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李雲錚格外的不安,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動不動就往他老子帥帳跑,隻是大將軍見不得兒子這樣,沒有定性,難成氣候。


    準備打發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一封書信道:“我看你閑得很,就帶人去一趟吧,有人從涼州販賣人口至伊哈,多以少女幼女為主,在烏良崗結集,走沙漠直接到伊哈再送往庫樂,麽什等地。


    “那涼州知府是做什麽用的,這等事也讓發生。”


    “不說這些沒用的,這信是涼州知府寫來的,說是阻止不了,也曾放這些人進城,隻是連帶著城中少女也失蹤了不少。現在是不敢再放人進城了,也管不了城外的事,讓我們西北軍想想辦法。”


    “什麽時候販賣人口也歸我們西北軍管了。”


    “去一趟吧,內城不安,我們光守在這裏有什麽用。”


    “行,我快去快回,我叫鍾叔一起。”


    “怎麽”


    “您不說,我都忘了,當時我來的時候和鍾叔路過烏良崗可是被他們搶了得。”


    說完掀簾而走,也不待大將軍回話,大將軍則是想這兒子還是從小教少了,以後還是要多教教。


    李雲錚和鍾叔帶人直奔烏良崗,沿黃沙而走,一路疾馳,李雲錚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感覺有個聲音一直在叫他快點快點再快點。四天的路程讓他硬是兩天就趕完了。鍾叔都問他怎麽了,這麽急。


    他疑惑的很,他是不是病了,算了,這趟任務完成,回去找軍醫看看。他完全沒有想過陳小婉誤打誤撞來到了千裏之外的西北之地。


    今天是陳小婉走進沙漠的的第二天,她跟著前麵的人,不敢停,更不敢騎馬。也不敢將馬放了,這是她僅有的依靠了,太陽太烈,她將裏衣也撕了一塊頂在頭上,饅頭也隻剩下一個了,她沒想過就繞個城,要走這麽久。水也不敢再喝,還有小半壺。還要給馬兒留一些。


    她後悔了,她不該冒冒失失的就跟著人走的,她以為就繞個城,最多也就一天。


    小秀小雅呀,對不起,大姐找不到你們了,她有預感,她感覺她會死在這裏。隻是不知道是真死了,還是會回二十一世紀。


    書上說黃沙處處埋忠骨,她埋在這裏算怎麽回事。會變幹屍嗎,還是不要了,太嚇人,直接化為白骨化為沙吧,幹淨。


    前麵的人越走越遠了,不好,她掉隊了,緊了緊馬,稍微快點,還沒死就有希望。隻是雙腿越來越沉,又撕了塊裙擺蓋在頭上,她想幸虧那天她穿的是裙子,不然隻怕連這裏都走不到。


    第三天早上的時候,陳小婉已經徹底的沒有力氣了,她拉著韁繩,最後這一節是馬兒拉著她走的,前麵的隊伍也早已沒有了蹤跡,饅頭沒了水也沒了,昨天晚上她將水和饅頭分給了自己和馬兒。


    陳小婉眼神迷離,發暈,她知道這是脫水脫力了,她活著的希望已經不大了,隻是小秀小雅,大伯大娘陳家的人,對不起,我沒有力氣堅持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呀。


    陳小婉放開韁繩,倒了下去,迷離的看著馬兒想:“馬兒,馬兒你快走,找個能活下去的方向。”


    隻是閉上眼的陳小婉完全想不到一陣狂風吹過,將她掀開的裙布牢牢的蓋在她臉上,那卷起的漫天黃沙也將她蓋住,而那馬也不知為何一聲嘶鳴在她身邊跪了下來,用馬身遮住了她的頭。


    陳小婉清晰的感覺自己站在黃沙漫天的沙漠裏,天空的陽光那麽熾烈,腳下的沙子那麽柔軟,身體也十分輕盈,她想,她這是死了吧。


    靈魂出竅了都,隻是前方戰場有嘶殺之聲是怎麽回事,正疑惑著。隻見從前麵戰場中衝出兩個白袍小將,一個上次她見過,隻是看不清麵容,這次見的到也清晰,十分的俊秀文雅一看就知道是位儒將,另一位是女將軍,英姿颯爽,樣貌卻很是美麗,關鍵是這兩人的五官一模一樣,這是一對龍鳳胎,比小四和小貞還要像。


    想開口問,就聽那儒將說:“這小錚怎麽搞的,還沒有到。”


    那女將軍跟著道:“哥,你再去催催,可不能拖了。”


    那儒將轉身騎馬就走....馬後黃沙漫天。


    那女將對陳小婉道:“你再堅持會,小錚馬上就來了。”


    陳小婉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想說,她都死了,就算了,不麻煩人了。


    又聽那女將道:“你可不能死,我們怎麽辦。”


    陳小婉......


    陳小婉:“我還能活.....”


    那女將就笑了,笑得格外的美麗與燦爛:“別人不可以,你一定可以的。”


    然後那女將手一揮,陳小婉便感覺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了。


    另一邊李雲錚才剛剛趕到烏良崗,這裏你說是一個鎮,沒有城牆,也無人管理,經過的旅人和商隊卻可以在這裏歇歇腳。也有一家客棧,幾家小店。


    他來的時候順道去看了一下打劫他的那夥人,本來是可以直接下手剿滅的,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心跳的厲害,一個聲音一直叫他快點再快點,他不得不放棄計劃,他想知道叫他來是想做什麽,還是他真的病了。


    隻是很湊巧,他到的時候,見一群人正從沙漠裏橫穿出來,這群人裏男女老幼都有,最小的孩子有十歲左右。領頭的人一出來,就見一群當兵的,嚇得轉頭就要跑,隻是怎麽跑得過這群兵丁,被按在地上。


    李雲錚的心狂跳,答案似乎就要出來了,李雲錚按了按心口,上前問:“老伯,沙漠裏可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老漢害怕的搖頭說:“沒有。”


    倒是那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道:“有一個姐姐跟在我們後麵,可是走著走著她就不見了。”


    李雲錚的心跳的更快了,忙問道:“在哪裏不見的,什麽時候。”


    “昨天半夜我們睡覺的時候就不見她了,大叔說她應該是死了。兵哥哥,這算是特別的事嗎?”


    李雲錚的心這個時候就不是跳了,是揪著疼,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陳小婉的樣子。


    又問小孩:“哪個方向”。


    小孩小手一指:“我們來的方向。”


    “鍾叔人扣下來,等我回來再處理。”


    騎著馬就往那沙漠中間衝,快點快點再快點,可千萬千萬不要是陳小婉,她怎麽會來,慶平縣離這裏千裏之遙,這一路又不平靜,她怎麽會來,是怎麽來的,陳家發生了什麽事嗎?讓她來找自己,她說了她不會來找的,哪怕自己戰死沙場,她也不會來的。


    隻是李雲錚再怎麽控製,那心跳的速度與揪著疼,一直在提醒他,快點快點再快點。


    鍾叔見他衝的快,也點了兩個人一起衝了過去,這小祖宗可不能再出事,李家可指著他了。副將一看,將人先收押起來再說。


    李雲錚一路疾奔,順著那群人的腳印,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遙遙的看著一匹馬半埋在黃沙中。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不光揪著疼,全身還開始發軟,發抖,心中的害怕彌漫。顧不得身後的叫喊,再次揮動馬鞭。


    等到近前時,那半埋的馬兒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悲憫,充滿著蒼涼與無奈。他下馬,走到近前,隻見那馬腹邊緣,一塊布邊緣露出一縷頭發,其它的全在黃沙之下。


    李雲錚手都在發抖,比當年他聽到家中變故,抖的還厲害。他摸了一把馬腹,扒開那細布邊緣的黃沙。掀開那遮住頭發的布,一張熟悉又瘦脫形還黑了的小臉就出現在他麵前,那眼淚就那樣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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