概要住多久?哎呀,先生,我必須給你打最大的折扣——”店主驚喜的看著斯內普。


    看來破釜酒吧已經很久沒有生意了,桌椅上雖然沒有落下灰塵,但顯然連一絲人氣都沒有。


    “不一定,暫時先定一年。”斯內普從袋子裏掏出一袋金幣,將它遞給店主後,又指了指謝莉爾,“大概今年六七月,她會過來入住。”


    ……


    謝莉爾沉默著看他們交流,看斯內普安排自己以後的住所,一瞬間,她好像也成為了綿羊一樣的麻瓜們。


    等回了蜘蛛尾巷,她才開口。


    “要趕我走了?”謝莉爾自虐一樣的挑起這個話題,“為什麽要等到六七月,而不是現在?”


    “……”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切麗,冷靜一點兒,我可以解釋。”


    “我在聽。”謝莉爾飛快的說,語氣直衝衝的。


    “……”然而斯內普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你不能一直住在這兒,實際上這裏並不算很安全。”他有些無力的說,“而且你知道的,我們——”


    “我知道。”謝莉爾平靜的打斷了他,“我們隻是普通的師生關係,你對我的照顧已經足夠多了。”


    “……”斯內普緊鎖眉頭,“——對,但更主要的是這裏其實不安全。”


    他張口似乎還想補充些什麽,但謝莉爾不想聽了。


    她不明白自己住了這麽久,這裏卻突然就不安全了,它不安全在哪兒了?這不過就是斯內普想趕走自己的借口。


    “如果我說,我想一直住在這兒呢?”謝莉爾嗓音幹澀,“如果我說,我不想和你隻是普通的師生關係——”


    “如果我說,我對你也許不隻是——”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斯內普匆匆截住她的話,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他的眼神裏似乎蘊含著一絲驚喜,但隻一瞬,就消失了,“——別再這麽說,你不明白這代表什麽,切麗。”


    室內變得極為安靜,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我很明白。”謝莉爾平靜的說。


    她隻是之前都不願細想。


    “我們以後再說這個吧…”半晌,斯內普輕聲說。


    謝莉爾隻回應了一聲冷笑。


    晚餐後,兩個人沉默著做起各自的事情,斯內普去地下魔藥室了。


    謝莉爾在客廳裏看著書,聽著音樂打發時間,直到深夜裏,她聽到暗門裏傳來了斯內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後麵短暫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要出來,但還是往樓上走去了。


    謝莉爾氣惱極了,連客套的晚安都沒有了?她想離開這兒了——開什麽玩笑,她又不是沒有家,憑什麽在這兒看他的臉色。


    她在客廳生了一會兒悶氣,打開暗門朝二樓斯內普的房間走去。門上了鎖,裏麵沒有任何聲音,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阿拉霍洞開。”謝莉爾對著門輕聲念道。


    鎖被打開了,她偷偷朝裏麵看去。


    斯內普看起來已經睡著了,謝莉爾眯著眼睛舉起了魔杖,在離開這兒前,她要做點什麽發泄一下。


    謝莉爾滿意的冷哼一聲,回到地下室幻影移形離開了蜘蛛尾巷。


    然而她不知道,實際上,斯內普是有考慮過這段感情的可能性的,並且他沒有睡著。


    從聖誕節那晚開始,他就和謝莉爾一樣在思索自己的內心,他甚至比她還要更早分清楚這種情感到底是什麽。


    是愛,是他以為再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愛。


    即使斯內普想不承認都不行,他的守護神說明了一切——那些過去,在不知不覺之間早已釋然了。


    發現心頭的大石消失後,他開始認真思考。


    切麗已經成年了,如果他是一個隻在乎享受的人,的確可以展開一些追求。


    ——而且他認為,或許這並不算很難成功,她現在對他的依賴程度非常高。


    隻是很可惜,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身上還有重擔,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在乎這些事情。


    也許等到以後——等一切落幕。


    無論是哪一方勝利,他都可以再次拾起這段還沒開始就被封存的情感,如果到那時,切麗還是孤身一人的話。


    斯內普甚至在腦中卑劣的祈禱,祈禱不會有人注意到切麗的可愛之處。


    他慶幸因為有著複方湯劑,沒有人能發現在特蕾西平凡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個美麗的女孩。


    這幾晚,他總是想起切麗還是謝莉爾時的樣子,她傲慢、脆弱、危險,但那又怎樣?


    這完全無法阻擋住她的任何光芒,就像流星一樣。


    流星是一定會飛走的,在劃出一道絢爛的軌跡後,往往都是墜落,而他剛好可以阻止她的墜落。


    每一晚,他都在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攔下鄧布利多。


    她應該在斯萊特林度過七年,這樣他才能有更多關於她的回憶,而不是挖空腦袋也隻有在上課時的記憶。


    不過同時他也覺得,去格蘭芬多也是一件好事,否則他認為自己一定會提前很久就愛上她。


    身為一個教授,這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這也是他在破釜酒吧訂房間的原因——或許他們的距離是在太近了。


    斯內普沉浸在思緒裏,但夜晚實在太安靜了,門被打開的聲音很清晰。屋裏隻有兩個人,他十分好奇她半夜來自己房間是想做什麽。


    然後就聽見一聲速速伸長,和一聲哼聲——門又被合上了。


    地下室傳來爆裂聲,斯內普睜開了眼。


    翻身坐起時,差點兒被變長的頭發裹成一個攝魂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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