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是上午八點的火車,去哪圖乾不知道。李燕沒有說,圖乾也沒有問。


    圖乾去河市的車,則是在九點發車。


    圖乾六點半就在樓下等著,就在他等的不耐煩,要打電話催促的時候,李燕穿著一身藍底碎花連衣裙,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從樓門洞裏出來了。


    寬邊草帽大墨鏡,掩住了李燕的憔悴。


    這一身清麗婉約的打扮,讓圖乾想起了那句古詩:


    美人何款款,伴君渡幽潭。


    圖乾看著搖頭,挺漂亮的一個姑娘,可惜了。


    李燕當初來到這座城市,也是這樣煢然一身。隻是當初,她還有夢想。


    現在要離開了,仍然是這樣一身煢然。夢想,已經丟了,還留下了身後的一地雞毛。


    一步踏錯呀。


    圖乾這樣想著,發動了汽車。


    到了濱市火車站,圖乾幫著李燕拉著行李箱直到進站口。


    李燕摘下墨鏡,一幅楚楚可憐的表情道,“圖乾,就到這吧,謝謝你了啊。”


    圖乾搖頭,“不用謝,祝你一路順風。”


    李燕擺擺手道別,刷身份證進站。


    在過安檢機的時候,李燕發現圖乾還跟在後麵。


    他這是……


    李燕心裏波動了,她想到了些什麽,美滋滋地笑了。


    圖乾看著李燕對著自己笑,就知道這娘們肯定又想歪了。


    圖乾翻了個白眼,也懶得搭理李燕。


    二人就這樣,心不照也不宣地過了安檢。


    圖乾心裏想著,反正不是同一個車次,一會兒兩個人分開候車,李燕也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麽巧,兩人車次不同是不假,但卻在同一個檢票口候車。


    當圖乾坐下候車時,卻發現李燕坐在了他旁邊。


    他趕忙抬頭看,果然,電子顯示屏上顯示有一個八點發往東北的車次。


    瞬間,一萬頭草泥馬,停在圖乾腦中原地踏步、踏步、踏步……


    圖乾是想要解釋,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什麽。可不解釋吧,李燕這娘們肯定要想入非非。


    圖乾一時渾身難受,心裏咒罵真是見了鬼了。


    李燕則是一臉開心。


    看來他到底還是放不下我,這都陪我出遠門了。圖乾啊圖乾,你說你何必整這出驚喜浪漫,隻需一句話,我還不就是你的了麽?


    想到高興處,李燕也沒有戳穿圖乾,她幸福地笑道,


    “你也喜歡東北的霧凇和雪景啊,也是,那邊下個月月底就進入冬天了。我們可以在那邊多玩一段時間。”


    圖乾皺眉,這個婊果然想美了,不但想美了,還順杆爬呢,誰要和你玩啊!


    圖乾語氣強硬道,“我不是北上,我是南下。”


    李燕捂嘴嘻嘻樂,“上下還不是隨便你。”


    這……這踏馬的,北上南下還能這麽理解的麽?老子實話實說,怎麽到你腦子裏成開車了呢?


    圖乾受不了了,他覺得再不解釋,李燕就該給他們的孩子起名字了。


    “你別多想,我要去的是關省的河市,你看屏幕,九點發車那個。”


    李燕抬頭望,檢票口上方的顯示屏裏,哪有什麽九點的車哦。


    嫵媚地白了圖乾一眼,“對對對,你說的都對,真是死要麵子。”


    圖乾皺眉,這情況不對啊,這娘們中毒也太深了吧。


    瞥了一眼屏幕,圖乾愣了,那輛車還真沒了,什麽情況?


    圖乾站起來,想找個站內的工作人員谘詢一下。剛好,這時廣播裏傳出來圖乾那個車次改了檢票口的聲音。


    廣播聲起,附近立即有一大票人站起來,爭先恐後地跑走了。


    “你聽,我的車本來是在這檢票的,改了檢票口了。這些人也是往改的檢票口去的。”


    圖乾激動地指著人群跑去的方向。


    李燕無奈,站起來抱住圖乾的胳膊,把他拉坐下,“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用心製造浪漫,我還能笑話你呀。”


    圖乾實在受不了了,他掙脫李燕的二乃,“都說了不是一個車次,你自己在這候車吧,我走了。”


    李燕呆呆地看著圖乾離開,有點氣惱。


    真是個死要麵子的家夥。


    直到要發車了,檢票就要停止,圖乾還沒有回來,李燕才知道,剛剛圖乾說的是真的。


    原來,什麽陪自己去遠方散心,什麽製造驚喜浪漫,都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


    實在是丟了大臉了!


    李燕痛苦地上了北上的火車,上車後,她就把圖乾的一切聯係方式都刪了。


    並且打算到了那邊,立刻換手機號,他要讓圖乾這個人,從此完完全全的從她的生活裏消失。


    圖乾見檢票口沒有位置了,便去二樓的一家咖啡廳,要了一杯不加咖啡隻加牛奶的咖啡喝。


    看著時間終於過了八點,李燕那個婊應該滾蛋了,圖乾才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有夠尷尬的。


    這次出行,圖乾依然買的商務座。


    有錢了不享受,留著擦屁股麽?


    上車後,圖乾的困意就來了。


    昨天看書看得有點晚,圖乾調好座椅,打算補個覺。


    商務座有一點好,就是乘務員會很貼心地叫醒你,不用擔心會睡過站。


    就在圖乾躺下,美美地睡的正香的時候,偏偏電話響了起來。


    圖乾真是無語,接通電話,是楊波大叔。


    “楊叔,什麽情況啊,睡得正香呢?”


    “這都十點多了,你還不起?”


    說著楊波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壞笑道,“你小子悠著點,年輕時候玩得太猛,小心過了三十火力不足。”


    圖乾皺眉,今天什麽情況,怎麽自己正經說話,別人都開車呢?


    圖乾不高興,回懟道,“這麽說,大叔你現在沒火力了哦。”


    “呃……咳咳。”


    楊波清了清嗓子,“小圖,我跟你說個正事。我那朋友說,玉壺春瓶九萬就出,這瓶子你收了吧。”


    圖乾聽了不解,“你自己那麽喜歡瓷器,怎麽不要?”


    楊波的語氣有點不屑,“我不喜歡這個瓶子,黑糊的,難看。還不如你給我找的青花瓷片好看呢。”


    圖乾聽了想笑,楊波個陶瓷門外漢愛好者,好不容易碰到真品,他還挑上了。


    搖了搖頭,圖乾笑道,“我也不喜歡啊,那玉壺春瓶但凡帶些花紋,我都要了。”


    “哎等會兒~”


    圖乾說完又立刻想到了什麽,他叫了暫停,仔細思考。


    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古玩愛好者,怎麽忽然在意起古玩的鑒賞價值了?


    還有,自己收了又不是留著看著玩,而是收到博物館裏給別人看。為什麽要用自己審美標準要求古玩啊?


    好奇怪啊再說了,賺一萬也是賺,沒有不要的理由啊。


    無論怎樣,既然送上門了,這瓶子必須拿下!


    “楊叔,這個瓶子我要了,我這就給你轉錢。這幾天我不在濱市,過兩天我回去了再去你那裏取。”


    圖乾覺得奇怪,其實他是沒有發覺,經過這次海選,真真假假的藏品觀摩後,他的審美水平、美學需求等等,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這種情況下,他再收東西,便不自覺地提高了標準。


    很多東西,圖乾已經看不上了。


    這道理,就像馬老和王臣老爺子,不是精品,人家都沒有收藏的欲望了。


    圖乾收了瓶子,楊波很高興,“昨天得了你那三個瓷片,我光顧著高興了,都忘了問你銅錢的事了。


    你可是有日子沒送銅錢過來了。我的很多關係都餓得嗷嗷叫了。”


    圖乾聽了心道,你的關係都是狗啊,還嗷嗷叫。


    我倒是想賣銅錢,有錢誰不想賺。可博物館升級,修複不了筒子錢,我上哪去給你找銅錢去。


    圖乾心中腹誹,嘴上卻不會說出來,“這段時間忙,下個月,下個月肯定恢複給你供貨。”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段時間圖乾不在,濱市古玩圈的新鮮事,才撂了電話。


    撂了電話後,圖乾感歎,這個月博物館升級,他本想這個月休息一下,沒想收貨,可古玩爭著搶著往他手裏鑽


    先是李燕的壽字玉牌,再是王老的沉香酒碗,現在又來了一隻北宋定窯的黑釉玉壺春瓶。


    難道自己是多寶道人體質麽?這麽吸寶,也是醉了。


    看看時間,補覺是補不成了。


    望著窗外的中原風物,圖乾心中遐想,王城廣場會是什麽模樣?


    自己能在那裏,找到名人字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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