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知道?」


    陸邵北看看她認真的模樣,笑了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來,平水村和平陽村離的不遠,可沈凝上輩子活了二十年,竟然一次都沒去過,這第一次來,竟然是為了跟蹤自己親爹,沈凝覺著真是可笑。


    想到這裏,沈凝低聲跟陸邵北說道,「我今天白天,看見我爸偷拿了我家的錢。」


    陸邵北倒是沒想到沈勝利又拿了家裏錢,距離上次沈凝家裏丟錢,還沒過去多長時間呢。「我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看見了什麽,要有個心理準備。」


    「嗯,我沒那麽脆弱的。」沈凝覺著重生回來以後,自己內心強大的很。不過她還不確定陸邵北要帶她去哪兒。


    「陸邵北,我爸晚上說去朋友家幫忙,一會兒辦完你的事兒,能不能等等我,我要去找我爸,看看他幹什麽呢。」沈凝繼續說道。


    陸邵北突然笑了,「我哪兒有什麽自己的事兒,我就是要帶你看看你爸去平陽村幹什麽了。」


    陸邵北是抄近路帶沈凝去的平陽村,倆人從小路出來,正好看到沈勝利身上挎著個袋子,吭哧吭哧地往村口走。陸邵北眼尖,趕緊拉住沈凝,捂住她的嘴,用眼神指向沈勝利的方向。


    沈凝看過去,趕緊點點頭,表示自己不說話,陸邵北這才將手鬆開。


    沈凝總覺心裏有些異樣,陸邵北身上沒有其他男人的煙味兒和汗味兒,很是幹淨清冽,一點兒都不像他們村兒三十多歲的男人。


    剛剛他的手,虎口和手心,很多繭子,雖然厚重,但莫名地覺著踏實。


    「走了。」沈凝還在瞎想的時候,陸邵北拉了她一把。


    沈凝趕緊斂了心神,有天色做掩護,倆人悄聲跟在沈勝利身後,一路跟進了平陽村。


    沈凝發現,沈勝利並沒有走村子裏那條正路,而是繞到了後麵,一路朝西摸去,直到在一家破敗的小院子前停下,這一路上,跟著沈勝利走,他們也沒碰上什麽人。


    這處破敗的小院子周圍還有兩戶人家,倒沒有挨的那麽近,三戶人家,都亮著煤油燈。


    另外兩戶人家明顯能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都在幹活,唯獨沈勝利進的中間這一家,隻亮著燈,卻沒有半絲聲響。


    沈勝利十分熟練地從外麵劃開院門,四下看看沒有其他人,這才走進去。


    陸邵北拉著沈凝走近兩步,躲在院門後。


    隻見沈勝利敲了五下房門,沒多一會兒,裏麵有個中年婦女開了門,看到沈勝利直接撲了上去,眼淚就開始往下掉,「你怎麽才來啊,你再不來,我和你兒子可就要餓死了。」


    沈凝看到這女人,眼睛瞪得溜圓,不為別的,這女人肚子滾圓,很明顯是懷了身孕,看樣子,都得七八個月了吧。


    沈勝利攬著女人進了屋,「春種太忙,我又去換了五兩小米,這不緊趕慢趕地來了麽,快進屋讓我香香咱們的大兒子。」


    女人笑的曖昧,任由沈勝利在她身上摩挲,沈勝利還不忘關了房門。


    沈凝心裏覺著惡心,渾身都不舒坦。


    陸邵北看看她,「沒事兒吧?」


    沈凝搖搖頭,「沒事兒,我想湊近看看。」


    陸邵北帶著她進了院子,倆人彎著腰,躲在窗戶下,這個高度,旁邊兩戶人家看不見他們院子裏有人,屋裏人也是沒有察覺。


    沈凝不由得感歎,幸好旁邊人家不是緊挨著這女人的院子,不然還真不容易,可看陸邵北從容的模樣,似乎就算挨在一起,他也是有辦法的。


    沈凝微微站起身,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沈勝利從衣兜裏拿出一塊錢塞給那女人,「最近家裏比較緊,等過陣子,兒子出生,我再給你多弄點兒。」


    「什麽比較緊,是你家那婆娘管得嚴吧,她不就生了兩個閨女麽,能比得了我肚子裏的兒子?」女人沒好氣兒地說道,「早早晚晚,還不是等我肚子裏的兒子給你老沈家傳宗接代?」


    緊接著的一幕,沈凝覺著眼睛都快瞎了,沈勝利直接將孕婦撲倒,在她嘴上脖子上啃…


    沈凝捂著嘴,否則她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大叫出聲。


    陸邵北拉著她的袖子,怕沈凝失態,將人帶出這破敗的小院子。


    直到走出這條路,到了要拐彎的地方,陸邵北才問道,「你怎麽樣?」


    沈凝搖搖頭,沒想到,他爸在外麵早就有個相好的,也不知道這倆人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看那肚子,怕是時間不短。「我沒事兒,就是覺著惡心。」


    「我之前有一次來平陽村,正好碰上沈勝利往這兒走。這個女人是平陽村有名的寡婦,姓陳,大概二十年前吧,她最開始的丈夫,和她結婚以後沒多久就得病死了。後來都傳她克夫,也就沒人敢再娶她,婆家人把她攆了出來。她自己過了好幾年,後來有個老頭娶了她,聽村子裏的人說,她日子過的不好,老頭經常打罵她,去年秋天,那老頭死了,後來就傳出來她懷孕,村子裏人都說,是那老頭的遺腹子。」


    陸邵北解釋一番,沈凝冷笑一聲,「什麽老頭的遺腹子,那肚子裏的孩子明明就是…」說了一半,沈凝突然將話咽了回去,她覺著惡心。


    暫且不說張惠巧這人如何,可畢竟為她爸操持著整個家,因為沒生出兒子,被她爸念叨了十八年,現在好了,這是確定這位陳寡婦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兒子?


    想起剛剛沈勝利那個嘴臉,沈凝就覺著反胃,林文君是人渣,她這個爹也根本沒好到哪兒去!


    「先不說這孩子,你剛剛可看見了?那錢的去處?」陸邵北很是心疼沈凝,好好的姑娘,偏偏攤上這麽個家庭。


    他記得以前沒離開平水村從軍的時候,那時候村子裏還說,沈勝利是十裏八鄉長得最好的小夥子,那時候多少小姑娘想要嫁給他,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娶了沈凝她母親。


    而伴隨著歲月的蹉跎,這麽多年過去,當年英俊的小夥子,也變了樣子,可似乎沒改變有女人願意為他生孩子的事實。


    「嗯,我看見了,他不僅拿了錢,今天應該還偷了糧票換了小米,都給了陳寡婦。」沈凝聽得清楚,也看得清楚,這個鍋,她才不會給沈勝利背,她一定要讓張惠巧知道,這錢到底花去了哪裏。


    「要不要我幫忙?」陸邵北不忍心沈凝為了這些事情煩心,他的印象裏,這是個單純踏實的姑娘,就應該好好生活,而不要為這些事情煩心。


    「謝謝你陸邵北,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


    「也好,如果需要幫忙就跟我說。」陸邵北很想將人攬進懷裏,可現在不能,「走吧,天也不早了,咱們回去。」


    「你能帶我去鄭衛東家看看嗎?」沈凝想了半天,還是想去看看。


    陸邵北愣了一下,「你想看看你未來婆家什麽樣兒?」一句話脫口而出,心裏出奇的憤怒。


    沈凝搖搖頭,「我不會嫁給他們家的,我想好了,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誰也別想指手畫腳。」


    這一句話,莫名地澆滅了陸邵北心底裏憤怒的小火苗,他笑了笑,「既然不嫁,看不看也沒什麽意思,回去吧。」


    「那不一樣,我要看看,他們到底給我找了個什麽樣兒婆家,人家到底答應給他們多少東西。」沈凝上來這個勁頭,還挺倔強。


    陸邵北自然是一切以沈凝為中心,「那就走吧。」


    倆人繞到平陽村最中間那條正路上,一路走到了一處大鐵門前,旁邊全都用磚圍好的牆,站在外麵,根本看不見裏麵什麽樣兒。


    「你父母說的有一點沒錯,鄭衛東家裏的條件,確實是咱們兩個村子頂好的。」陸邵北說道。


    沈凝看了這大門也確信了這一點,「這裏什麽都看不見,有什麽辦法嗎?」


    「那邊爬上去。」陸邵北說著帶沈凝來到拐角處,牆根底下有些碎磚塊兒和沙土,沈凝看了看高度,她還是爬不上去啊。可是恍惚間,陸邵北已經坐在了牆頭上,將左手伸了下來,「來,抓著我的手。」


    沈凝看看他寬厚的手掌,將自己小了兩號的手放上去,下一刻,感受著陸邵北的力道,成功落入了他的懷裏。


    再往下一看,那一側就是燈火通明的鄭衛東家。


    沈凝不自在地動了動,臉上發燙,壓低聲音,「放我下去。」


    溫香軟玉入懷,陸邵北有那麽一瞬間意亂情迷,很快清醒過來,將人放開,「別出聲。」


    陸邵北低頭說話,溫柔的氣息噴灑在沈凝的脖頸,她心裏有些煩悶,想要離陸邵北遠些,可又怕掉下去引來別人,隻能點點頭。


    沈凝看著鄭衛東家寬敞明亮的大瓦房裏還有人在走動,人還不少,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哪個是鄭衛東?」


    陸邵北看了半天,「等會兒,要出來那個。」


    隨後,沈凝看到一個特別瘦的男子,拎了個桶出來,別的地方倒是沒什麽異樣,唯獨這男人的右胳膊,袖子晃晃的,就好像沒有一樣。


    沈凝心中冷笑,她就說麽,沈勝利怎麽可能給她找個好人家,尤其是條件這麽好的人家。


    氣悶中的沈凝往其他地方一望,發現鄭衛東家這院子,就鐵門旁邊是磚牆,其他地方也是木頭的柵欄,根本沒有這麽不好爬。


    「我們下去。」沈凝輕聲說道。


    陸邵北說了一聲,「得罪。」將人攬進懷裏,抱著沈凝從磚牆上跳了下去。


    沈凝從陸邵北懷中跳下來,氣哼哼地往回走,直到出了村口,陸邵北跟上來,「怎麽就生氣了?」


    沈凝停下腳步,一腳踩在陸邵北腳背上,疼得他悶哼一聲,再看她抿著唇的小模樣,不由得笑出聲。


    沈凝更氣了,「你還笑,明明爬杖子就行,你偏偏…偏偏…」


    「偏偏怎麽樣?」陸邵北故意湊近,總覺著沈凝生氣的樣子分外可愛。


    沈凝捏著衣角,「偏偏挑那麽高的地方!」還抱了她。


    「哦。」陸邵北哦了一聲,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沈凝都以為是不是自己那一腳踩重了,把他惹生氣了,剛想說話,就聽陸邵北繼續說道,「哪兒有杖子?」


    第18章


    「就在磚牆旁邊,還有他們家大瓦房後麵也是。」沈凝強調。


    「我沒看見,下次就知道了。」陸邵北說道。


    一句話給沈凝噎夠嗆,人家都說沒看見了,總不能是故意的。


    「才沒有下次,我以後再也不要爬牆頭了。」沈凝嘟著嘴,氣呼呼的。


    陸邵北笑笑,「好,以後再也不爬牆頭,都聽你的。」


    沈凝心下滿意,臉色好轉,可是走了幾步總覺著陸邵北這話有歧義,什麽叫都聽她的啊。


    「那個鄭衛東,是個殘疾人?」沈凝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陸邵北。


    「對,你上次跟我說完,我來打聽了一下。鄭衛東從出生患有小兒麻痹,右胳膊肌肉萎縮,跟嬰兒的沒什麽區別,手蜷縮在一塊兒,完全不能用。」陸邵北說的詳細,沈凝聽得心裏發麻。


    不過又覺著一個人從小就這樣,真的是很可憐。日子苦,能順利長大又健康的孩子,絕對是幸運的。


    「鄭家兄弟三個,鄭衛東最小,他兩個哥哥一個在鄉裏教書,還有一個在縣裏廠子上班,都結婚了,家裏也都有孩子。你剛才看屋子裏跑跑鬧鬧的就是他兩個哥哥的孩子們,還有他兩個嫂子也經常回來住。鄭衛東還有個姐姐,沒結婚,也還沒找婆家。」陸邵北繼續介紹鄭衛東家裏的情況,「我打聽了一下,說是鄭衛東之前見過你,就喜歡上了。鄭衛東父母托人打聽過,說你踏實,又能幹,家裏正好缺個手腳麻利幹活的,還有那些個孩子也要有人帶,就讓村子裏的媒婆去你家看。」


    沈凝細細聽著,沒想到陸邵北這麽細心,打聽的這麽全麵。說白了,鄭衛東家是想找個又能幹活又能傳宗接代的。不過林文君家裏何嚐不是?


    「你父親沈勝利,問他們家要了五十塊錢的彩禮,外加十斤小米,二十斤白麵,還有兩匹棉布,五斤豬肉。鄭家人知道鄭衛東自身缺陷,相對象難,再加上你的名聲好,又能幹孝順,也就答應了。」


    沈凝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值錢,突然笑了。借著月光,陸邵北看見她清美的麵龐,「這麽高興?」


    「當然高興,你要是知道自己這麽值錢,難道不高興?」


    陸邵北有些吃味,「你比這個值錢多了。」


    「真的假的,沒想到你說話也有哄人開心的時候。」沈凝眉眼彎彎,聲音清脆。「誰會給那麽多錢,有些人家可是連彩禮都沒有的。難道你給我?」


    「可以。」陸邵北認真回了兩個字,沈凝反倒不敢接話了,坑吃半天,「第一次聽見你開玩笑,可是一點兒都不好笑。」


    「我不喜歡開玩笑。」陸邵北糾正她。


    「哦。」沈凝十分聰明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正,我是不會讓我父母得到這些錢和糧食的,想把我賣了,門都沒有。」


    「對,我說過,會幫你解決。」


    陸邵北將沈凝送回家,這才回去。


    這一來一回地耽誤不少時間,可是沈凝回家的時候,張惠巧和沈安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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