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秦暄二人,她有點兒驚訝,隨即笑著招呼:“五堂兄,康華妹妹,你們怎麽來這裏了?”


    “明日是蕭國公的壽誕,我來幫康華挑一件壽禮。”秦暄微微頷首,看向那個書生,“你叫什麽名字?”


    書生不認得秦暄等人,正癡癡盯著溫婉窈窕的秦嫚,聞言,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在下……在下蕭澈,見過……見過公子和兩位姑娘!”


    “蕭澈?”秦暄意味不明地笑笑,“蕭國公府旁支的人?”


    蕭澈定了定神,道:“正是。在下的祖父是現在那位蕭國公的堂兄,小子不肖,勉強算得上國公府旁支,不知公子貴姓?”


    秦暄沒回答蕭澈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明日可會去國公府赴宴祝壽?”


    蕭澈不好意思道:“在下家中自父輩起就沒落了,如今帶著寡母幼妹清貧度日,不敢高攀國公府。”


    這意思是根本沒收到請柬,也不能去赴宴。


    “那你時來運轉的時候到了。”秦暄說,“陛下有意從蕭國公府擇一才德兼備的後輩,過繼給先世子蕭惟,繼承蕭國公府的爵位。你是蕭家旁支子弟,年紀不大不小,也有資格爭一爭。”


    蕭澈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公子莫不是在說笑?”


    “是不是說笑,你明日便知。”秦暄不再理會蕭澈,衝著秦嫚點了點頭,牽著蕭蘊走進店鋪。


    那高瘦男子就是店裏的賬房,這會兒已經認出了秦暄,思及秦暄方才所言,也不敢怠慢蕭澈了,連忙讓那兩個小夥計去取了玉鐲來,還給蕭澈,就連之前收的三兩銀子都不要了。


    又讓小夥計去請了掌櫃過來,親自帶著貴人們挑選壽禮。


    玲瓏齋共分三層,好東西都擺在最上麵一層。秦暄牽著蕭蘊直接上了三樓,在琳琅滿目的珍玩玉器中轉了一圈之後,問蕭蘊:“可有喜歡的?”


    蕭蘊搖了搖頭。


    她猜測,秦暄的用意,應該不隻是來挑壽禮。


    秦暄遂看向掌櫃,微怒道:“看來,本皇子的麵子,在你們玲瓏齋的眼裏,還不夠分量!”


    掌櫃忙作揖賠禮:“五殿下這是說哪裏話?小店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龍子鳳孫麵前擺譜,現在擺在您麵前,都是小店的鎮店之寶!”


    “鎮店之寶?”秦暄冷笑,“你們玲瓏齋外售的寶貝,並不知本皇子方才看見的那些吧?我怎麽聽說,前段時間,有人從你這裏買走了一對貓眼寶石,那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寶。”


    掌櫃猶豫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問:“五殿下也對貓眼寶石感興趣?”


    秦暄道:“本皇子對寶石沒什麽興致,卻對寶石的來曆頗感興趣。你們玲瓏齋背後的薛家家大業大,能為本皇子解惑否?”


    掌櫃倒是沒直接拒絕,低低道:“五殿下,小的隻是個掌櫃,事事都得聽從薛家主子的吩咐。您能否寬限小人幾日,容小人請教過東家之後,再給您一個詳細的答複?”


    秦暄不再為難掌櫃,點了點頭,隨手指了一尊一尺高的玉雕,讓玲瓏齋稍後送到五皇子府結賬。


    蕭蘊見此,在心中暗暗猜測,玲瓏齋除了明麵上的生意,應該還兼做黑市買賣。


    這掌櫃的肯定知道點兒內情,出現在韓皇後手裏的那對寶石,說不定就是從玲瓏齋裏流傳出去的。


    她和秦暄走下樓梯的時候,蕭澈和秦嫚正在店中特意辟出來的茶室裏休息。


    秦嫚不知從哪裏尋到了一張古畫,讓蕭澈幫忙鑒賞。蕭澈似乎是此道的行家,說的頭頭是道。秦嫚聽得很認真且專注,連蕭蘊和秦暄離開了都不曾發覺。


    秦暄抬頭看了一眼,沒上前打擾,牽著蕭蘊走上了馬車,命車夫起行。


    蕭蘊忽然想起雍王府正在替秦嫚相看夫家,再看那蕭澈,心裏頭忽然有點兒擔憂。


    除非蕭澈真的能成為蕭國公府的世子,否則,雍王府應該不會喜歡這麽一位女婿吧?


    第38章 家底


    回府的路上,秦暄給蕭蘊大致講了講蕭國公府的現狀。


    如今的蕭國公府,當家的是蕭蘊的祖父蕭靖,以及老夫人林氏。


    蕭靖這一生娶了兩任妻子:先妻薛氏,出身大秦第一富商薛家,生下了蕭蘊的父親蕭惟後,就早早去世了;繼妻林氏,出身沒落伯府,生下了二老爺蕭忱和三老爺蕭恪。


    除了兒子,蕭靖還有一個庶女,是已經早早過世的侍妾所出,名喚蕭長月。


    蕭長月容貌極美,皎皎如月,二十年前便入了皇宮,如今是宮裏盛寵不衰的蕭貴妃。


    蕭貴妃雖然得寵,卻不曾生育皇子,隻生養了一個女兒,三公主秦麗陽,今年十九歲,封號朝華,四年前下嫁昌平侯府孫家長子,成婚不過三個月,夫婿驚馬而亡,未留下兒女,自此寡居公主府。蕭貴妃現在有意給把女兒嫁回蕭國公府,但蕭家遲遲不立世子,蕭貴妃便一直在觀望。不過,私下裏,蕭貴妃似乎更看重三房。


    蕭家失了安北兵權後,在朝堂裏的分量驟減,蕭貴妃的支持,對有意當上世子的蕭家公子們來說,便顯得相當重要。


    因此,蕭家三位年滿十五歲的公子,二房的三公子蕭洪、五公子蕭津,以及三房的四公子蕭淳,全都不曾成親,也不曾定親,且都對朝華公主萬分殷勤。


    三房有蕭貴妃在背後支持,二房則有蕭國公和老夫人林氏的支持,現在的蕭國公府,勉強維持著勢力均衡,就像是暴風雨前大海,雖平靜無波,但隨時都有可能興起狂風巨浪。


    現在,秦暄和蕭蘊也一腳踏了進去。


    蕭蘊聽罷,問:“五表兄更看好誰?”


    秦暄笑笑,說:“你的那些堂兄弟們,沒一個能中興家族門楣的,這蕭國公府的基業,隻能是你和蕭湛的。就算選出了世子,也不過是個遲早被廢的傀儡。”


    蕭蘊默默給自己那三個堂兄點了一根蠟燭,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汲汲營營爭奪的,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可是,既如此,我們本沒有必要插手冊立世子之事。”蕭蘊想了想,說道,“就讓他們窩裏鬥好了,我們隻管在最後,幹翻鬥贏了的那個人就行了!”


    恰逢馬車突然減速,秦暄展臂半抱住蕭蘊的身子,免得她撞到車板上,柔聲道:“可是,我擔心他們忘了分寸,把戰火燒到你的身上。”


    他一改往日的大魔王作風,聲音黯啞道:“晏晏,你五表兄就要離開帝都了,沒辦法在千裏之外護著你。為免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把你當成內鬥的籌碼,我必須得在離開之前,給這些人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你是他們絕對不能碰,不能惹的人。”


    頓了頓,畫風又轉變成大魔王路數,凶殘道:“若是有人現在就不識抬舉,我不介意送他下去,跟你那位已經入土三年的二嬸母黃泉相伴。”


    “多謝你!”蕭蘊心中感動,忍不住回抱住秦暄,關切道,“你去了安南,也要好好保重。”


    “我不會有事!”秦暄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自信地說。


    他已經是重活了一世的人,若是連安南的亂子都平定不了,也別爭什麽大位了,現在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好了。


    到底是朝夕相處了三年的人,蕭蘊不舍地問:“五表兄什麽時候啟程?”


    秦暄道:“三日後。”


    蕭蘊很想為秦暄做點兒什麽,想了想,說道:“參加完明日的壽宴,我送五表兄一件禮物,我親手做的禮物。”


    秦暄奇道:“哦?你能親手做出什麽禮物來?”


    時下女孩兒家親手做的禮物,多半是指女紅刺繡,衣裳鞋襪之類的東西;有才情的女孩子,也許能拿出幾張書畫,或者幾篇自己寫的詩詞;什麽都不會的,也可以做點兒胭脂,染幾張花箋,煎三兩新茶。蕭蘊如今年紀小,時間都花在了能保命的本事上,沒拿過針線,書畫造詣隻能算平平,他當真想不出蕭蘊能拿出什麽親手做的禮物來。


    “反正到時候,你別被我嚇著就好!”蕭蘊賣了個關子。


    須臾間,馬車已經到了五皇子府門前。


    秦暄攜著蕭蘊下了馬車,便去書房處理庶務,他離京之前,要做的事情很多,這幾日都睡得很晚,蕭蘊則去了自己靈犀院的小書房,翻看外麵送過來的賬冊和書信。


    兩年前,她的算數水平完爆了女夫子,完全能看得了賬冊,便開始接手父母留下的諸多產業。


    父親蕭惟的私產,大半給了蕭湛,安北那十萬兵馬,養起來其實很費錢糧。


    按製,安北都護府二十三州的賦稅不上繳朝廷,悉數充作軍費,不足的部分上報戶部,由戶部補撥。


    但事實上,朝廷怕邊軍坐大,補撥過去的錢糧,總是緊巴巴的,就停留在勉強能維持基本軍備的程度上。蕭湛想得到將士們的擁護,想要讓將士們過得好些,就得自己想辦法籌措錢糧。


    蕭惟在世時,私產大部分都貢獻給了安北軍。


    都護府父死子繼的傳統,傳承的不僅是人脈和威望,還有財源。蕭湛想要在隱姓埋名的情況下掌控安北,除了自身的能力,還是得大手筆的砸銀子。


    蕭蘊手裏的產業,大部分都是長公主娘留下的私產。


    章寧長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嫡公主,先帝在世時非常得寵。


    究竟得寵到什麽程度呢?


    按照大秦的規製,公主們隻有食邑,沒有封地,死後,不管是食邑還是公主府,都得歸還朝廷。但先帝駕崩時,卻專門給了章寧一道遺旨,準許她把公主府和食邑傳給親生女兒。


    因此,原來的章寧長公主府,現在掛上了郡主府的牌匾,算是蕭蘊的府邸。蕭蘊除了郡主的一千食邑,還繼承了娘親的三千食邑,絕對是有封號的貴女中食邑最多的。


    章寧長公主手下的田產、商鋪也為數不少,因她喜歡海外流傳過來的各種寶石,名下還有兩隻經常出海的船隊。論身家,比不得大秦第一巨富薛家,卻也足以傲視絕大多數權貴人家了。


    隻因章寧長公主身體弱,平日裏極少出門,行事低調,少有人知曉她的家底如何。


    蕭蘊剛剛接受公主娘親的產業時,也被這一筆龐大的家產嚇了一跳。


    要說沒什麽雄心抱負,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曾有意追隨小說裏的穿越女們的腳步,把前生的技術,比如什麽蒸餾酒,玻璃燒製法,紡紗車等複製出來,但仔細翻過大秦的史書後,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到這裏,就必須提一提大秦之前的那個朝代了。


    前朝國號新唐,開國皇帝是個姓張的道士,以蕭蘊的眼光來看,這位張大帝絕對是一位理工科的穿越人士。


    史書上說,張大帝是仙人轉世,夢中得九天玄女(自那時起,大陸上的人才知道,原來天上還有這麽一位神祗)授書,而後便開了外掛,發明了冶鐵術,改進了造紙術和曬鹽術,燒出了玻璃和紅磚,造出了各種鐵質的兵器,甚至還弄出了□□和火器,讓當時的文明程度飛速發展,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從青銅時代一頭紮進了鐵器時代,還摸到了火器的尾巴。


    後來,張大帝用先進技術組建了一隻武力值大陸第一的軍隊,憑著強悍的實力,橫掃八荒六合,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帝國。


    帝國國號新唐,官製上抄襲了三省六部製,對待周邊少數民族的策略,也頗有盛唐遺風。因張大帝是道士出身,新唐帝國便異常崇尚道家學說,這也和蕭蘊所了解的那個大唐極為相似。


    蕭蘊想,對這位彪悍的先輩,絕對是個大唐粉。


    他把理工救國的路都走遍了,沒給後人留下多少餘地,蕭蘊也隻好打消了剛剛燃燒起來的野心,專注於眼前的實務。


    蕭蘊上輩子死的時候,隻是個高中生,正處於中二青春期,穿過來之後,因身體太弱,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心智長進有限,也就是後來被秦暄的遠大誌向嚇到了,才開始發憤圖強。


    她沒學過什麽生意經,也無意跟薛家爭第一巨富的名頭,接手這些產業之後,沒做什麽大的改動。


    反正公主娘親留下幾個大掌櫃非常能幹,長公主原來的兩個長史現在仍舊幫她管著公主府,且都是忠心精明之輩,她隻要別亂做主,就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但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蕭蘊把書桌上的一個匣子抱了出來,裏麵裝的是各地田莊和糧鋪的賬冊。


    前些年,大秦一直風調雨順,年年豐產,市麵上的糧價一年比一年低,她便讓手下的大掌櫃們在各地買田莊,置辦糧鋪和自己的糧倉,不求有多大的收益,隻要能讓糧倉常年滿著就行。


    這些糧倉的選址比較講究,不局限於糧食豐產區,而是散落在了大秦各地。


    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倉庫連成了幾條線,把糧食豐產區和大秦四方邊疆連接了起來,如此一來,不管哪裏出了亂子,想要調糧,總能在短時間內拿到第一批救命的糧食。


    蕭湛在安北,她就在安北都護府多修了幾個暗倉,以防萬一。


    安南也有她的糧鋪和糧倉。


    秦暄要去安北,蕭蘊想,皇帝應該不至於不顧兒子的安危,坐視小人在軍糧上做文章。不過,為防意外,等壽宴結束後,她還是把這些暗倉的事兒告訴秦暄好了,希望他永遠都用不到這一步暗棋。


    第39章 蕭國公府(1)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後,秦暄便和蕭蘊登上了馬車,來到蕭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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