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直到斯內普已經潦草的解決了一下個人衛生問題,並且打掃完了房間,帶著謝莉爾坐上了餐桌,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那還能用嗎?”她啜了一口冰薄荷水,安撫了一下躁動的五髒六腑,“七千四百年前的魔法石,魔力應該都消散了吧?”


    “不一定。”斯內普摸了摸脖子,“你曾經得到的那顆,半個拳頭大,足以讓一個人延續三五百年的生命——而且是至少。”


    “那——那塊石板怎麽說也比它大,也許跟它差不多?”謝莉爾指了指餐盤。


    “上麵需要刻十三句話,我想至少有兩個餐盤那樣大,而且一定很厚。”斯內普的黑眼睛裏發出亮光,“這意味著它的魔力哪怕再過上萬年也不會消耗殆盡。”


    “哇哦…”謝莉爾幹巴巴的讚歎一聲。


    雖然她的確很心動,心動到連五髒六腑都在扭動,但翠玉錄已經失蹤至少兩千年了,那可是兩千年啊——


    更重要的是,誰能確定翠玉錄真的是古代魔法石呢?沒準那真的隻是一塊兒普普通通的祖母綠石板。


    “它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亞曆山大圖書館,一場大火後,再無蹤跡。”斯內普耐心的解答道。


    “我會產生這樣的懷疑,是因為祖母綠這種寶石畏懼火焰,一旦被高溫長時間灼燒,它很可能炸裂。”


    “現場不可能找不到殘渣,但所有的記載都是它失蹤了,不見了——所以我猜測,翠玉錄是被偷走了。”


    他的想法還算合理,翠玉錄是古代魔法石的可能性提高了百分之一。


    可是這豈不是更難以著手了嗎?誰知道被偷走後,翠玉錄會輾轉到什麽地方。


    就像不可能有人猜到冠冕曾經被放在阿爾巴尼亞森林的樹洞裏一樣,現在也沒人能猜到翠玉綠會在哪兒。


    “十有八九還在埃及。”斯內普垂下眼,“畢竟——那裏是所有魔法的起源地。”


    “好吧。”謝莉爾抿了抿嘴,“那——那你還要去埃及嗎?”


    “當然。”斯內普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邊的果醬,“我預備十天內再次出發,把你未來一段時間的事情都安排好,我就可以——”


    “不用安排了。”謝莉爾拍了下桌子,“我跟你一起去。”


    “什麽?”斯內普微微偏頭,皺起了眉,“不——”


    “就這麽定了。”謝莉爾不容置喙的打斷他,“你說什麽都沒用,如果你不帶上我,那我就偷偷跟著。”


    “……”斯內普將眉毛打成了一個結,舉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薄荷冰水,心裏有無名火在燒。


    他忍不住在心裏想,剛入學時謝莉爾明明還是一個進退有度的女孩兒,自從去了格蘭芬多,跟波特幾個人學的什麽事都要摻一腳。


    “你是不是在罵我?”謝莉爾狐疑的探出半個身子,打量斯內普的表情。


    “不。”斯內普果斷的回答道。


    “那你一直這副表情看著我?”謝莉爾撇了下嘴,一點兒也不信。


    斯內普指了指自己的嘴邊,示意他隻是在看謝莉爾嘴邊的果醬。


    “什麽?”謝莉爾沒理解,她湊的更近了點兒,聞到了他身上的沐浴品香氣、和許久未打開的衣櫃散發出的灰塵味。


    “等等,別動。”斯內普拿起手邊的餐巾,另一隻手托起她的臉頰,將殷紅的果醬擦去。


    比果醬更紅的,是謝莉爾的嘴唇,紅的他一時有些失神。


    但也隻是失神,斯內普從沒敢對謝莉爾起過一絲應該有的欲望,哪怕她現在已經畢業了,這種心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


    那張嘴唇張開了,斯內普放下餐巾,鬆開手,聽謝莉爾打算說什麽。


    “你剛才說的,留在英國十天,還算數嗎?”謝莉爾試探的問。


    斯內普輕哼了一聲,“既然你非要跟上,那隻需要買一些可能會用上的材料,我們隨時就可以出發。”


    “可是我覺得我們還有些事兒要做,呃——我覺得沒有比這件事還要重要的了。”謝莉爾坐回位置上,垂下了頭,語氣有些扭捏。


    “什麽事?”斯內普疑惑了起來。


    “我們需要——”謝莉爾吞吞吐吐道,“我們需要——嗯——”


    “我們需要?”斯內普重複著她的話,表情充滿了困惑。


    “我是說——以前,你是學校裏的老師,而我是一個學生,大家都知道這個,對不對?”謝莉爾猶豫著換了一種說法。


    “是的,然後呢?”斯內普還是沒聽明白她想表達什麽。


    “然後,現在你已經辭職了,而我也畢業了…”謝莉爾呼吸有些急促,“我沒理由再和你一起生活…”


    她覺得這個事情並不該由自己提起,但如果想等斯內普發現,恐怕要再過幾十年——沒準那時候她已經埋在卡拉克塔庫斯身邊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斯內普難得的有些緊張、有些失落,卻又有些如釋重負。


    或許謝莉爾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這是件好事。


    但如果她是想要和他撇清關係,那又該怎麽辦呢——斯內普有些不敢想象,他大概會選擇先努力爭取,最後再嚐試接受她的決定。


    “我覺得——”謝莉爾深吸一口氣。


    “你覺得——”斯內普也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是不是該——”謝莉爾吐出一口氣。


    “我們是不是該——?”斯內普也吐出一口氣,語調有些誇張的高亢。


    “我們是不是該——”謝莉爾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確定這話要我來說嗎,如果我叔叔知道了訂婚這種事要我開口,他一定會氣的從墳墓裏爬出來!”


    “我們是不是——什麽?”斯內普重複到一半,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你是聾了,還是裝傻?算了,當我沒說!”謝莉爾站起身,踹翻椅子,噔噔噔的下樓衝回房間了。


    “等等——”斯內普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挽留,然而謝莉爾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客廳的暗門中。


    他完全沒想到訂婚這件事,或者說,他甚至一直在等她反悔。


    他認為這是遲早的事,任何正常的女性都不可能會選擇自己。


    無論多麽討厭詹姆,斯內普也不得不承認,比起自己——學生們口中陰暗的地窖蝙蝠,那樣一個開朗健康的男性或許更適合作為一個伴侶。


    在當初謝莉爾試圖表明心意的時候,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她在說謊,想讓自己出醜。


    可斯內普很清楚謝莉爾不是這樣的人,於是接下來,他的感覺變成了巨大的狂喜和顧景慚形的心虛。


    “訂婚——”斯內普有些茫然的靠在了椅背上。


    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東西,如果凱瑞迪·布巴吉還在就好了。


    霍格沃茲所有的教授裏,她勉強能算作自己的朋友——或許麥格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個懦夫。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請求伏地魔饒過這位可憐的麻瓜研究學教授。


    斯內普晃了晃頭,不再去想這件事。


    可他到底該去找誰谘詢如何求婚呢…


    想了又想,他認識的人裏有一大半現在都進了阿茲卡班,還有一小半都是霍格沃茲的老師們,剩下的就是鳳凰社的成員。


    如果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和曾經的學生——特別是鄧布利多,哪怕他隻是一幅畫像。


    斯內普閉上了眼,一時有些頭疼了起來。他已經給了謝莉爾離開自己的機會,可她沒有離開。


    她反而救了自己,像一隻懵懂的羔羊,主動抬起頭,露出那細嫩脆弱的脖頸。


    既然謝莉爾錯過了這一次機會,那斯內普不會大方到提醒她仔細考慮,很遺憾,他不是個紳士的人。


    世界上很難有這樣的紳士,而且比起紳士,或許更可以稱之為聖人。


    所有的真愛都包括占有,所有真正的占有都不缺少食用。每位情人都是掠奪的獸類,如果敢作敢為,每個羅密歐都會是個食人族。


    他們是真愛嗎?斯內普無法確定這個。


    但當他從昏暗的地下辦公室醒來,摸到脖子上那魔法石粉末結成的皮膚時,他就徹底認定了謝莉爾。


    也許他們真的能相伴一生——如果能找到翠玉錄,且翠玉錄真的是古代魔法石,那麽這個一生將會無比的漫長。


    斯內普有充足的信心,他不會厭倦,也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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