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焉焉的她,沒什麽胃口,隻喝了點咖啡,便說著要離開。


    傅既琛沒再挽留她,輕點了點頭,算作是默認,可微縮的瞳孔不由自主追隨她在轉。


    瞧著她越走越遠……與那扇門越挨越近……手搭在門把的刹那……


    不知為何,心底抽痛,腳已不受控製般,起身朝她邁去。


    又一次將她擁入懷裏。


    深深的眷戀,濃濃的不舍,一個長久而沉默的擁抱。


    聞著她身上飄來的淡淡清香味,男人忽覺心神澎湃,又覺全身燥熱,轉瞬之間,又用著強大的意誌力,把身體那股異樣滾燙強行壓製下去。


    隻是低著頭,俯在她耳垂邊輕輕說,讓她不要有心理負擔,更不要給自己施加壓力,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接下來的事他會處理好,一切由他來承擔。


    他要她相信他。


    顧南枝安靜靠在他的懷裏,認真傾聽他講的話,原本散亂飄忽的思緒,逐漸疏朗開來,愛意纏綿間,一時上了頭,擁抱的力度竟比他還要大些。


    她故意把耳朵貼到他心髒的部位,感受著那裏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節奏聲,忽然覺得好安心,好幸福,好像又回到以前那個避風港,有人依靠、有人承擔、有人分享的日子裏。


    那一刻,她再也不想壓抑自己,隻想跟著感覺走,任由自己做自己,於是,便鼓起勇氣,主動攀上他的肩,在他右側臉留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他怔住,有一刹的失魂,繼而身體再次灼熱起來。


    她也羞紅了雙臉,垂眸轉身,欲要離去。


    倏然,纖細的胳膊一緊,她被他拉住。


    她不解回眸,表情還有點懵,歪著腦袋瓜子靜瞧著他。


    他深邃的眸子微黯,看著茫茫然的她,鼻息愈發混亂,不再說話,也不做任何解釋,手腕用力一拉,重新將她拉回懷抱裏,一手捧住她的臉,一手握住她的腰,低頭就吻住了她。


    瞬間,呼吸全無,他火熱的唇,繾綣壓住她的雙唇。


    顧南枝的心驟然就狂跳起來,她還一臉呆萌樣。


    刹那間,些許的胡渣似有若無在她臉上摩擦而過,帶來陣陣微弱酥麻的電流感。


    那股隻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依稀將她包裹住,正喚醒她記憶深處的某一個瞬間。


    記得以前,他也常喜歡這樣吻她,熟悉又安全,陣陣暈眩般的甜蜜感……


    對彼此身心,乃至於靈魂的無窮無盡渴望,像是等待了千年的交纏與擁有。


    漸漸地,她的眼眶便紅了,裏麵汩汩熱淚悉數淌過眸目,泛起熠熠粼粼的水光瑩潤,不知為何,她突然好害怕,怕哥哥會停住這個吻,怕這一切隻是在做夢,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境,一切都是假的,怕醒來後,他便會離開她。


    她不要這樣!


    她的心在狂跳中劇烈收縮著,便想也不想,隻一心想要回應他,複而又笨拙地抬起一雙手,繞到他的脖子後,閉闔著雙眼,輕輕撫摸上去。


    女人這一主動愛撫,皮膚上傳來的即時溫度,幾乎令他抓狂,他的理智遊走在失控的邊緣間試探。


    一下子,原來輕緩的節奏變得無比激烈。


    像是永遠吻不夠似的,很深,很用力,也很強勢。


    即便是以前,倆人愛得死去活來時,也未曾如此激吻過,她忽然感覺腳底發麻,整個身子都軟了,快要飄起來似的。


    一時無法適應,出現微微的暈眩。


    他能感知到她的脆弱,卻並不想結束這個吻,於是,堅硬的手臂纏上她的柳腰,幾乎將她整個提起,好讓她的身體往前傾,找到一個依靠點,緊緊貼靠在他的胸膛上。


    而另外一隻手,從臉頰滑到她的腦後,穩穩扣住她後腦勺,令她隻在他掌中,隻在他唇下,完全動彈不得。


    他又一次加深了這個吻。


    舌頭果斷地、強勢地追逐著她,半點令她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隻得與他徹底糾纏起來。


    倆人就這麽忘我地,激情地,濃烈地,在這總裁辦公室裏吻了很久很久……


    直至顧南枝的唇傳來陣陣疼痛感,開始出現小小的窒息,男人才緩慢移開一張俊臉,從而結束這個吻。


    可他的手仍纏住她的柳腰,完全沒有要放她離開的意思,一雙俊朗的眸目迸發著熊熊炙熱的欲望之火,正一瞬不瞬緊盯著她,在她臉上那一抹潮紅色肆意流連窺尋著。


    她雖未經人事,卻也不傻,當然知道男人這種炙熱的目光代表著什麽,一時懼怕得厲害,身顫心慌,便啞著嗓,還帶著點哭腔,求他“哥哥,不要在這裏……”


    他聞言一怔,被她酥酥綿綿的柔美嗓音撩撥得愈加神亂,卻又在失控的邊緣間,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陣陣顫抖意,而急打退堂鼓,自己嘲笑自己的魯莽衝動勁。


    為了緩解她的情緒,便又伸出一隻手,把她濕漉粘粘在臉頰上的幾根小碎發,輕輕撩到耳後,故意取笑她“想什麽呢?不要什麽?”


    瞧到男人正經的模樣,她誤以為是自己剛才想多了,便暗咬舌根,咒罵自己的自作多情,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原就潮紅的一張臉,倏然能滴出血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快速沉下頭,想要避開他窺探的目光。


    他瞧見,頗為不悅,再一次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直視他的眼睛,深情看著她,輕輕說“盼盼,以後再也不要推開我了,好嗎?”而後,不等她回複,便把唇覆到她的眼角邊,一點一點,將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慢慢吻幹。


    此時,無聲勝有聲……


    她貼靠在他的懷裏,手還放在他的胸膛上,沒說話。


    他也依舊摟著她的腰,沒放開。


    倆人就這麽緊緊相擁著,靜靜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與體溫,過了許久,待至她呼吸的節奏漸漸趨於平穩,臉上那一抹潮紅完全褪去之後,他才輕吻她的額頭,放她離開。


    *


    電梯從七十七樓勻速下降的過程中,顧南枝在雙麵鏡裏反反複複檢查自己的臉,雖說那抹潮紅早已消去無蹤,可眼睛紅得濕漉,嘴唇更是紅潤垂涎,不知道等下回到辦公室,同事們會不會發現什麽異樣情況?


    特別是小惠姐,她的眼睛可尖了!


    顧南枝有些許的擔心,回想起剛才那個熱烈的,讓她血脈噴張的吻,她的心又一次無序跳動起來,那種悸動令她顫顫不穩。


    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嗎?


    那麽地激烈、亢奮,澎湃……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境又是如何?


    是跟她一樣,一樣開心?


    不覺間,她又伸出手撫摸自己的紅唇,發自內心笑出了聲。


    *


    自那天後,顧南枝不再抵觸傅既琛的來電,倆人常常約到一起,一有空就回去傅宅探望老人家。


    楊萍萍與張嫂見到他們倆一同攜手踏入客廳的刹那,驚得恍惚,問“你們倆和好如初了?”


    顧南枝最先紅住臉,佯嗔道“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還能絕交不成!”


    張嫂上前,用兩指輕捏她的臉頰“就你這嘴,沒皮沒臉的,也不害臊,都不知道跟誰學的。”


    奶奶看見就心疼,急忙喝止道“哎呦!丫頭臉嫩,你悠著點捏!”


    一旁傅既琛抿唇輕笑,沒說話。


    幾人在會客廳裏家長裏短好一陣,吃過晚飯後,過了九點,才起身離去。


    楊萍萍堅持要送,佝僂著背,在兩位年輕人的攙扶下,蹣跚送到門口。


    臨走時,舉起一雙皺紋密布的手,撫摸顧南枝的臉,慈祥說道“盼盼,奶奶知道你孝順,不過答應奶奶,下次再回家時,也要像今天這樣,跟哥哥一塊過來,和和氣氣陪奶奶吃頓飯,不許再吵架了。”


    她聽後,瀲灩水光在眼眶中急打著轉,內心愧疚到了極致,一把抱住楊萍萍,悶著嗓說“奶奶,盼盼全都聽你的,不過你也要答應盼盼,要乖乖聽醫生的話,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台階門口前,老人用拇指輕揩去她眼角下溢出來的淚水,囫圇著音對她說了些哄騙人的漂亮話,顧南枝一時間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與大夥笑成一團。


    月色下,氣氛融洽到了極致。


    不一會兒,賓利從地下停車庫緩緩駛出,陳哥已把車開到台階下。


    上車前,幾度糾結的楊萍萍,終是開了口,拉住傅既琛的手,懇求道“小琛,奶奶知道,這二十多年來,你一直記恨著你爸爸,不過他再怎麽糊塗混賬,再怎麽對不起你,終究還是你的父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你就看在奶奶的麵上,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如非必要,不要跟他反目成仇,好嗎?家和才能萬事興,這也是奶奶進棺材前日夜憂心,最放心不下的事。”


    顧南枝已經坐進後車廂,雖看不到倆人的麵容,但能聽清楊萍萍的囑咐,心神忽然一緊,害怕傅既琛聽了會傷心,更害怕他不肯答應楊奶奶。


    傅既琛一雙沉靜的眸子絲毫不起波瀾,半晌都不說話,側旁張嫂都以為他要甩冷臉,準備說些負氣話時,他又彎下身來,輕摟住楊萍萍,姿態謙卑地說“奶奶,你放心,我隻不過拿回自己該得的那份,自不會把事情做絕。”


    但是,他沒有把後話說清楚,如果傅修文不顧父子情義,對他窮追不舍,甚至想要下死手,吞占他應得的那部分,他自然也不會留後手。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不適合端到台麵上來說。


    楊萍萍得到他的保證,抑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終於隕落。


    到底還是隔輩的親,抬起一雙幹癟的老人手,輕捧住他的俊臉,揉了揉,非常溺愛地說“既琛,你知道的,奶奶可會站隊了,永遠隻站在你這邊,隻偏幫你一個。”


    傅既琛聽後很是動容,一貫冷冽的俊臉柔和了許多,輕輕回握住楊萍萍的手,更是親昵地用臉蹭了蹭,沉吟須臾,莞爾道“奶奶,謝謝你當時沒有放棄我,更謝謝你把我撫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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