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麒兒……”


    嶽淩兮無奈地笑了,把那隻小肥腿輕輕搬回原位之後便聽見楚襄說:“他們長大以後感情一定會很好。”


    雙生相爭在曆代皇室都是屢見不鮮的事情,故他有此一言。


    “為何這麽說?”


    楚襄凝視著她,緩緩吐出一句堅定無比的話:“因為他們有個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聞言,嶽淩兮臉上漾起一抹笑,嬌嬌柔柔,宛如海棠吐蕊。


    “你又給我灌迷魂湯……養孩子是一輩子的事,我還在摸索,哪有你說得那麽好?而且今兒個思甜來找我聊天,說了好些養姑娘的竅門,我都不知道呢……”


    楚襄聞弦歌知雅意,邪笑著摟過她的腰說:“怎麽,想要女兒了?”


    嶽淩兮羞澀地點了點頭,道:“家裏本來就不熱鬧,等父皇母後去西宮療養之後還不知道會冷清成什麽樣子……而且他們一輩子都沒養過姑娘,將來若是有個孫女承歡膝下,想必會非常開心。”


    她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楚襄心頭軟成一片,卻難以表達,隻能抱緊嬌軀嘶啞地開口:“都依你。”


    來日方長,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考慮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了。


    之前很多讀者都在問,為什麽更新速度變得這麽慢,我也一直沒說,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大大小小動了三次手術,身體上還好,精神上卻備受折磨,沒有在這裏說明是因為不想做一個傳播負能量的人。


    還想寫文,然而家裏人已經從支持變成反對,坐在電腦前一個小時先生和媽媽可以進來吵三次,頭疼之餘,自己也開始卡文,三百字可以磨幾個小時,實在是痛苦。但這些並不能成為拖遝的理由,開了文,理該有始有終,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厚愛和寬容,隻是我也沒法容忍這樣的自己了,所以雖然下篇文大綱已經寫得差不多,我還是想等兩個月身體好一些再開,對讀者負責,對自己負責。


    下篇文講的是很多年之後楚國的故事,有一點聯係,但大多數角色都是新鮮的,過兩天會把文案掛上來,喜歡的可以點個收藏。現在這篇文還有三章番外,這幾日陸續會放上來的,最後,再次鞠躬感謝各位,希望還能再見。


    第154章 番外一(蕊蕊)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這些情思總是像螢火蟲般深藏在靜謐無人的夜裏,不時閃出一簇亮,溫柔地撫觸著你的心扉,讓你牽掛和不舍,可到了今日,所向披靡的楚國大軍征西而歸,陸明蕊站在街旁望著隊伍前那一抹紮眼的亮色,這才真切地體會到詩中未能言盡的東西。


    那是歡喜,是黑夜中突然綻放的煙花或是細雨滋潤下的龜裂土地皆不能及的歡喜。


    久別重逢的人們都無法掩飾這種情感,喧囂中淚灑長街,哽咽不成言,還有很多小夫妻甫一見麵便緊緊相擁,許久都不曾鬆開,似要將這大半年的思念通通宣泄出來才肯罷休,與之相比,陸明蕊反倒是個例外了。


    看著那些年輕的妻子們獻花的獻花,拭汗的拭汗,猶如殷勤的燕雀一般圍繞在丈夫身旁,再看看自己,站得不知有多遠,執一把驅蟲納涼的杏林春燕紫竹扇,順帶遮住隆起的腹部,除此之外再無長物,渾然不似迎軍凱旋的家屬,倒像是來看熱鬧的。


    成親也快一年了,在做妻子這方麵,自己竟是毫無長進。


    陸明蕊有些懊惱,正想著要不要主動去迎謝懷遠,目光微微一錯,竟與他對上了,片刻怔愣過後,那雙闐黑的瞳仁倏地綻出了喜悅之色。


    原來他也在找她。


    想想也是,同行的幾位將軍早就在觀景台上看到了自個兒夫人的身影,縱然礙於身份和禮法隻能遠遠地看上幾眼,卻也算是見到人了,心裏甚感欣慰,謝懷遠和她在新婚燕爾之時分離,自然更加期待,若是這下沒找到她可想而知會有多失望。


    思及此,陸明蕊毫不猶豫地朝謝懷遠走去,蓮步雖緩,卻甚是堅定,身後舉著蘭花傘的丫頭連忙跟上,生怕主子被春日暖陽刺了眼,孰料有個人比她還快,翻身躍馬飛過人群瞬間來到了麵前,站定之後,頭盔上的紅纓還在微微搖曳,銀灰色的大氅如波浪起伏,在身後獵獵作響,那副英姿颯爽的模樣簡直像極了話本裏的蓋世英雄。


    好奇的人們回過頭去,發現那位身懷六甲的小婦人已是桃花飛鬢,咽話不語,嬌羞得像是昨日才出閣一般。


    他是主將,是功臣,是多少人仰慕的青年俊才,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甩下大部隊來找她?


    陸明蕊隻覺臊得臉都快燒起來了,剛想把謝懷遠推開,他卻順勢攫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拽就將她拽進了懷裏。


    “半年不見,夫人就這樣把我往外推?”


    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跟著爹娘叫她蕊蕊,純熟而平淡,何曾像今天這樣稱呼?咬字吐音亦富有磁性,飄進耳朵之後就變成了一隻小蟲,撓得她心尖兒酥酥麻麻,奇癢無比。


    真要命。


    “我、我沒有……”


    陸明蕊都快說不出話來了,肚子也跟著往下沉,猶如灌鉛,謝懷遠及時伸手托住她的腰腹,將所有重量都接了過來,深深凝視她一眼之後收起了戲謔之色,低聲道:“蕊蕊,我甚是想你。”


    心頭又是一震。


    在一起這麽久,陸明蕊深知謝懷遠是個自抑內斂之人,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露骨地表達感情,想必也是到達極限了吧。


    她悄悄眨去眼角的濕意,伸手攀住他的雙肩,貼著他輕聲道:“我也想你。”


    聞言,謝懷遠彎起嘴角笑了,陸明蕊看在眼裏,隻覺那笑容宛如寒沙細浪,層層疊疊拂過心扉,還來不及品味便被他大手一攬,朝道旁的馬車走去。


    “我們回家。”


    謝府。


    按例謝懷遠是要進宮述職的,楚襄念及他班師回朝一路奔波,身上還帶著傷,遂允他晚幾日再去覲見,他領了旨開開心心地回家了,以為能和娘子共訴情長,豈料剛進屋就被扒了衣服,令他哭笑不得。


    “蕊蕊,你這是做什麽?”


    “看看你的傷。”


    陸明蕊回答得幹脆,手裏的動作也毫不含糊,不一會兒就把謝懷遠的盔甲拆得幹幹淨淨,順手解開玉扣和犀帶,再掀起裏衣,好幾道還沒完全愈合的傷疤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她眨也不眨地盯著,整個人仿佛僵住了,撐在他肩膀上的手卻漸漸顫抖了起來。


    什麽叫平安無事?胸口的傷離心髒分明隻有一指之隔!差一點,差一點他就——


    謝懷遠瞧見她的臉色,唯恐她驚得動了胎氣,連忙撥開了那些礙事的衣物和藥瓶,然後將她拉到腿上坐好,一邊替她揉著心口一邊安慰道:“別害怕,我這不是完完好好地回來了嗎?小傷而已,沒事的。”


    陸明蕊咬唇不語,身子卻慢慢軟了下來,靠在他肩窩一動不動。


    謝懷遠見此情形頓時慌了。


    “蕊蕊?是不是不舒服?我讓他們去請大夫!”


    說完他就要衝出臥房去喚人,誰知才一動就被陸明蕊按住了,低眸一看,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卻默不作聲地捉來他的手放到自己高聳的肚皮上,他會意,小心而緩慢地摩挲著,一顆心卻始終懸在半空中。


    “再有半月我便該臨盆了,你且糊弄我罷,看看你兒子會不會提前蹦出來。”


    謝懷遠哪裏還敢爭辯什麽,隻能戰戰兢兢地安撫著懷中的大小寶貝,不停道:“是為夫錯了,是為夫錯了……”


    陸明蕊不理他,徑自撐身而起,取過茶幾上的藥瓶和棉簽開始為他上藥。


    謝懷遠無法阻止,隻好任由她擺弄,一時檢查傷口一時調合藥膏,慢慢悠悠的好似總也忙不完,看著她挺著個大肚子在麵前晃來晃去,他實在是心疼得緊。


    “蕊蕊。”他又叫了她一聲,她不聽,他隻好伸手拉她坐下,“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非常小心,盡量不讓自己受傷,好嗎?”


    陸明蕊抬起頭來瞅著他,爾後細細地歎了口氣:“你們父子倆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聽到這,謝懷遠愈發覺得心痛難安。


    他走的時候她剛懷孕,胎還沒坐穩就要忍住不舍與他告別,後來前線狀況頻出,她一邊經受著各種不適一邊還要為他擔心,等他回來,她又被他身上的傷嚇得心悸不已,林林總總歸下來,也隻有一句不省心,再無其他怨言。


    就是這樣的她,讓他心心念念地等了這麽多年,到如今,終於開花結果了。


    想到這,謝懷遠驀然低下頭來吻了吻陸明蕊,溫柔如絲,濃情滿溢。


    “我愛你,蕊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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