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真行啊,爸你真是厲害。怪不得我現在都沒人要,原來,都是你所作所為得來的報應!」沈安走到張惠巧身前,「媽,你看看我們都找了個什麽男人。」


    沈勝利站起身,從沈安身旁走過,村子裏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他看不見也聽不到了。一直來到趙德水家,「老趙,幫我個忙吧。」


    趙德水是真看不上沈勝利一家,這又聽說沈凝那麽好的丫頭是陳寡婦生的,總覺著難以相信,「幫啥?」


    「幫我給沈凝拍個電報吧,她媽去了,總得告訴她一聲。」這一瞬間,沈勝利似乎蒼老了十歲,他從兜裏拿出錢來,「這是電報錢。」


    趙德水歎了一口氣,「勝利啊,你說,好好的日子,怎麽非得過成這樣?」


    沈勝利愣了半天,「是啊,好好的日子,讓我糟蹋成這樣。」


    趙德水看他離開的背影,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次真的去縣裏給他們發了個電報,電報上隻寫了五個字,「張惠巧去世。」


    趙德水覺著,沈凝他們得了消息就成,回不回來是他們的事兒。不過趙德水有點兒私心,不太希望沈凝回來。


    雖然張惠巧養她那麽多年,不回來奔喪不孝順,可那陳寡婦要是得到沈凝回來的消息,不一定什麽樣兒呢。


    電報速度很快,沈凝還在幼兒園幫忙呢,就有人來喊她,「沈凝,你老家來電報了。」


    電報?家裏能有什麽事兒來電報?能把電報直接發過來的,隻能是趙德水。


    沈凝抱著陸晨曉出了幼兒園。


    來人看了沈凝一眼,雖然不知道張惠巧是誰,可能拍電報過來,一定是親近的人,「沈凝啊,節哀吧。」


    沈凝心裏猛地漏了一拍,接過電報一看,「張惠巧去世。」張惠巧怎麽可能去世?


    她還不到四十歲啊,身子一直挺好的,這怎麽可能?


    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幸好送電報的人扶了她一把。


    「我沒事兒,謝謝。」


    沈凝道謝以後,抱著陸晨曉回了家。家裏隻有豆豆還有海軍陸軍兩兄弟在院子裏玩鬧,看到沈凝回來,本想圍上來,可總覺著沈凝臉色不好。


    豆豆悄默聲地湊上來,「媽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沈凝將陸晨曉放在床上,「豆豆,幫媽媽看顧著點兒妹妹。」


    三個臭小子一聽,全圍了上去。


    沈凝坐在客廳裏,腦子裏回蕩不去的,就是張惠巧去世那五個字。她從來沒想過,張惠巧這麽年輕就會過世。


    現在她到底要不要回去?


    陸邵北不在家,她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沈凝就那麽硬生生地坐在那兒想了好久,直到聽見陸晨曉的哭聲,她才驚醒。


    「媽媽,妹妹是不是餓了?」豆豆看陸晨曉哭了,都不知道怎麽辦的好。


    沈凝給她喂了奶,看著懷裏嬌軟,全身奶香的女兒,心頭的煩悶散了不少。


    她想了想,索性抱著孩子去了秦政委家。


    「嫂子,我想出趟遠門,晨曉能不能放在你家裏?」沈凝說道。


    「弟妹啊,你這是要去哪兒?晨曉放在我這兒沒問題,可邵北回來咋整啊?」秦大嫂很喜歡陸晨曉這個閨女,這丫頭平時不怎麽哭鬧,很好帶。


    還有那幾個臭小子都稀罕著呢。


    「我要回老家一趟,嫂子,我會給邵北留封信,他要是回來,你讓他看抽屜裏的信就知道了。」沈凝說道。


    「可你自己一個人這麽遠,怎麽行。要不這樣吧,我二叔家的弟弟在你們那兒的縣裏上班,我讓她去接你。」秦大嫂想來想去,有個熟人總比沒有好,她那弟弟人老實憨厚,她也放心。


    「那就謝謝嫂子了。」沈凝現在心亂如麻,不過要是有人能陪她回去村裏,總比她一個人的好。


    將陸晨曉的東西挪到了秦政委家,扔下孩子,她是真的不舍得,可總不能帶著孩子回去。沈凝又給秦大嫂家扔了奶粉錢,這就匆匆忙忙地趕去了黎城,坐火車回家。


    與來的時候一樣,坐了兩天一宿的火車,不一樣的是,這次是她自己。


    在縣裏下了火車,出了火車站,有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穿著藍色工作服,在那兒四處張望。


    「請問,你是魏永和嗎?」沈凝在秦大嫂那兒見過魏永和的照片,感覺不會認錯。


    小夥子看到沈凝一笑,本來皮膚比較黑,這一笑,顯得牙特別白,「哎,是沈凝嫂子吧。」魏永和說著就去幫沈凝拿東西,「我堂姐把電話打到我們廠子去了,我跟廠子請假,送嫂子回村裏,嫂子有啥事兒盡管吱聲,我姐說了,要是不把你照顧好,她就這麽遠,也得追過來扒我一層皮。」


    沈凝笑看著魏永和,這性子跟秦大嫂真是差不多,「是我麻煩你們,都夠不好意思的了,還讓你耽誤工,回頭嫂子給你補上。」


    魏永和撓撓頭,「那我可不跟嫂子客氣。」


    沈凝跟著魏永和往外走,看到火車站外停了一輛自行車,「嫂子,你認識路不?」


    「認得。」


    「那咱騎車回去,比馬車可快多了。」魏永和將東西掛在車把上,騎了上去,要是以前的沈凝,指定跳不上去,但是現在,她見得世麵多了,自行車雖然精貴,可還是坐過的。


    「我聽我姐說,嫂子你剛生了個小閨女啊,我姐有時候給我家寫信就會提起你們,說嫂子你人多好,經常幫我姐帶孩子幹活啥的。」


    倆人一路上聊著天,魏永和還挺健談的。


    「也是秦嫂子幫我比較多,我那都不算啥。」沈凝說道。「不過秦嫂子家不是這邊的,你怎麽在縣裏上班?」


    提到這個,魏永和沉默片刻,隨後用盡量輕鬆的語氣的說道,「我大伯家和我家不在一塊兒,我們家就在距離縣城不太遠的振興村,嫂子應該聽過。」


    沈凝想想,確實聽過,跟她們平水村兩個方向,那地方說是大山裏頭,早年不太平,也是比較貧困的地方。


    「不瞞嫂子說,我媽生了我之後沒幾年,又懷了身孕,那陣我們村子比較亂,山上還有土匪呢。我還記得,我媽剛生下個小妹妹,村子裏就來了土匪,我那時候小,不懂事兒,我爸為了護著我,將我藏起來以後,再回頭找我媽,就找不見了。我們都以為我媽和妹妹被土匪擄走了,已經不在了。」


    「後來,山上的土匪被剿滅,也沒有我媽和我妹的蹤跡。有人就說,可能我媽帶著我妹逃走了。我妹要是活著,可能跟嫂子年紀差不多。要是我妹也成家生了個閨女,我一定好好寵著我的外甥女。」


    魏永和這般說著,沈凝總覺著心裏怪怪的,「你妹一定好好活著呢。」


    「我也這麽覺著,所以啊,我在縣裏上班,也是希望離這裏近點兒,萬一哪天能找到我妹呢。」魏永和說道。


    沈凝心下感慨,如果魏永和的母親和妹妹當真活著,都快20年了,總不會不回去找他們的。隻不過人都要有點什麽念想,萬一實現了呢?


    騎自行車確實比趕馬車要快,一個半小時,倆人進了平水村。


    在村口的村民冷不丁地看見沈凝,都嚇了一跳。


    有相熟的村民走過來,「是沈凝回來了?」


    沈凝看著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麵孔,感覺已經過了好多年似的。「嗯,我回來了。」


    「沈凝,快回家看看吧,你媽沒了,那個陳寡婦今兒早上就去你們家鬧翻了天啊。」


    一路上,沈凝是在大家的注視下走過的,結果卻聽到了更讓她震驚的消息,她不是張惠巧的親生閨女,她的親媽是那個陳寡婦?這怎麽可能!


    她看向魏永和,「實在是抱歉,家裏比較亂,讓你看笑話了。」


    「不會,我答應我姐,保證嫂子你的安全就行,別人我可不管。」


    熟悉的路,似乎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家門,站在大門外,沈凝卻沒有看見想象中的靈棚。門口有看熱鬧的村民,沈凝問了一聲,「我媽的靈棚呢?」


    「這天熱,今兒早上就出殯了,不能再放了。」


    院子裏傳來吵鬧聲,沈凝蹙蹙眉,這個家,一如既往地讓人感覺厭煩,人都死了,還在鬧。


    「沈勝利,你不還我女兒,我就跟你沒完!」陳寡婦將廚房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已經從早上鬧到現在了。


    沈勝利拎了把菜刀,「你個瘋婆娘,我不知道你女兒是誰,你再不滾,老子砍死你!」沈勝利實在是受夠了陳寡婦的瞎胡鬧。


    他現在日子過的不成樣子,媳婦兒也沒了,他什麽都不怕。


    「你、你還想砍死我?你砍死我,你兒子就沒媽。」陳寡婦惡狠狠地拉過她兒子,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沈勝利氣得,一刀過去,陳寡婦嚇得癱坐在地,沈勝利沒砍上。


    「你還真砍啊,沈勝利你這個王八蛋!」


    倆人說著開始去撕吧菜刀,孩子在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沈凝實在聽不下去了,一腳踹開門,想將孩子抱起來,結果入目的卻是陳寡婦手裏的菜刀,直接砍進了沈勝利的腹部…


    陳寡婦看著滿手鮮血,尖叫一聲。


    外麵的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家趕緊抬著沈勝利往醫院送,另外一邊,有人將陳寡婦抓了起來,還報了警。


    沈安已經傻了,拉著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


    …


    沈勝利那一刀沒有砍到要緊部位,隻不過失血過多差點兒要了他的命。好在送醫院及時,堪堪撿回了一條命。


    陳寡婦直接進了公安局。


    沈勝利在醫院醒來以後,看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沈凝,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沈、沈凝?」


    沈凝已經熬了一宿,不是她不想睡,實在是沒有困意。她讓魏永和先回去,自己守在醫院裏。


    「你醒了?」沈凝聲音有些暗啞,「醫生說你醒了命就保住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好照顧你兒子,我走了。」


    沈凝拿起東西,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沈凝。」


    沈凝停下腳步,卻沒轉過頭,「還有什麽事兒?」


    「對、對不起。」沈勝利說出這三個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沈凝勾起嘴角,眼淚倉惶落下,折騰到現在,他終於說了三個字,「對不起」,可是到現在,這有多麽可笑。


    到底對不起的應該是誰,怕是已經躺在地下的張惠巧才是。


    那個女人,雖然曾經算計她,可到頭來,那是最可悲的女人。


    沈凝出了醫院,竟然有公安局的同誌在等,「是沈凝嗎?」


    沈凝到了公安局,見到了披頭散發的陳寡婦。


    「我不認識你。」沈凝說道。


    「沈凝,我是你媽啊,我是你親媽,真的。你肩膀上有個紅色胎記是不是?你說我要不是你親媽我能知道嗎?」陳寡婦看著沈凝就好像救命稻草一樣。


    「沈凝,你男人不是團長嗎,你跟他說,讓他救救我。還有啊,我不是要殺沈勝利的,是誤傷,誤傷啊。」


    沈凝站起身,「我肩膀上沒有什麽紅色胎記,我更不可能是你的女兒。你到底是不是誤傷,公安局的同誌會調查清楚。記住,我不是你女兒,我男人也不是你女婿,你若是再隨意攀咬,我會告你誹謗軍人,誹謗軍人家屬。」


    沈凝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一臉絕望的陳寡婦。


    沈凝沒有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平水村,上了後山。


    張惠巧的墓碑是新立的,墳上的土是新的,還帶著潮濕的氣息。


    沈凝拿出在縣裏買的蘋果和桃酥放在墳前,「媽,這輩子太苦,下輩子眼睛瞪大點兒,找個真心愛你的男人。」


    家裏隻剩下沈安帶著陳寡婦生的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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