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


    ”


    城中心。


    祠堂內外,妝點得遍布紅綢錦緞,房簷廊角,梅枝桂樹上,紅綢花高高掛起。


    然後這些裝飾物一周一次,用了又用,紅色的外表被沾上了老舊的痕跡,已然看不出紅豔豔的喜氣。


    城東的姑娘安排了一批,十步一人,齊聲唱著喜慶的賀詞。


    隻是姑娘們的嗓音有些緊張。


    從前也是做過這樣的活兒的,唱唱賀詞就能賺些米麵。以往緊張是因為身邊交錯地站著一個個【衛兵】。


    今日緊張,則是因為她們想都沒想到,剛上任的小“先生”,居然在成親的隊伍裏。


    “我聽老‘先生’說往日裏,這【衛兵】迎親是五步一人。今日隻能安排十步一人。”鍾白燕唇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


    南宮琉璃點了點頭:“這兩日【衛兵】損耗太多,想必是兵力緊張。”


    她一身素白色的道袍,此刻也換成了嫁衣。


    城西一戰,橫屍遍野,嫁衣在城西居然不再是什麽稀缺物。


    剛經曆了徹心的痛苦,南宮琉璃眼角還微紅。


    身上清冷脫俗的氣質,此刻也變得柔軟了許多,倒也是不算突兀。


    姬小鹿則是沒有出聲。“她”若是出了聲,便有了破綻。


    雖說女子的嗓音也是又粗又細,但盡量不惹人懷疑是很有必要的。


    趙夜闌則是心情一直悶悶的,低著頭跟在後麵。


    這便是此戰的一行四個人。


    鍾白燕此時懶洋洋地說道:“可惜時間不夠,要不然我看直接把【衛兵】統統殺光,豈不是更保險?”


    姬小鹿搖了搖頭。


    【衛兵】是殺不完的。


    原因很簡單,【衛兵】本質上是附了金鐵之精的死人錢。


    隻要法力源源不斷,且有著撒豆成兵的神通,那【衛兵】便無窮無盡。


    然而城西一戰並非沒有意義。


    撒豆成兵是仙家手段,就算是鬼王使用也會消耗甚多。


    隻要能有所消耗,也不算是無用功。


    隨著隊伍行進,前頭的【衛兵】多了起來。


    視線裏出現了一個身影。


    雞頭人身的鬼物,站在大路中間,穿了一身紅袍。


    “來了來了,這是迎接的【巡官】。”鍾白燕咂吧了一下嘴,“我去和他說說。”


    南宮琉璃皺了皺眉,抓住她的手腕:“你去?換我去吧。”


    鍾白燕笑嘻嘻地拿開她的手:


    “以往都是‘先生’領隊,如今自然是我去。不必擔心,這些鬼物除非到了宵禁時候,否則是不會對女人出手的。畢竟在他們眼裏,那都是他們主子的禁(jin)臠。”


    “如果有什麽不對,你就直接往回跑,我們會保你無恙。”


    鍾白燕聞言,好笑地用袖子輕輕揮了揮,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鍾白燕已然和【巡官】麵對著麵。


    趙夜闌此刻也神情複雜地抬起了頭,看著一人一鬼攀談的這一幕,終於說出了一路上第一句話。


    “鍾學妹......倒是一點也不怕。”


    人很快就回來了,臉上露著輕鬆的笑意。


    “一切順利?”


    “不怎麽順利。”


    原來不順利嗎。


    那還笑得這麽輕鬆,還真有誤導性。


    “怎麽個不順利法?”


    “少了。”鍾白燕蔥白的手指一個個點過一行人,“四個太少。雖然都是生麵孔,但是遠遠不夠。”


    竟然是這個原因。


    阿蓉不是生麵孔,何況還懷著身孕。


    要不喊葉瑾來?


    可是她早早被嚇破了膽,姬小鹿也不願意勉強。


    “那隻能找其他新來的女子了。”南宮琉璃歎了口氣,“雖然不願意坑害了不知道我們計劃的人,但是總比少了人被卡在第一步強。”


    然而這時,路上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


    丁玲——


    濃如墨深的烏發被梳到了頭頂,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發簪。


    發出脆響的,是兩邊長長的鳳凰步搖,紅色的寶石細膩地鑲嵌在金絲之上,輕輕地搖擺,發出陣陣悅耳。


    “少人的話,不如讓我來補齊如何?”


    “小瑤?”


    不明情況的趙夜闌發出了驚呼。


    像是早就預測到今日有人要動手一般。


    蘇瑤已經畫好了紅妝,平靜地停在成親的隊伍前。


    她目光掃過一張張臉。


    一張張熟悉的......


    目光在姬小鹿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閃過一絲茫然。


    隨後似乎是仔細地瞧了瞧那雙眸子,眼神又逐漸地變得確定。


    “你還敢來。”姬小鹿輕聲說了幾個字。


    戲謔地打量了一眼姬小鹿,好像是知道他不願大聲說話。


    蘇瑤自顧自地說道:“之前的事情就暫且當沒發生過如何?你知道的,討伐鬼王這種事,我不可能陽奉陰違。”


    不明所以的趙夜闌:欸?之前發生什麽了?


    “怎麽樣?比起別人,你應該更相信我的能力吧?同意的話就點點頭。”


    不同意也沒用。


    蘇瑤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姬小鹿移開目光,點了點頭。


    正如她說的,雖然蘇瑤沒有參與戰鬥會議。


    但是論變通和應變能力,蘇瑤可以完爆隨便找的路人幾條街。


    四個人變成了五個人,靜靜地等候著天黑。


    天色越來越晚,忽然姬小鹿感到身子一暖,發覺一雙手環住了她。


    趙夜闌緊緊抱著姬小鹿,埋著頭說道:


    “今天不動手了可好?我覺得可以再等等,如果有更厲害的人來......再等到更加有把握的時候......”


    她聲音染上了一絲哭腔,看上去這句話忍耐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吐露了出來。


    姬小鹿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軟的語氣卻表達出強硬的意思:


    “你錯了,班長。外麵基本上沒有什麽更厲害的人了。”


    趙夜闌含著水光的眸子睜得大大的,就這麽對著姬小鹿的眼睛。


    “怪靈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卑鄙。


    人類一旦耗盡全身力氣,便會任人宰割;可怪靈卻擁有無盡的氣力,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不管是哪一場激烈的戰鬥,風水師們都不得不在怪靈被孕育而出的領域中艱難應戰,怪靈總是占據絕對的優勢。


    何況不論道行高低,功力深淺,風水師終究是有血有肉的人。


    一旦受了傷,傷口不會輕易愈合如初。


    就算不幸失去了手腳,也絕無可能恢複原狀。


    而怪靈則不同。


    他們的軀體構造可以完全違背生物的構成法則。


    自愈,化身,免疫普通的刀槍,甚至吞噬怨氣和血肉來變強……


    任何荒誕離奇的可能性,在怪靈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像我這樣狼狽的無能之人,已經在登記在冊的風水師中序列前十。這便是人對上怪靈的絕對差距。


    更何況,風水師隻需運用自身所學,為人們占卜一下吉凶禍福,或者幫忙調理一番風水布局,便能在上流社會中備受尊崇,成為眾人競相追捧的座上貴賓。


    又有多少人願意舍棄榮華富貴,冒著生命危險去跟那些恐怖至極的【災】級怪靈拚死一搏呢?


    無需再繼續等待下去了。今天,就是與怪靈決一死戰的時候。


    ”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天色變得暗沉沉。


    城東的唱班子開始唱詞。


    “天圓地方,人海茫茫,梧桐鳳凰,兒女情長。”


    遠處一排排花轎抬了過來。【巡官】走上前,給每個人蓋上了紅蓋頭。


    五人坐上了花轎。


    隨後隻聽見【巡官】刺耳難聽的聲音傳來:


    “吉時已到!”


    嘩啦一聲,【衛兵】將轎子抬起。


    裝扮成新娘子的刺客,坐著花轎,往祠堂的方向被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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