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所以父皇便派人把我得錦文閣給拆了嘛!”


    秦子軒上前幾步,跑到了秦君的禦案前,趴在桌子上直直的瞅著對方,眼裏的憤怒幾乎是不加以掩飾的。


    別以為他沒發現,這崇華殿裏得東西比他上一次來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消失了一大半,所有的貴重瓷器都不見了影子,這擺明了就是針對他而言得,說不定他被攔在崇華殿前的時候,秦君就是派人做這些事情去了。


    不過對方如果以為他隻敢摔那些瓷器,那就太小看他了,有句話秦子軒一直沒有跟對方說過,那就是他發起瘋來,他自己都怕。


    “這話是怎麽說得,什麽叫把你的錦文閣給拆了,父皇那是好意幫你收拾東西,省得你到時候麻煩不是嘛……”


    看著趴在桌子上,得墊著腳才能露出頭來的小包子,即便兒子那小臉上散發出的寒氣都能凍死一群人,秦君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這麽個小東西還敢跟他來鬧,連身高都不夠,想上天也不可能啊,這麽想著的秦君說話的語氣頓時更輕鬆了一些,同時也放鬆了心裏的警惕。


    “是嗎,那父皇一句話不說,便把兒子抱去昭陽殿,可還記得當日答應兒子的事情,還是父皇金口玉言,便明目張膽的不算數了?”


    緊抿著雙唇,秦子軒皺起的眉頭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他小手緊緊拽著桌子上的黃色流蘇,倔強的看著自家父皇,執意的想要尋求一個說法。


    “咳咳,小五,端妃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你會跟她相處的很好得!”


    清咳了兩聲,對於兒子的質問,秦君顯得有些尷尬,畢竟當初他確實是答應了兒子,要尊重他的意見,現在這麽突如其來的先斬後奏,確實不是很地道。


    雖說金口玉言不過隻是一個說法,若是所有皇帝都言出必踐的話,那也不會有那麽多開國功臣被殺,也不會有那麽多太子被廢,但這話也不能跟兒子這麽講啊,秦君也隻能避重就輕,轉移了一下話題。


    “是嘛,若是端妃娘娘這麽好,那怎麽不見父皇您有多喜歡呢,兒子這麽多年,可是從未聽聞父皇您寵幸過端妃娘娘啊……”


    秦子軒的小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當真是說得好聽,若是端妃那麽好,怎麽不見你喜歡呢,現在把自己推給端妃,指不定還有什麽陰謀呢。


    墊著腳趴在禦桌上,秦子軒麵上雖不顯,但小腿已經有些哆嗦了,他畢竟年紀小,今天又鬧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吃飯,體弱力弱得,很難堅持的住,不過到現在為止卻一直還是努力支撐著。


    “小五,你才多大,這種事情是你該知道該議論的嘛,不要太放肆了!”


    秦君一拍桌子,頓時嗬斥了兩句,被兒子當麵談論後宮中的女人,他便是麵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這若是再說下去,他這個父皇的還有什麽威嚴在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奴才竟然跟小五說這些,真是不想活了,秦君心裏有些暗惱,看著仍舊趴在桌子上,一點都沒有被他的訓斥嚇到,還是緊緊盯著他的小五,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再訓斥兩句,便聽到一陣劇烈的響動。


    被這突然間傳來的響動給嚇了一跳,德公公悄悄抬起頭來,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場景的瞬間,便被嚇得重新縮了回去,小心肝都開始發顫了,我得天啊,這五皇子還真是什麽都敢幹啊。


    秦君木然的坐在龍椅上,所有的話頓時都被咽了回去,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怎麽發生得。


    隻見原本禦桌上的奏章,現在全都散落一地,原本桌子上的茶杯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不隻是奏章上,甚至就連秦君的龍袍上,都被濺濕了一些。


    禦桌上原本罩著的黃色桌布也隻剩下了一個邊角,露出了裏麵那紅色的紋路,秦君靜靜的看了兩秒,便抬起頭來往自家兒子原來站著的地方瞅去,隻見原本還能露出個小腦袋的小人,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站起身來,果然,自家兒子正一臉無辜之色的坐在地上,小手裏正緊緊的拽著那桌布上的金色流蘇,秦君目光深沉的注視著自家兒子,久久沒有說話,在皇上麵前都敢掀桌子,他家小五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剛剛到底是怎麽對這個小家夥放鬆警惕得,竟然以為這小東西最多隻會口頭上冷嘲熱諷一下,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心裏暗暗譴責自己的同時,秦君也有些慶幸,幸好這桌子上的奏章沒有什麽要緊的,要不然,這下子可麻煩了。


    “父皇,兒子不是故意得,兒子隻是站不住了……”


    見自家父皇的視線望了過來,秦子軒頓時眨眨眼,一臉的無辜,還帶了些害怕,委委屈屈的說道,似乎他是真得沒站穩一般。


    “……”


    眼睜睜的看著這小家夥在他麵前做戲,秦君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隻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發堵,沒站穩那明明就是你早就計劃好得,不小心朕信了你就有鬼了。


    眼角餘光掃了眼地上狼藉一片的場景,秦君深呼吸了一口氣,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啊,偏偏他現在又沒有辦法說什麽,兒子都說了是不小心沒站穩,他還能怎樣,斥責兒子墊著腳跟他說話嘛。


    “父皇,兒子真的不是故意得,您不要生氣,兒子這就給您收拾好!”


    見秦君一直靜靜的看著自己也不說話,秦子軒眼珠子一轉,頓時縮了縮脖子,一骨碌的站起身來,裝作一副做錯事後的害怕模樣,拿起那黃色桌布就跑到了那些奏章所在的地方。


    趁著半夜把他抱走,讓他一醒來受了那麽大的驚嚇,還把他的小窩都給拆了,剛剛又再崇華殿門前把他擋在門外,真以為這麽簡單就算完了,不把你氣得心頭滴血,他就枉費了這一場發瘋。


    “行了,這些事……不用……你……做了……”


    眼見著兒子那小小的身影,瞬間跑到那些奏章所在的地方,秦君心裏一陣不安,連忙喊了一句。


    可話沒等說完,就被回頭一臉無辜模樣瞅著他的兒子給堵了回去,有些艱難的把話說完,秦君看著對方手裏被劃出了一道道痕跡的奏章,再看看地上徹底被水給弄濕了的奏章,心裏頓時一陣陣抽搐,隻覺得肝都有些疼了。


    這些奏章雖然不是特別重要,但問題是,被兒子這麽一弄以後,他還怎麽發回到那些大臣的手裏,難道再讓那些大臣再重新交上來一份嘛,可是該用什麽理由,難道讓他跟他們說,他們的奏章都被自己的五皇子給毀了。


    “父皇,怎麽了嘛?”


    手裏拿著一個青花瓷茶盞的碎片,秦子軒剛剛不小心的劃破了一份奏章,就聽到身後自家父皇的聲音,連忙轉頭看了過去,還不忘用桌布掃了一下那地上的茶水,特意往那堆奏章多的地方帶了帶。


    “沒什麽,這些事交給德福就好了,你回來吧,別再傷到手!”


    秦君深呼吸了一下,壓下心頭的火氣,忽略了那些已經不能看的奏章,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看著兒子手上的瓷片,頓時又有些心驚膽戰得。


    這可不是鬧著玩得,那瓷片可鋒利的很,這小家夥就這麽拿著,劃破了奏章不要緊,把自己給劃傷了那就出事了。


    這麽想著,秦君頓時覺得自己那一顆心已經不能再塞了,這小家夥在他這裏這麽鬧,他還得壓著火氣擔心對方會不會傷到自己,也真是夠夠得了。


    突然被點名的德福也顧不得再當壁花了,連忙從原本隱身的狀態中走了出來,小跑著來到五皇子身邊,就要拿過對方手裏的碎片和桌布,這種危險物品哪裏是四五歲的小孩子可以接觸得。


    “不用了,這是兒子闖得禍,兒子要自己收拾好,父皇不是說過嘛,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秦子軒手中拿著碎片和桌布,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避開了要伸手的德公公,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家父皇。


    伴隨著一聲砰的巨響,秦子軒頓時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望著那被自己不小心撞倒在地上的東西,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


    第67章


    將已經到了嘴邊的小心兩字咽下, 秦君看著又一次在自己麵前裝無辜的兒子, 揉了揉額角,隻覺得有些頭疼,他明明已經把那些易碎的東西都給收起來了, 怎麽現在還能弄得這麽一地狼藉。


    這小東西人不大,氣性倒是還不小, 膽子更是大,在他麵前這般作, 就不害怕他當真生氣, 發落自己嘛,還是說他這個兒子就認準了他不會生氣。


    “父皇,兒子真的不是故意得, 您不要生氣, 兒子這就給您收拾好!”


    秦子軒癟了癟嘴,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 瞅了瞅自家父皇的臉色, 立刻便轉身要把東西收拾幹淨,完全是一幅心急著想要將功補過的模樣。


    可心裏卻是一片痛快,今天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中午,這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被他徹底的發泄了出去, 秦子軒隻覺得心身舒暢,就連有些發暈的腦袋都好過了很多。


    雖然自家父皇看起來已經被自己氣得額頭青筋都起來了,但秦子軒卻絲毫都沒有一點害怕, 他今天既然敢當著對方的麵這麽作,那就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得,自從秦君開始關注他以來,他心裏就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對方給他安排這安排那,所有的一切何其問過他自己。


    這麽多天以來,秦子軒就覺得自己像是對方手裏的洋娃娃,任憑對方想怎麽就怎麽擺弄,而隻因為對方是皇帝,他便不能反抗。


    多麽可笑,這對他來說,完全是陌生人的父皇,突然之間就插入到了他的人生之中,肆意的掌控他的人生,他卻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和不滿。


    他的抗拒,他的不甘,在別人的眼中,卻是不知好歹,不懂事不識趣,他是不懂事,他是不識趣,既然所有人都這麽認為,那他便做一次真正的熊孩子,熊給他們看看,不就是作死嘛,誰不會啊。


    以往一直被壓製在內心深處不敢幹的事,秦子軒都今天一次性的做了個痛快,有什麽好害怕得,有什麽好擔心的,有什麽好顧忌得,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人不瘋狂枉少年,為求一次痛快,所有的後果他擔著便是了。


    “德福,把他給朕抱過來!”


    眼見著兒子又一次轉身,秦君眉心一陣跳動,為了避免又一次不小心釀成的慘劇,直接喊了德福讓他把人給拉回來。


    秦君算是看出來了,跟以往不同,這小東西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那是徹底的無所顧忌了,以往還怕他真的生氣,就算是作那也都是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今天可就不一樣了,那明顯就是要刻意得引他生氣,他越生氣對方便越高興,就連挨打受罰都不怕了,做事根本就不過腦子。


    “五皇子,得罪了!”


    聽到皇上的吩咐,再看看又要繼續開始作死的五皇子,德公公連忙上前抱住對方,直接便把五皇子給禁錮住了。


    今天這崇華殿裏的這一幕,可真是讓他開了眼界了,德公公跟隨了皇上這麽多年,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就沒見過有人敢在皇上麵前這麽鬧。


    這也就是五皇子,皇上的兒子,若是換了一個人你試試,不拖出去斬了那都算是你幸運。


    “放開我……”


    措不及防的被德公公給抱了起來,還沒有作夠的秦子軒頓時有些不甘的喊了起來,手腳更是不停的踢騰著,想要掙紮著下去。


    開玩笑,他今天都已經豁出去了,完全不顧理智了,隻想著順著自己的情感做事,而且都已經作到了這個程度了,自己父皇也被他給徹底惹怒了。


    明顯著受罰已經是避免不了得了,怎麽能夠就這樣便被對方給製服,怎麽也要讓自家父皇再心疼心疼才行啊,不弄壞他幾個心愛的東西,不讓對方知道一下他的憤怒,他怎麽甘心啊。


    “五皇子,奴才求您了,您消停一會吧!”


    緊緊的抱著懷中不斷掙紮的五皇子,德公公無奈的在秦子軒耳邊說了一句,便把懷中這小小的一隻,直接給抱到了皇上的身旁。


    在旁邊觀看了這麽長時間,德公公現在可不敢把五皇子給單獨放在一個地方了,就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再弄出點什麽事來,皇上畢竟是皇上,就算是五皇子是他老人家的兒子,那忍耐也是有限度得,五皇子再這麽作下去,早晚會觸及到皇上的底線。


    “小五,你給朕老實一會……”


    眼見著這小東西被放到了自己身邊還在掙紮,秦君頓時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輕聲斥道,麵上雖是有些不耐,卻並沒有得公公所想象中的那般疾言厲色。


    自己做了什麽事他自己清楚,要不然也不會昨天晚上便連夜趕了回來,把屋子都給收拾利索了,今天小五雖然熊,作了半天得死。


    就連德福都在旁邊跟著提心吊膽得,生怕他一個發火,這個小家夥就完了,但秦君氣歸氣,卻並沒有想要拿兒子怎樣,這小家夥今天做得這些事,還遠遠沒有達到他的底線。


    當年六王爺等人仗著太上皇撐腰,在他麵前雖然沒有像小五這般明著放肆,但所做的事情卻是更加過分,可秦君不是照樣都忍了下來,還能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對於當年的六王爺,秦君都能夠有這樣的耐心,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兒子。


    這麽想著,秦君便打算跟兒子好好說說,總不能讓對方這麽一直鬧下去吧,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很快便現實給打臉了。


    隻聽一聲清脆至極的聲音,原本掛在秦君腰間的玉佩便摔落成了一地碎片,而罪魁禍首,正手裏拿著一片碎瓷片,眼神中帶著極其興奮的光彩,似乎完成了一項什麽偉大的事業一般。


    不用說,這又是秦子軒今天完成的又一力作,剛剛德公公過來抱他的時候,他心裏麵就已經想好了,之前的掙紮不願都是裝的罷了,為了哄騙自家父皇得,其目的,就是為了對方腰間的那枚玉佩。


    他雖然對於秦君並不熟悉,但每年除夕晚宴,見到自家父皇的時候,對方腰間都掛著這枚玉佩,最近這段時間,每回見到對方的時候,也都掛著這枚玉佩,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帝,腰間的玉佩竟然一直都沒有換過,顯見是其心愛之物。


    秦子軒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豁出去作個大死,那自然不能隻是簡單的砸了自家父皇的崇華殿,不從對方的身上割下一塊肉,毀掉對方一兩個心愛之物,對方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兔子急了還咬人。


    望著地上已經碎成了一片片的玉佩,再看了眼兒子手中的碎瓷片,秦君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心裏麵想得那些話,心裏麵的怒火瞬間便湧了上來。


    “小五,你可知這是朕最喜歡的玉佩!”


    臉上劃過一抹心疼之色,秦君一字一頓的說道,看著兒子的眼神很是不善。


    眼角餘光劃過地上那碎成了渣渣的玉佩,秦君簡直都不忍心瞅了,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他從小帶到大,帶了幾十年的東西了,竟然就這麽讓自己的兒子給毀了,還就毀在自己的麵前。


    “知道!”


    扔掉手中的碎瓷片,秦子軒拍了拍手,很是輕鬆愜意的說道,看著自家父皇那黑如鍋底的臉色,頓時覺得今天這一頓大鬧,總算是值了回票了。


    也不再裝無辜了,直接便大方的承認,臉上還帶著一絲得意,憑什麽就隻他自己心裏憋屈的不行,不讓對方也試試這種滋味,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那你還敢如此,就不怕朕把你拉出去打板子!”


    見自家兒子現在已經是明目張膽的跟自己放對,秦君的臉色頓時更黑了三分,恨得牙根直癢癢,他看著麵前這小混蛋,恨不得把對方拖出去重打二十庭仗,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他帶了幾十年的玉佩啊,那可是他心頭至愛啊,遠比曾經無比寵愛的蘭貴妃在他心裏都要更加重要,現在就被這小混蛋給弄成了一地渣渣,還一臉得意的跟他炫耀,這天真的小家夥,還真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麽寫啊。


    “打啊,有本事父皇你就打死我好了!”


    秦子軒一挑眉,半點不懼的硬頂了回去,他今天既然敢這麽作,就沒打算完好無損的回去,要打便打唄,反正也不是沒挨過了,有本事得那便打死他,打不死他這事就還沒完。


    “你要知道,朕的忍耐是有限度了!”


    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望著麵前仰著小臉,竟然還敢硬頂回來的小混蛋,秦君眼睛裏都快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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