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你把我腳捆上,我蹦著過去總行了吧。”王江寧連連擺手。


    “算了,諒你也不敢。走吧。”李錯推了一把王江寧,拉開門直接一隻手挽著王江寧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那個,李姑娘,你不用這樣吧。”王江寧還從沒有被姑娘挽過胳膊,臉又紅了,也不敢掙脫。


    “想什麽呢,你隻要敢亂動,立馬把你胳膊卸脫臼。”李錯冷冷地笑了笑,用力拽著王江寧往前走去。


    “明叔的馬就是在這裏受驚衝下山坡的。我趕到的時候,明叔就掛在那根晾衣繩上,這裏也隻有一道馬蹄印,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李錯帶著王江寧爬上坡頂,“發現屍體的就是這家掛晾衣繩的人,我吩咐他們不要動這繩子。


    王江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一個小山坡腳下,算是處開闊地。那根勒死明叔的晾衣繩就綁在最靠近山坡的兩棵毛竹上。


    王江寧皺了皺眉,又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馬蹄印。


    “怎麽了?”李錯見他一直盯著馬蹄印。


    “這馬蹄印有點淺啊。”王江寧伸手戳了一下馬蹄印,“不像馬上有人的樣子。”


    說完,他站起身順著山坡走向前去,但還未走到那根晾衣繩前,身後卻突然出現了兩道燈光。


    “寨主,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一個矮胖的敦實漢子陰沉地質問著李錯。


    第三十六章 舊雨重逢


    王江寧聽得清楚,這聲音就是李錯口中說的四叔,而他身後幾步的地方站著艾梁和幾個麻匪。


    “四叔,明叔和好幾位兄弟叔父,都死得不明不白,我定要查個明白。這人是南京城的偵探,既然在我們手上,自然要利用一下。怎麽,四叔是怕他跑了嗎?”李錯冷靜地回應道。


    “有寨主看著,自然不怕他跑了。可寨主莫要忘了,我們還有大事要做,共進退,同生死。你背著大夥帶這人查案,莫非是信不過寨子裏的兄弟?信不過你的四叔?”接話的卻是站在人群中的艾梁,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四叔的身邊。


    李錯本就懷疑他,見他如此挑撥,頓時怒火攻心,正要發作,卻被王江寧一把拉住胳膊。


    王江寧衝李錯使了個眼色,搶先一步站了出來,笑著衝聞訊湧來的麻匪們拱了拱手:“諸位好漢。在下金陵城小偵探王江寧。李寨主留了在下性命,便是希望能夠查出明叔到底是怎麽死的。就算各位好漢要在下的命,難道不想知道明叔是怎麽死的嗎?”


    “阿明是意外被晾衣繩勒死的,此事寨子裏已有公論,你想挑撥離間?”四叔大聲喝道,不過底氣卻沒剛才那麽足了,顯得有點虛張聲勢。


    “讓他說完。”李錯這時候也冷靜下來,拿足了寨主的氣勢,環視周圍一圈說道。


    四叔和艾梁對視一眼,似乎也覺得現在的場麵不宜動強,便默然等著王江寧說話。


    -


    王江寧見場麵已經控製住,走到李錯身邊耳語了幾句。李錯聽了後,便招呼人牽了匹馬過來。王江寧翻身騎上馬,便聽得周圍一陣嘩啦啦拉槍栓的聲音。


    “我不是要跑,我給大家複原一下明叔出事兒的過程。”王江寧看著一支支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急忙解釋道。


    四叔似乎也覺得手下人太沉不住氣,就算王江寧想騎馬跑,這裏這麽多槍,還有幾個神槍手,他也跑不掉。他不耐煩地招呼手下人把槍先收起。艾梁則嘴角掛著笑,饒有興趣地看著王江寧。


    “這匹馬就是明叔出事兒的時候騎的馬,明叔和我差不多高,對吧?”王江寧笑著向人群問去,也不知道是問李錯還是四叔。


    “是。”李錯率先答道。


    於是王江寧騎著馬,慢慢悠悠地走到那根勒死明叔的晾衣繩前麵,看著四叔挑釁般地抬起手,眾人瞧得真切,騎在馬上的王江寧抬起胳膊都碰不到那根晾衣繩。


    李錯神色一變,突然看著人群中大喝一聲:“李遷!你給我出來!我有沒有吩咐過你別動這根繩子!”


    “寨主!”人群中急忙蹦出一個中年男子來,他此刻已經是麵如死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才敢抬頭回話,“不是我,我真的沒動這根繩子啊……我們家一直都用這根繩子晾衣服,好好的動它做什麽呢!”


    “他沒動,”替李遷開口辯白的人竟是王江寧,“正是因為他沒動,這晾衣繩才會在這個位置。”


    “怎麽說?”李錯問。


    “你們這個村寨地處溫暖山坳之中,溫度比外麵要暖和得多,外麵下雪,你們這裏才下雨。氣候,便是此案最大的漏洞。”王江寧說著,敲了敲綁著晾衣繩的那根竹子,“氣候如此溫暖濕潤,這種毛竹日進一尺毫無問題,所以這晾衣繩才會這麽高。”王江寧胸有成竹地指了指繩索的位置。


    “所以,三天前這晾衣繩的位置不就剛好在比馬頭高一點的地方嗎?”四叔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


    “繩子的位置沒有問題,但綁這根晾衣繩的人卻很有問題。”王江寧翻身下馬,望向以為安全了的李遷,“你說這是你家一直晾衣服的繩子,那你豈不是要每天來把升高了的晾衣繩往下擼一尺?你就不擔心哪天忘了收衣服,第二天發現衣服上天了?”


    那李遷頓時汗如雨下,四叔和艾梁的臉上也陰晴不定。


    -


    “我剛剛檢查了明叔的屍體,他脖子上的勒痕在頸後有交錯,而被晾衣繩吊死的吊痕應該是垂直的,顯然明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勒死後移屍此處,製造出一種意外的假象。所以他的屍斑集中在頸後、背部,那是他死後一直保持著平躺的狀態的證明。”江寧繼續道。


    “李遷,你竟敢騙我?當時究竟是什麽情況,你再敢說一句假話,我斃了你!”李錯柳眉倒豎,掏出槍來頂在他腦門上。


    “寨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幹的,是……是……”李遷嚇得方寸大亂。


    “李寨主,明叔死得若有蹊蹺,咱們後麵慢慢再查便是。”艾梁突然打斷了李遷的話,笑著打起了圓場來,“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咱們的買賣,不要糾結明叔這一件事嘛,人畢竟已經沒了不是。”


    “艾大人說得是。如此看來,阿明的死確有蹊蹺,咱們後麵再慢慢查,如今時間緊迫,還是先辦正事要緊。”四叔也在一旁附和道。


    “四叔,我一向敬你是長輩,但到底這寨子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李錯側目冷冷地看著四叔說道。


    四叔被她看得心中發怵,但他畢竟不願意在眾人麵前失了顏麵,瞬間又被自己露出的一絲膽怯所激怒,回話的語氣也跟著重了許多:“寨主這話,我卻是不明白了。寨主莫非是不相信我?”


    “自從艾梁這個外人派人來到寨子,寨子裏那些長輩就陸續離奇死亡,可巧的是,死的全都是反對和艾梁合作的人。從明叔的死法來看,那些長輩絕非死於意外,一定都是艾梁在暗中搞鬼!”李錯此刻也是幹脆孤注一擲了,直接把話給徹底挑明了,“現在王偵探就在這兒,我讓他一個個查,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王江寧環視四周,見在場的麻匪們聽了李錯的話,都紛紛向李錯靠攏過來,顯然局勢有利,於是便狐假虎威地大聲嚷嚷起來:“諸位!李寨主說的再有道理不過!大家一起拿下這個艾梁,不可一錯再錯!”


    然而王江寧熱血的高呼聲沒有得到他預想中一呼百應的效果,場麵寂靜得有點詭異。


    王江寧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


    對麵的艾梁露出一絲冷笑,轉頭看了看四叔。四叔仿佛也豁出去了,陰著臉對李錯說道:“你還真以為,這李家寨現在還是聽你的嗎?”說罷,他抬了抬手。


    隨著四叔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端起了槍。他們的槍口,指向的竟然全都是李錯。李錯這才猛然發現,剛才隻顧著看王江寧騎馬演示,完全沒注意到這些人拿的長槍竟然都是嶄新的新型13式79步槍。


    -


    李錯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們這群白眼狼,當初兄弟們沒飯吃,是誰帶著你們拚出一條生路?現在,你們竟然要和我對著幹?”


    “你這話四叔我就不愛聽了。”四叔這時候見已經完全撕破臉,幹脆不稱呼寨主了,“我們這麽多刀口舔血的兄弟,早該幹一番事業了,你這丫頭得了寨主之位,卻也是畏首畏尾,把我們困在這個小地方,跟著你有什麽出息?跟著艾大人才有大富貴。”


    事出突然,王江寧佯裝鎮定,一邊觀察著形勢,一邊腦中飛快地想著對策。忽然感覺手裏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原來是李錯把那把勃朗寧手槍悄悄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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