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跟著二十幾人的隊伍蹲下來,眯著眼觀察四周。


    從這裏,是看不到蕭家祖墓的。


    具體什麽時間動手,還要看上頭指示。


    他之前還擔心,上官疆會不會詢問他月影門的其他高手現在何處。


    但現在,上官疆自己跟著那位姬大人,正忙的不可開交。


    再加上,有這麽多宗門作為助力,根本沒把月影門放在心上。


    這讓他忐忑的心,稍微平靜下來。


    仔細觀察一番,他發現這臥牛崗,已經是很偏遠的郊外。


    四周人煙稀少,除了一些已經廢棄的廠房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建築。


    雖然算不上大山的範疇,卻也不見煙火氣息。


    此時正是清晨,大山的濃霧正在朝這裏迅速彌漫。


    很快,在迷霧之下,周圍的能見度,隻剩下不足十米。


    這種說來就來的大霧,在帝都這片區域其實並不罕見。


    特別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幾乎每天都能看見。


    隻不過,並沒有眼下這麽濃鬱。


    領頭的絡腮胡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聯係不上另外幾麵的高手,目光緊緊望著前方臥牛崗方向。


    ……


    臥牛崗上。


    蕭景瑞端坐在石門前,靜靜望著下方祭祖的蕭家眾人。


    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遠方的大霧,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終於,等到上官清帶人上完了所有的香,在每一個祖宗墓碑前磕過頭。


    蕭景雲忍著不爽,冷哼道:“景瑞,現在可以下來了吧?你守著祖宗的墓碑做什麽?”


    “叫我代家主。”


    蕭景瑞淡漠說了一句,不再搭理蕭景瑞,而是轉頭麵向墓碑。


    “蕭家第十三代後人蕭景瑞,受父親所托,繼任蕭家家主之位。


    二十年間,景瑞扞衛諸位先祖之寢,不敢妄言辛勞。


    然今日,景瑞依然入股,如今日驚擾諸位先祖休息,還望見諒。”


    說完,對著墓碑深深叩首。


    “行了。”


    上官清皺了皺眉,平淡道:“都知道你蕭景瑞與祖墓中的蕭家先祖感情深厚,用不著在我們麵前演這一出。


    景瑞啊,媽當年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將你生下來,這份恩情,你又可曾記得?”


    “當然不曾忘記。”


    蕭景瑞道:“父母活命之恩大於天地萬物,這二十多年間,母親獨掌蕭家生殺大權,景瑞不曾對母親有半分忤逆,便是為了報答母親懷胎十月之恩!”


    “你以為,這便夠了?”


    上官清眸光閃爍,語氣有些不悅。


    “也許不夠,但……也夠了。”


    這一句自相矛盾的話,已經道明了蕭景瑞的態度。


    他並非不念母恩,隻是再也無法報答。


    “哼!”


    上官清似乎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也罷,就當辛苦生了個肉疙瘩,沒你這個兒子也無妨。


    但你如今已經歸為蕭氏宗族的代家主,要處理蕭家大小事務,這守墓人的職責,不該由你來擔任。


    正好景雲這些日子犯了錯,我打算讓他接替你的位置,做蕭家新一代的守墓人。


    你若還叫我一聲母親,便將祖墓的鑰匙交給景雲,也算對得起這近五十年的母子親情。”


    蕭景瑞淡淡笑道:“那麽,孩兒能否鬥膽詢問一句,母親要這祖墓的鑰匙,不單單是為了守墓吧?


    先祖的衣冠塚內,有山海卷軸一部,這在帝都乃至宗門之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母親,是否與那些人一樣,是為了山海卷軸,才要回這鑰匙?”


    “蕭景瑞,你含血噴人!”


    蕭景雲怒喝道:“母親是看你做了家主辛勞,這才讓我替你分擔,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蕭景瑞看也不看他,隻是靜靜望著上官清。


    有些事,早已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可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往往又是另外一層感受。


    也算是,徹底斷了念想。


    上官清目光銳利,緩緩道:“如果我說是呢?”


    “拚死扞衛祖墓!”


    蕭景瑞一字一頓,緩緩開口。


    這麽多年來,母子兩人帶著虛偽的麵具彼此試探。


    蕭景瑞默默扞衛著蕭家祖墓,始終不曾放鬆底線。


    今日,這層麵具,終於被狠狠撕破。


    上官清和蕭景瑞都很明白,今日,這段拉扯了二十多年的恩怨,就要做一個了結。


    蕭景雲見狀,也收起虛偽的麵容,冷冷笑道:“景瑞,你以為,憑你一個人,還能守得住祖墓嗎?


    實話告訴你,惦記山海卷軸的不隻有上官家,還有帝都龐氏宗族和孟氏宗族。


    我勸你識趣點,乖乖交出卷軸,這不是你能守得住的東西。”


    蕭景瑞朗聲一笑,目光巡視四周。


    “那就一起來吧。”


    話音落下,臥牛崗四周,飛速掠出七八道身影,身上盡皆散發著先天高手的氣息。


    除此之外,下方還有幾十個武者,正在快速朝臥牛崗逼近。


    這些人,正是龐氏宗族和孟氏宗族派出的高手。


    “龐四爺,孟三爺!”


    蕭景瑞望著為首的兩大度劫高手,臉上充滿寒意。


    “看來這帝都的宗族,早已是腐朽不堪。”


    “蕭景瑞,別負隅頑抗了,憑你一個人,算是渾身是鐵,又能對抗幾位先天?”


    “我勸你別自尋死路,蕭家有骨氣的人不多,你算一個,何不放下武器歸順了我們,大家以後還是同一陣營的兄弟。”


    “道不同,不相為謀!”


    蕭景瑞冷冷吐字。


    上官清深吸一口氣,淡漠道:“看來他心意已決,出手吧!”


    幾位孟氏宗族和龐氏宗族的先天高手聞言,同時朝臥牛崗的蕭家祖墓暴掠而去。


    蕭景雲身後,山南水北四人神色浮現一抹掙紮。


    四人看了一眼身後,一臉呆滯的蕭瀚霖,內心的愧疚感幾乎讓他們崩潰。


    他們都是蕭瀚霖當年帶回來的孩子,要不是蕭瀚霖悉心栽培,他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武道成就。


    幾人都曾發誓,要一輩子扞衛蕭家,永不背叛。


    可今日站在這裏,和背叛又有什麽不同?”


    另一邊,蕭月柔冷冷看了一眼蕭景雲,沉聲道:“薑老,郭老,去幫我二哥,他才是代表蕭家的一方。”


    “老朽明白。”


    二人同時點頭,一左一右,站在蕭景瑞前麵,冷眼看著上官清等人。


    不同於山南水北四人,兩人對蕭瀚霖,是絕對的忠心。


    蕭瀚霖身後,胡管家也悠然一歎。


    “這又是何必,好好的宗族,終於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說完,他也來到蕭景瑞麵前,很顯然,已經表明了立場。


    哪怕蕭瀚霖癱瘓在床二十多年,這三位,仍然對他死忠,不會被任何人所動搖。


    “好,真是三條好狗。”


    上官清冷哼一聲,顯然並不在意三人的背叛,而是漠然掃視山南水北四人。


    “你們,也想去幫忙?”


    蕭山一咬牙,沉聲道:“老夫人,我四兄弟傷勢還未痊愈,此番很難出手,還望見諒。”


    說完,他給另外三兄弟遞了個眼神,。四人一同朝遠處掠去。


    一時間,上官清身旁,隻剩下孟氏宗族和龐氏宗族的七位高手,加上蕭景雲,以及幾十個先天之下的武者。


    其中,也包括蕭景雲的兒子蕭野。


    即便如此,雙方的力量差距仍然很大。


    蕭景瑞這邊,目前隻有薑老、古老和胡管家三位先天。


    不過,三人對蕭瀚霖的堅定支持,已經讓蕭景瑞深感意外,內心無比動容。


    他對三人深深鞠躬,凝聲道:“多謝三位對老爺子、對蕭家的不離不棄,倘若今日還能生還,景瑞再報答三位大恩。”


    “動手!”


    上官清淡漠下令,七位高手朝前方的墓群暴掠而去。


    蕭景瑞深吸了口氣,緩緩抽出長劍。


    “殺!”


    胡管家、薑老和郭老三人也同時動了。


    盡管以寡敵眾,仍然悍不畏死。


    此時,濃霧彌漫,四周能見度已經不足一米。


    有時候,連身邊人的臉都看不清楚。


    上官疆靜靜聽著臥牛崗方向傳來的喊殺聲,“看來,小清那邊已經動手了,我們也該去湊湊熱鬧了。”


    一旁的姬大人點點頭,沉聲下令道:“命令各小隊,按照預定計劃對蕭家祖墓發起進攻。


    任務隻有一個,拿到山海卷軸。”


    一隊隊高手,飛速掠出。


    蕭良所在的小隊,同樣不例外。


    他不緊不慢跟在隊伍後方,口中發出一聲清脆如鳥鳴般的聲音。


    早已在路上等候多時的段長風和上官拓,迎著他所在的方向殺了過來。


    兩人並未掩飾氣息,兩大高手的殺機,透過濃霧鎖定了這支小隊。


    蕭良估摸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手腕輕輕一抖,兩枚用毒血和各種劇毒浸泡過的毒針,便悄無聲息沒入了前方兩位封一門半步先天高手的後心。


    兩位半步先天高手隻覺得後心微微一痛,甚至連聲音都沒發出來,便軟軟倒了下去。


    這劇毒,可謂是見血封喉。


    在得手的瞬間,蕭良口中發出一聲慘叫。


    “有埋伏!快閃避!”


    說完,他就地一滾,在地上痛苦哀嚎起來 。


    此時,前麵的絡腮胡等一眾先天高手,也注意到了身邊的兩個屬下倒下。


    一時間,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在迷霧中抱成一團,警惕的觀望四周。


    蕭良看準機會,又是兩枚銀針,精準的幹掉兩個封一門武者。


    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愈發驚恐。


    “誰,到底是誰!暗箭傷人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出來一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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