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閉目不言,那獄卒隻得歎了口氣離開。


    俞行知緊閉著雙目,


    曉曉,自那之後,你都不曾來找我。


    你,是不是已經……


    他的臉上滑落一滴清淚,滴在黑沉沉的水麵上,蕩出一圈圈波瀾。


    一個柔軟的雙唇,輕輕吻在他的臉上,吻去他的淚痕。


    俞行知猛地睜開了眼睛,胸中湧出了無限欣喜。


    他對著空蕩蕩的水牢,啞聲喊道:“曉曉,曉曉,是不是你?”


    空闊的牢房發出嗡嗡的回響,無人回應他的問話。


    然而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他幹裂的唇上。


    將他最為渴望的答案,深深刻進了他的內心。


    撫慰了他幾欲崩潰的身心。


    他眼中的熱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一滴又一滴的落於水麵,濺起水花。


    “曉曉,曉曉,你沒事。你沒事!”


    他感到一個柔膩的手指,在他胸前輕輕寫出幾個字。


    忍耐一下,行知,等著我。


    我回來了。


    第44章


    周曉曉從睡夢中醒來,


    打從穿越回來,這幾日裏,她總是一覺到天明,


    再也沒有在夢中同行知神魂相交。


    周曉曉一度以為此事已再不可為。


    誰知方才在夢中,她於恍惚中,來到一個昏暗的牢房,


    那個牢房滿是汙濁的渾水。


    行知站在那水中,被人捆在柱子上。


    行知,


    他在哭。


    周曉曉心中湧上怒氣,


    她翻身下床,披上衣服,


    敲開了俞行勇和程時照的房門。


    三人圍坐在一起。


    聽了她的轉述,


    程時照吃驚的問,


    “你說看到行知被關在一個水牢中?你怎麽看到的?”


    “恩,這個我一時解釋不清,但我確定他被關在一個水牢裏。那水牢應該是設置於地底。在裏麵可以看見頂上有一個天窗,隱約露出一些地麵上假山的形狀。”


    “此事無需多問。”俞行勇略一抬手,“五弟早言,弟妹自於常人有許多不同之處。今日吾始信之服之。”


    程時照看著周曉曉那張完全改變了模樣的麵孔,


    心中想,對啊,她都能死而複生,改頭換麵的出現在我們麵前。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


    難怪當初大長公主說她,不是此世間之人。


    他突然覺得背後有些汗毛直立,


    不敢再深想下去。


    程時照掏出一張簡略的房屋地形圖,


    在桌麵上攤了開來。


    “子規此刻想必就被拘押在這將軍府。此圖乃是那個商人羅通根據記憶粗略繪製。隻是此宅院占地廣闊,輿圖十分簡略,根本看不出何處藏有水牢。還需再行勘測。”


    三人圍著地圖,各自思慮起來。


    自那日火場相逢之後,三人領著精挑細選出的精英好手,化整為零,一路謹慎的跟尋俞行知留下的痕跡,來到山西太原。


    敵人十分警惕,看守嚴密,不但沿途沒有找到穩妥的救人時機。


    還幾次差點斷了線索。


    直到了太原,來到耶律休哥的大本營。


    耶律休哥等人停下腳步,將行知關押在將軍府中,才讓他們稍微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這個突破口來自一位叫羅通的商人,


    此人長年往返於晉遼之間,做些皮貨生意。


    他有一位如夫人,名林秋水。


    恰巧因些機緣,討了耶律休哥一個小妾的好,時常進府給府中的太太小姐們帶一些精美錦緞,時新玩器。


    程時照等人離京時,為防萬一,找程時琪整出了一份他所熟知的商賈名錄,特別是那些時常往來契丹重鎮的漢人商賈。


    來到太原之後,俞行勇著人找到羅通,重利加威逼之下,把他網為己用。


    “這個羅通靠得住嗎?”周曉曉問道。


    程時照眯起眼睛,將拳一握,“他是京都附近人士,我已命人,將他的父母、子女具捏在手中,不怕他起什麽幺蛾子。”


    俞行勇補充道:“商人重利,我應承他,事成之後隻要條件相當,優先從他手中采購軍需毛料。他隻要不傻,當為我等盡力。”


    正說著,下人通稟,羅通求見。


    那羅通一進門,先趴在地上,給程時照和俞行勇磕了幾個響頭。


    見著兩位貴人身側,端坐著一位容貌秀美的少奶奶,且不管是誰,先團團地一道行了禮。


    羅通自打被程時照等人找上門來,


    這心中便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這些人要從耶律大將軍府上奪人,無異是虎口拔牙,火中取栗,凶險異常。一個不小心,隻怕自己的小命就交待了。


    可憐自己是晉國人,家族就在京都近郊。


    這兩位出手狠辣,家裏的父母嬌兒皆被這他們捏在手中,


    自己是有苦難言,不得不從。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此次能成事,那便是抱上了燕親王府和國公府的大腿。


    這兩位大人物指縫間,隨便漏點個渣渣出來,也夠自己飛黃騰達的了。


    都說富貴險中求嘛。


    想到這裏,羅通不覺又心內癢癢,熱血沸騰,恨不得當下剖心明誌,一表忠誠了。


    “小人打探得消息,這耶律狗賊雖娶得十來房的小妾,但許是造孽太深,生下都隻有閨女。唯獨正房夫人,育有一位小公子,年方十七。被那耶律休哥,視做寶貝一般。取名就叫耶律阿寶。”


    “可惜此人打小便體質孱弱,識不得弓馬武技,隻養在府中閑散度日,唯有一個愛好,喜那書畫丹青,嗜之如命,畫中尤愛美人圖。小人昨日使喚我那妾室,給他送了一張顧大家女史圖的仿畫,他看得愛不釋手,令我尋覓真跡,擇日約見。”


    周曉曉聞之,眼中一轉,計上心來,側身對俞行勇道:“世子,那關押行知的水牢,想必守衛森嚴,攻之不易。但若我們能使計賺出這位耶律小公子,用以交換人質,不知是否可行?”


    俞行勇同她對視片刻,點了一下頭。


    對羅成道:“這樣,你安排一下,讓你那如夫人帶著我這……這位下屬,入府一趟,一觀虛實。若是擇機能將那位小公子誘出府最好,我另派人府外接應。此事無需計較成本,我自撥你千兩黃金使用。”


    ……


    羅成的這位如夫人,姓林,名秋水。


    性格機敏,處事玲瓏。


    自打嫁給羅成為妾,隨著夫君走南闖北,


    時常在這些契丹貴族家中行走,兜售南方運過來的金貴貨物。


    多年的經驗,讓她應付起這些個貴人的太太,顯得遊刃有餘。


    漸漸闖出了點名聲,日常行走時也稍微得些臉麵。


    因此雖然年歲漸長,羅成出門在外,依舊並不帶旁的美妾,隻總是帶著她在身邊。


    然而這一次,丈夫要做的這件大事,卻讓她惶惶不安。


    此刻,她低著頭,走在耶律將軍府中的小道上,心中砰砰直跳。


    而跟在她身邊的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娘子,倒顯得異常沉穩。


    這位小娘子穿一件尋常衣裙,手中抱著貨物,假扮自己的丫鬟,不急不緩的跟在自己身後。


    圓溜溜的眼睛,不著痕跡的四處張望。


    顯然在默記府中的環境。


    有時候,她還和府中引路的丫鬟套近乎:“姐姐,你們這將軍府簡直像天宮一般,也太漂亮了,我都看花眼了,哎呀你看,那座假山修得可真俊。”


    那丫鬟笑道:“沒見過世麵的小蹄子,那邊是前院,將軍大人處理公務的軍機要地,莫說是你,便是我們也不讓隨便出入。要是不慎闖入,丟了小命,莫怪姐姐沒提醒你。”


    周曉曉親熱的拉著她道謝,還在她袖子裏塞了一包旺福樓的桂花糖。很快和那丫鬟混得熟識起來。


    在她的影響下,林秋水緩緩恢複鎮定。


    她想起羅成對她的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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