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一次見到蘇亦,還是上個學期運動會,蘇亦跑3000米的那一天。


    她作為廣播員,坐在主席台上清楚地看到,在同學們的起哄口哨聲和歆羨的目光中,陸緘抱著蘇亦離開。


    那天還是她的生日。她和室友以及玩得好的幾個同學一起去吃潮汕火鍋,沒想到偶遇到了他們。他們結賬離開時,她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她看到兩人吃著一串糖葫蘆。蘇亦眼睛彎彎,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明亮的笑容,極具感染力。如豔陽,隻是看一眼,就想靠近她,汲取她的溫暖。


    而秋陽穿過樹蔭落在人群中備受矚目的年輕男人身上,他滿心滿眼隻有眼前的女孩兒,似乎全世界隻能看到她一個人。


    一汪深情,不容錯辯。


    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大抵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鄒羽嫻也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麽心理,表白被拒後,並沒有把陸緘拉黑。而且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窺屏,看一看他的朋友圈。甚至在陸緘出名後,她還在搜索引擎裏搜索過與他有關的一切。


    也許是因為他是這些年裏,唯一一個讓她覺得優秀到驚豔的男生吧。


    所以,她才極力想證明陸緘沒有選擇她,是多麽大的錯誤。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她在“讓自己看起來更優秀”的想法中漸漸迷失了自我。今天她更是在陸緘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厭惡。


    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和失落如洪水般暴發,鄒羽嫻蹲下身,失聲痛哭起來。


    *


    陸緘從會議室出來後,正好去接排練完的蘇亦。她小時候也是學過舞蹈的,不過後來上了中學就不大練了。剛開始排練時,多年沒練的老筋骨被舞蹈老師虐得疼痛難忍,直到最近情況才有所好轉。


    她心情雀躍著下樓,撲到了陸緘的懷裏。陸緘摟著她刮了下鼻子,笑著問她:“晚飯吃了沒?我還沒吃,陪我吃點?”


    蘇亦搖頭歎氣:“我都胖了三百克,怎麽還有臉吃飯。”


    陸緘有點不能理解,“三百克還沒一瓶水重,哪裏需要節食了。”


    “你不知道,那舞蹈服真是胖一分都穿不下,我可不想大庭廣眾下跳著跳著衣服崩開。”


    陸緘:“……”


    到了飯店,蘇亦隻要了一碗燙生菜,還特別交代一點油星都不能加。


    陸緘點了鬆鼠桂魚、香菇釀肉、紅燒茄子,清炒萵苣絲。


    等菜的工夫,蘇亦問:“你今天到學校來幹什麽呀?”


    “學校請我做校慶盛典的主持人。”陸緘給她倒了一杯菊花水。


    “啊,真的?你好棒!所以這樣就是五個主持人了嗎?”


    “不是,還是四個。”


    “那是誰被刷下來了?”


    “鄒羽嫻。”


    聽到這個名字,蘇亦頓了一下,沒再多問。


    陸緘也沒告訴她,她不需要知道,這樣就很好。


    飯菜一上桌,香氣直往蘇亦鼻子裏躥。她咽了口唾沫,眼睛盯著桌上的美食,根本舍不得挪開視線。


    陸緘看得好笑,“這是你愛吃的鬆鼠桂魚,要不要嚐一口?”


    蘇亦:“不要不要。”


    陸緘:“沒關係,就嚐一口,肯定不會長肉。”


    蘇亦:“不行不行。”


    ……


    放下筷子,蘇亦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她高估了自己的意誌力,在吃完一碗生菜後,沒忍住,搶劫了他的飯菜。


    節食計劃第一天就失敗了。


    蘇亦懊惱極了,被陸緘牽著手走出了飯店,沒注意就和他一起回家了。走到他家小區門口,才反應過來。


    “我要回宿舍。”她說。


    陸緘攬住她的肩膀, “別回去了,來我家我幫你減肥。”


    蘇亦仰頭,問:“怎麽減?”


    “我們一起做運動。”說完,他挑挑眉,拋了個媚眼過來。


    蘇亦秒懂:“陸緘,你能不能做個人,不要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


    第二天早上,蘇亦是被吻醒的。


    朦朦朧朧中,濡濕柔軟的唇瓣不斷落在她的額頭、兩頰、鼻子上。


    她閉著眼睛喊了聲“陸緘”。


    熟悉的低笑聲在耳邊響起,男人應了一聲,接著便覆在她的身上,一邊親昵又纏綿地喊著“蘇蘇寶寶”,一邊堅定地分開了她雙腿。


    蘇亦忙睜開沉重地像含了鉛似的眼瞼:“下次……下個星期再……”話沒說完,已感覺到兵臨城下。


    蘇亦一驚,她平躺著努力向上竄了竄,語無倫次地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工作那麽辛苦,其他時候就不要太勞累了。身體是自己的,平時不注意,到時候要生病的。”


    陸緘慢慢地眨了眨眼:“擔心我?”


    “嗯嗯,你看古代那些達官顯貴,日夜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有幾個長壽的?”


    陸緘低笑:“我除了應酬平時很少喝酒,而且我隻有你一個,一個星期也隻有周末才能見麵,不存在被掏空身體。”說完,沿著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


    蘇亦被親地迷迷糊糊,還在作垂死掙紮:“停,停,來日方長,來日方長。白日宣淫是不好滴!”


    陸緘咬了咬她的耳朵,氣息不穩地說:“乖,我在幫你運動減肥。”


    p咧!


    蘇亦被熟悉的、溫暖的,也是她最喜歡的男人的氣息攻略包圍,歎息了一聲,她抓著他肩膀的手變成了摟抱……


    就在這時,煞風景的門鈴聲倏地響起。


    陸緘頓了頓,又繼續。


    門鈴聲也在繼續,響個不停。


    陸緘身體一緊,肌肉變得十分的硬朗,像是鐵包了的絲絨般。


    “去看看。”蘇亦推他。


    陸緘深呼吸了幾下,臉色難看地從她身上翻下來,飛快地穿好衣服。走到門邊時,又轉身回來,親了親她的額頭,才出了臥室。


    蘇亦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歪著腦袋聽著樓下的動靜。


    忽然,她的動作頓住了。


    樓下玄關,陸緘有點愕然地問:“媽,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也沒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擺潔打量著很久未見的兒子,說:“我和你王阿姨一起回來的,蹭了她的車。再說我給你發消息了。還有,你幹嘛把家裏的密碼換了?”


    陸緘掏出手機,就在十分鍾前,剛收到一條消息:【兒砸,我已到小區門口,出來接駕!】


    陸緘:“……”


    他抬頭,就見母上大人用堪比x光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他,頓時有點不自然。


    要不說知子莫若母,擺女士愣是從陸緘那張沒什麽表情的麵癱臉上看出了古怪。


    正要說話,她眼尖地看到地上還有一雙明顯是女孩子穿的小白鞋。


    “你,你們……”擺潔睜大了眼,保養得宜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了幾道淺淺的抬頭紋。


    陸緘咳了一聲,沒說話。


    擺潔一巴掌重重拍在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的背脊上,打趣道:“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今天才發現你是個急性子!”


    然後又是一巴掌,“和媽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年輕人哪裏沒有個荒唐的時候,我完全理解。”


    最後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我兒媳婦呢,我好久沒見她了,叫她出來呀。”


    蘇亦在房間隱隱地聽到了樓下的談話聲,她辨了出來,似乎是陸緘的媽媽的聲音。


    她心口一跳,匆匆穿好衣服,又到洗手間,胡亂洗漱了一下,將散亂的頭發理了理,這才下樓來。


    果然,見擺潔坐在沙發上喝水。


    聽到她的腳步聲,母子二人同時回頭。陸緘走過去,手伸過去纏住了她的,十指相扣,言簡意賅地介紹道:“媽,這是您兒媳婦。”


    蘇亦緊張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她朝擺潔禮貌地鞠了一躬,微笑道:“阿姨您好,我是蘇亦。”


    擺潔兩年前是見過蘇亦的。與那時相比,小姑娘又長開了些,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兒一點點綻放開來,灼灼如華,明亮照人。


    她招招手,待蘇亦走近,親切地拉著她坐在身邊:“兩年不見,你又漂亮了。”


    說完,扭臉朝陸緘吩咐道:“你別幹坐著了,去洗點水果來。”


    然後拍拍蘇亦的手,和顏悅色地說:“我們家老大打小不愛說話,木訥又沒情趣,像個小老頭似的,也就一張臉還能看。以後你多擔待點。”


    蘇亦心想,阿姨您怕是對木訥沒情趣有什麽誤解。


    她說:“他挺好的,對我也好,我很喜歡他。”


    “真的?”擺潔挑眉,不無感慨地說:“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我就把陸緘完完全全交給你了。”


    陸緘不僅洗了水果,還榨了果汁,等他回到客廳,發現兩個女人聊得頗為開心。


    擺潔為人開明又通透。兒子喜歡什麽人,和誰談戀愛,她不會過多幹涉。而且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從小他認定了的事,是非常執著的,不會輕易放棄或者改變。他待蘇亦如珠似寶的模樣大家有目共睹,蘇亦八成是她大兒媳婦沒跑了。


    既然將來注定要成為一家人,那她又何必做惡人為難蘇亦,讓兒子不開心?


    而且小姑娘長相可愛討喜,談吐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也沒有畏畏縮縮小家子氣。愛屋及烏,擺潔看著蘇亦心裏就更多了幾分喜歡。


    陸緘把果汁遞給擺潔,這才想起來似的問道:“媽,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擺潔接過來喝了一口,點點頭:“再過十來天就是你爺爺七十大壽,你爸爸和我的意思是好好慶祝一下。另外我和你爸捐資成立的管理教育發展基金,還有些相關事宜要和你們學校最後敲定。”


    說到這裏,她看向蘇亦:“明天你有沒有空,如果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去燈市口看爺爺奶奶。”


    蘇亦沒有猶豫,點頭應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點卡文,又把最後的大綱梳理了一下,所以停更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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