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看了一眼季寬, 很是擔心。


    季寬想了一下,吩咐奇奇:“去問問醫生張主任現在出院有沒有危險,跟他說我們每天會回來複查和打針。”


    奇奇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


    醫生同意了張良出院,三個人收拾好東西很快回了小院。


    工作組的成員連夜開會,準備應對暴雨的計劃。


    最後決定由張良帶著奇奇和小天密切關注海水情況,防止海水倒灌,並且負責監測氣象數據,防止海嘯等自然災害。


    季寬負責保護山上的幼苗,孟教授輔助他。


    夜裏兩點多,暴雨傾盆而下,到了第二天一早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季寬和孟教授穿著雨衣和靴子到山上查看幼苗的情況。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互相攙扶著往山上走,沒走幾步,靴子上就沾滿了泥。


    孟教授年齡大了,遇上山路泥濘,兩人走到山上花了一個多小時。


    不出所料,一些幼苗已經被雨水浸泡了。


    “怎麽辦?再這樣下兩天這些幼苗肯定都會被泡爛的!”孟教授拔高了聲音,穿過暴雨的劈啪聲問季寬。


    季寬插著腰往遠處望去,這半片山的幼苗都是整個夏天村民們辛辛苦苦栽種的,如果就這樣被泡了,所有的努力就都付諸東流了。


    他擰著眉仔細想了想,果決地說:“挖排水溝吧,沒別的辦法了。”


    孟教授點點頭,兩人一起下了山,找到一直負責山上栽種幼苗的阿楠。


    阿楠一聽說情況這麽嚴重,馬上召集了幾個村民,帶著工具上了山。


    雨還在下,路邊的水坑裏都濺起了泡泡。


    幾個人沿著幼苗的四周開始挖排水溝,大家絲毫不敢懈怠,仿佛是在跟老天搶時間。


    夜幕降臨,排水溝的工程進行了大半,山上沒有照明,腳下黑乎乎濕漉漉的一片,難以繼續進行。


    季寬召集幾個人到一起,大家的身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渾身都是泥土。


    季寬看了一眼時間說:“今天辛苦大家了,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這裏守著,如果出現什麽情況我會及時通知大家。”


    孟教授一聽,第一個不同意,“下這麽大雨你一個人在這裏守夜太危險了!”


    幾個村民跟著反對。


    季寬回頭看了一眼成片的幼苗堅定地說:“不行,雨太大了,萬一出現什麽問題,大家這一夏天的工作就白費了。”


    雨水滴在他的臉上,擦都擦不過來。


    孟教授說:“那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不會同意你一個人在這。”


    阿楠插話:“這樣吧,晚上我和季工留在山上,你們幾個陪孟教授回去。”


    孟教授剛想反對,被季寬製止了,“行,那就這麽說定了,孟教授,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明天雨還是不停,再換你們來。”


    孟教授覺得也有道理,就跟著大家一起回去了。


    季寬和阿楠找了一塊石頭坐下。


    山上陰冷潮濕,阿楠搓著雙手取暖。


    季寬笑著問他:“冷吧?來聊聊天吧,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阿楠哆哆嗦嗦地說:“行啊,聊什麽?”


    季寬望向遠方說:“聊聊你們小村長吧。”


    阿楠樂了,不懷好意地問:“季工喜歡我們小村長?”


    季寬勾起嘴角,問他:“你覺得我追你們小村長怎麽樣?”


    阿楠立刻起了精神,轉過身麵對季寬問:“你說真的?”


    季寬笑意更濃,“怎麽?我配不上?”


    阿楠連忙擺手,“沒沒沒,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以前沒想過。”


    他嘿嘿笑了兩聲,又仔細想了想又說:“別說,你們倆還真挺配,郎才女貌。”


    季寬聽得身心愉悅,問他:“這麽多年就沒人追過你們小村長?”


    阿楠撇撇嘴道:“小村長可是我們汀廬的寶,她小的時候念書就好,人又聰明乖巧,大家都喜歡她,後來到城市裏讀書,簡直就成了全汀廬小朋友的榜樣。”


    他邊說邊哈哈地笑著。


    阿楠頓了頓,靠近季寬,神秘兮兮地說:“季工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哦。”


    季寬“嗯”了一聲。


    阿楠小小聲地說:“我聽說小村長讀大學的時候交了個男朋友。”


    他說得神秘,季寬也來了興致,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誰知,阿楠恨恨地說:“那個王八羔子才不是人呢!後來扔下我們小村長自己跑到國外讀書去了,害得我們小村長一個人跑回汀廬,吃不好睡不好也不跟人說話,每天隻知道幹活,後來還是鳳蓮嬸要跳河,才硬逼著她慢慢走出來的。”


    阿楠猝了一口接著說:“他還是拜拜他的洋菩薩吧,讓他這輩子都不要到我們汀廬來,不然我看見他就把他扔海裏喂王八!”


    季寬訕訕地笑了,應和道:“是夠不是人的……”


    阿楠猛點頭,“是吧?!”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提議道:“季工我們倆換班守著吧,這麽熬一晚上人都困死了,哪還有力氣幹活!”


    季寬衝他笑笑說:“你睡吧,我睡不著了。”


    阿楠:“那行,我先睡,一會兒換你哈。”


    阿楠靠著石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季寬靜靜地坐在暴雨如注的山林裏。


    他想象著當年秦嘉年離開淮北的情景,越發地難以成眠。


    第二天淩晨,天邊隱隱發亮。


    阿楠睡了一晚,起來活動筋骨。


    季寬在四處檢查幼苗。


    阿楠走過去問:“季工,你怎麽沒叫我?你真的一晚上沒睡?”


    季寬扶著一棵樹枝,聲音沙啞地說:“沒事,我不困。”


    阿楠歪頭看他,叫道:“還說不困,你看你眼睛都紅了,走走走,回去睡覺去!”


    兩人說話間,孟教授和幾個村民已經到了山上。


    季寬還想再堅持一會兒,被孟教授趕下山了。


    幹了一天的活,又淋了一晚上的雨,季寬似乎有些感冒,頭重腳輕,回到小院,一頭栽在床上就睡了。


    奇奇拿了最新的氣象預報給張良。


    張良看看了,覺得情況很糟,他換了雙靴子,出了門。


    張良在私塾找到了秦嘉年,他把氣象預報拿給秦嘉年,“小村長,暴雨還在持續,而且沒有減弱的趨勢,我擔心山體滑坡,得趕快想辦法轉移村民。”


    秦嘉年拿著報告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懂具體的數據,但是大致知道這場暴雨很嚴重。


    她叫來了秦祖元和張良一起分配了工作。


    三個人分頭行動,到地勢低窪的村民家中轉移群眾。


    **


    季寬是被一聲巨響震醒的。


    他睡得昏昏沉沉,渾身酸軟無力。


    他從床上起來,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依然陰沉,大雨滂沱。


    他喝了杯水,緩解了一下幹澀脹痛的嗓子,走到客廳裏。


    大家似乎都不在小院裏,季寬回到房間,準備換上衣服再到山上看看。


    他剛走出門,就遇到迎麵跑回來的小天。


    他十萬火急地往院子裏跑,腳下一滑,差點撞到季寬。


    季寬把他扶起來,問道:“怎麽了,這麽著急?”


    小天臉色煞白,忙抓住季寬說:“季工,你睡醒了,山北,山北那邊山體滑坡了!”


    季寬頓時精神了,拉著小天就往外衝。


    大山把汀廬切割成了南北兩半,大部分村民都生活在山的南麵,隻有幾戶家庭條件差一些的人家住在山北。


    從山南到山北可以翻山,也可以從碼頭坐船繞過去。


    眼前暴雨未停,又遇上山體滑坡,翻山顯然是不科學的,於是季寬和小天一起跑到碼頭。


    此時,碼頭上站了很多人,張良、秦祖元都在。


    季寬左右看看唯獨不見秦嘉年的身影,他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


    他拉過張良問:“秦嘉年呢?”


    張良正焦急地盼著船來,他沒聽過秦嘉年這個名字,聞言愣了一下,問季寬:“你是問小村長嗎?”


    季寬臉色煞白,點頭說:“對,人呢?”


    張良臉色焦急,“她去山北轉移群眾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第四十五章


    季寬深吸一口氣, 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船什麽時候能來?”他問。


    連著兩天暴雨,南苑到汀廬的船都停了,眼下汀廬海邊空無一物。


    秦祖元看了一眼季寬,咳嗽一聲說:“已經聯係南苑那邊了,不過雨太大,他們不確定什麽時候能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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