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是遲大爺。


    這可不容易。


    老人家沒了老伴,非常痛苦,圖乾一直沒敢聯係。


    這會兒遲大爺主動聯係自己,估計是走出陰霾了。


    圖乾打心眼裏替遲大爺高興。


    接起電話,對麵卻是個老太太的聲音。


    圖乾試探道,“是,我是圖乾,您是遲阿姨麽?”


    圖乾是記得遲大爺的妹妹,那個有點迷糊的老太太的。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應道,“是我,你能來府市麽?”


    圖乾也沒問找他幹什麽,就滿口答應了。


    想來應該是遲大爺的身體出了問題了,沒人伸手幫忙吧。


    當初劉阿姨去世,圖乾就沒看到二老的子女,想來應該是這樣。


    遲大爺對自己很好,他需要幫助,圖乾肯定是要出手的。


    隻是可惜了,府市比山市還要遠,這一趟府市之行,來回怕是要十天半月,接下來寶鼎的幾場小拍算是參加不上了。


    又問了詳細地址,對麵磕磕絆絆了好一會兒,總算是說清楚了。


    訂了最近的機票,是在晚上。


    看著還有時間,圖乾便給公孫鋒把課上完。


    臨走,圖乾囑咐公孫鋒,“小鋒,理論一定要與實踐相結合。本來我的意思,是要帶你去地攤看看的,這有事去不了了。


    你把館裏藏品的款識都拍一遍,先自己去地攤對比著看看吧。


    記住啊,什麽也不要買。”


    圖乾很擔心公孫鋒會像楊波一樣,一瓶子不滿,就出去晃蕩。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圖乾就近找了個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到了遲大爺住的小區。


    這是一個老舊小區,與圖乾的小學區房不一樣。


    圖乾的小學區房雖然都有主,但真正在那住的並不多。


    而眼前這個小區,實在是擁擠。各種車各種雜物混在一起。


    圖乾搖頭,如果愛整潔的劉老辣阿姨還在,一定不會願意住在這裏的。


    找到遲阿姨說的門牌號,敲了一會兒門,門才開。


    “小夥子你是找我哥的吧?”


    圖乾聞言一愣,不是您老叫我來的麽?


    遲阿姨看著圖乾,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啊,小圖啊,進來吧。”


    圖乾搖頭,遲阿姨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房間裏很陰暗,有種光線被擋住了的感覺。


    跟著遲阿姨進了客廳,圖乾看到遲大爺在椅子上坐著。便上去打招呼。


    “遲大爺,我來看您了。”


    走到遲大爺身前,圖乾才發現,老人家眼神不對,根本不搭理他,就像沒看見一樣。


    這是……


    “我哥……不會說話了,你喝水。”


    遲阿姨顫巍巍地遞給圖乾一個空杯。


    這杯裏哪有水啊,老太太顯然忘了倒水了。


    圖乾搖搖頭,連忙接過杯子,“阿姨你快坐吧。”


    環顧了一下房間,圖乾心裏難受,這不是個適合兩位老年癡呆養老的地方。


    當初遲大爺兄妹倆離開濱市,遲阿姨的病程還隻是輕度。


    沒想到幾個月不見,遲阿姨的病更嚴重了,而原本正常的遲大爺,竟然比遲阿姨還嚴重,都不認人了。


    “阿姨,遲大爺的兒女呢?”


    遲阿姨坐在那裏望著圖乾,聽到圖乾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圖乾抿嘴,真是問了也白問。他之前不知道遲大爺和劉阿姨兒女的情況,這會兒是更無從得知了。


    不過,從兩位老人的處境看,即使有兒女也不太管啊。


    讓一個老年癡呆,照顧另一個老年癡呆,這不是事。


    圖乾打算問問遲阿姨召喚他過來幹什麽,然後想個穩妥的辦法安置兩位老人。


    “阿姨,您叫我過來幹什麽啊?”


    遲阿姨一直不說話,就好像圖乾不是她叫來的一樣。


    見問,遲阿姨皺眉想了想,才哦了一聲,起身去臥室,拿出來一個信封給圖乾,


    “我哥會說話時候……說,他死了……這給你。”


    圖乾接過信封,看了看遲大爺,雖然還活著,也確實和死了也差不多。遲阿姨也算沒做錯。


    信封有些分量,應該不隻是有信。


    圖乾打開,果然,裏麵有一隻勾雲玉佩。


    拿著玉佩看了一眼,紅山文化的,但是沒有沁色,應該是假貨。


    圖乾沒有在意,將玉佩放到一旁,看起了遲大爺還正常的時候寫的信。


    【小圖,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死了。


    我知道這一天很快的,你劉阿姨走了,我活不多久的。


    隻是我那妹子,實在讓我放心不下。


    這枚玉佩,是我年輕時送你劉阿姨,讓她隨身佩戴的,她走後,我留下做個念想。


    現在我也走了,東西也沒用了。我想來想去,隻有你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你幫我賣了吧。賣玉的錢,應該也夠我那妹子養老的了。


    無以為報,多謝,多謝!】


    圖乾重重歎了口氣,這個忙他是肯定要幫的,隻是老人家的狀況讓他心情沉重。


    圖乾並不在乎玉佩是假的,他在遲大爺這裏買的元青花、雙耳瓶、壽蝶盤等等,加起來收益都過千萬了。


    不過是為兩個老人走完最後一程提供些幫助,他還是擔負得起的。


    重新拿起那枚勾雲玉佩,雖然是假的,圖乾也打算留著。


    這是兩位老人相伴一生的見證。


    當今社會,又有幾對男女,能相守一生呢?


    把玩著玉佩,圖乾思考如何安置二老。


    他本人肯定是沒時間伺候老人的,所以還是要依靠別人。


    那麽眼下的問題,就是給二老找保姆,還是送敬老院了。


    思考中的圖乾,感覺手裏的勾雲玉佩意外的手感很好。


    咦,這光氣……


    圖乾開始仔細看玉,這種勾雲玉佩的造型,是仿造的重災區,古玩市場遍地都是。


    所以圖乾第一眼看到沒有沁就給斃了。五千多年的東西,怎麽會沒有沁呢。


    現在仔細看,發現這件玉器光氣非常溫潤。


    立刻掏出劈叉顯微鏡細看,工確實很古老。而且皮殼的工痕上,都有自然的氧化痕跡。


    難道這竟是一件真品?


    除了沒有沁,圖乾實在找不到一點造假的跡象。


    圖乾一時拿不準了。


    按照先挑毛病的思想,隻要有一點不對,也是要斃掉的。


    但圖乾總覺得它就是老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圖乾不想了,對不對的,想不出來,那就時間之眸照一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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