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紫衣的反應更快,一見蕭蘊掉了下去,立即跟著跳下去,在半空中撈住了蕭蘊,身子輕輕一折,輕飄飄落在了荷塘對麵的假山上。


    蕭玉珠仍舊死死抓著蕭蘊的手,也被帶到了假山上。


    蕭蘊落地的時候,瞧見之前蕭玉珠留在樓下的小丫鬟,飛一般向著後花園外跑去,一邊跑一邊驚惶地喊:“快來人,三公子把人推進荷塘裏了……”


    她應該是一見到樓下有人掉下來,就開始沒命地往花園外跑,甚至沒回頭看一眼,也不知道根本就沒人真的掉進了荷塘裏。


    這場景不管怎麽看,都透著濃濃的怪異。


    這時候,木樓上的蕭洪瞧見了方才那一幕,幾乎把魂都嚇飛了。


    他不敢去剛剛出事的觀景台上查看,踉踉蹌蹌下了木樓。


    遙遙看見站在假山上的蕭蘊和蕭玉珠似乎沒事時,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下,追上去問:“你們怎麽樣?”


    蕭蘊終於甩開了蕭玉珠的手。


    蕭玉珠這會兒直接坐到了地上,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像是被嚇懵了一般,呆呆地盯著身下一片藤蘿葉,身子不住地發抖。


    “我是被五堂姐拉下來的!”蕭蘊看著蕭玉珠,冷冷說。


    紫衣補充道:“蕭五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她跳下去前,還特意拉住了我們郡主的手。若非奴婢會點兒輕功,這會兒,蕭五姑娘和我們郡主,隻怕要在荷塘裏遊泳了。”


    蕭洪不敢置信地看向蕭玉珠:“五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往荷塘裏跳?”


    蕭玉珠顫聲道:“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蕭蘊看向荷塘,方才從觀景台上掉下來的三根欄杆,仍舊在水麵上漂。她抬手一指,問紫衣:“能把它們撿起來嗎?”


    紫衣縱身一躍,身姿輕盈地飛到荷塘上,用腳尖把三根欄杆踢到了假山下,而後飛落到假山下,撿起那三根欄杆,來到蕭蘊麵前。


    她低頭檢查了一下欄杆斷口,道:“斷麵平整光滑,沒有腐朽痕跡,絕對是用刀劍一類的利器砍斷的,還有……塗抹過黏膠的痕跡。”


    蕭洪總算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那欄杆早就被人用利器砍斷了,有人用又黏膠粘在了一起?”


    蕭蘊問:“五堂姐會遊水嗎?”


    蕭洪想了想,說道:“應該會。五妹兩年前就在這個荷塘裏落過一次水,我記得,她沒用人救,自己就遊上來岸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怒氣衝衝地衝著蕭玉珠吼:“你是明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才故意跳下來的,對不對?你這是想害死六妹嗎?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五殿下怎麽可能輕饒了我?”


    而後,猛地一拍腦袋,把前前後後的事都聯係了起來:“不對,你就是要害我,好在五殿下麵前摸黑我,幫你們三房奪取世子之位是不是?這是早就設計好的,你故意裝可憐,騙我來後花園,幫你替三嬸送信,支開了原本陪著六妹的三妹和四妹,還支開了身邊服侍的丫鬟,然後你帶著六妹往水裏一跳,我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不對,蕭蘊皺了皺眉,她就算落了水,也不一定會死,還有可能活著道出真相。此外,其實還有個看見了一切的紫衣。蕭玉珠隻是拽著她跳了下去,紫衣還好好的站在那裏。


    若是想順利嫁禍蕭洪,應該還有人出來善後,保證她和紫衣永遠都開不了口。


    那麽,這善後的人去哪裏了?


    蕭蘊撿起一粒碎石子,四下裏看了看,在另外一座假山的洞口前,發現了一塊掛在石頭上的青色布料。


    她轉身向著山洞那前走去,還未到近前,就見兩個獐頭鼠目,用青色布料蒙著臉的男子,倉惶從山洞裏跑了出來,奪路而逃。


    想來是瞧見了紫衣方才的身手,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失了出手的勇氣,隻想著逃命了。


    蕭蘊手腕手裏,手裏的石子打在了後麵那個男子的腿彎上。那男子身子一歪,撲倒在地。紫衣則以輕功躍起,落在了前麵那個男子身前,封住了他的穴道,把人扔到了假山上。順便在撲倒在地上的那個男子腿彎上踢了兩腳,封住了他雙腿上的穴道,保證這人再也逃不了。


    蕭洪瞧見這一幕,臉色黑沉得厲害,走上前,分別拉下了兩個蒙麵人的麵巾,仔細瞧了瞧,勃然大怒:“你們似乎都是三嬸陪房的下人?說,是不是三嬸她要算計我,好叫我做不成世子?”


    兩個蒙麵人都閉緊了嘴,無一人開口。


    這時候,一陣熙攘聲傳來。


    一大群人闖進了後花園,領路的正是之前跑出去,喊著“三公子推人落水”的丫鬟。那丫鬟身後,國公府的主子,除了蕭國公和老夫人,幾乎都到齊了。


    第41章 蕭國公府(3)


    看到安然無恙地站在假山上的蕭蘊一行人,眾人都有些懵。


    蕭蘊一行人見此,也自走下假山。


    先前喊著“救人”的熙攘聲漸漸不聞,眾人麵麵相覷,偌大的後花園裏一片死寂,隻有風颯颯掠過荷塘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反複回蕩。


    緊接著,就見秦暄也帶著人進了後花園,上前把蕭蘊拉到自己身後,揚聲打破了花園裏的寂靜:“本皇子方才聽說,後花園裏出事了?”


    紫衣上前,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蕭洪終於得了機會,上前拜見過諸位長輩,怒不可遏道:“紫衣姑娘說的不錯,要不是六妹身邊的這個侍女有點兒身手,後果不堪設想。”


    二老爺蕭忱麵沉如水,三老爺蕭恪也鐵青著臉,三夫人劉氏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驚惶地看向站在自己的身邊的四公子蕭淳,但蕭淳的臉色比她還要糟糕,幾乎都要站不穩了。


    蕭洪怒視三夫人:“三嬸母,侄兒自問平日裏對您一向尊敬,從不敢有逾越不敬之處,您為何要這般害侄兒?故意拉著六妹落水的五妹平日裏最聽您的話,那兩個藏在假山裏的下人,也是您的陪房,至於觀景台上的欄杆,自從母親去後,這府裏的庶務,都是您在打理,您想對木欄杆做點兒手腳,簡直不要太容易。直到如今,您還要否認嗎?”


    三夫人臉色慘白地搖頭:“不……不是我……”


    她眼角泛起淚光,哀求地看向身邊的夫君,“三爺,您一定得信我,這事兒真的不是妾身所為。咱們夫妻近二十年的情分,您一定得相信我……”


    可蕭恪隻是用失望的目光看著他:“你說這事兒不是你幹的,那就拿出反駁的證據來!”


    三夫人身子一顫,隨即目光淩厲地看向被蕭洪拖下來的蕭玉珠,厲聲逼問:“五丫頭,你說清楚,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故意把康華郡主拉下觀景台的?我是你的嫡母,一向教導你們要友愛姐妹,孝敬長輩,什麽時候讓你做過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


    蕭玉珠渾身發抖,隻顧著坐在地上哭泣,一字不言。


    蕭洪冷笑道:“三嬸母何必惺惺作態,你是五妹的嫡母,五妹的生死前程都捏在你的手裏,除了你,誰能讓她做出謀害郡主的事情來?你的目的,不就是除掉了我,好讓你的親生兒子坐上世子之位,繼承國公府嗎?您也真是心狠,要對付我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把六妹的性命也算進了進去。現在好了,事情敗露,敢做不敢當了嗎?”


    “根本就不是我!”三夫人淒厲道,“你們都知道,五丫頭根本就不是我親生的,跟我這個做嫡母的一向不親近,為什麽不會被別人收買了來陷害我?至於那兩個陪房,他們隻是行跡鬼祟,藏在了假山的山洞裏,未必就如四公子所想,是為了謀害郡主,說不定是做了其他見不得人的事情,碰巧被你們撞上了呢?你們不能僅憑著五丫頭自己幹出來的惡事,便把罪名都扣到我的頭上。”


    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蕭蘊扯了扯秦暄的衣袖,臉色冰冷道:“也對,能指使五堂姐和和三嬸陪房,的確不止三嬸一個人。按理來說,四堂兄和三叔父應該也有這個能力。”


    聞言,三夫人身體一震,目光驚恐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蕭淳,以及夫君蕭恪。


    四公子蕭淳明顯偏過了頭,躲開了母親的目光。


    蕭恪先看了看三夫人,又看向蕭淳,目光流露出一絲細微的懷疑來。


    蕭淳嘴唇動了動,似乎要開口說什麽,三夫人忽地跪了下去,搶在他開口前道:“你們不用問了,我承認,事情都是我做得,跟三爺和四公子沒關係,要打要罰,都衝著我來吧!”


    蕭蘊定定看向蕭淳。


    三夫人方才那舉動,分明是欲蓋彌彰,越發顯得這位四堂兄有問題。


    秦暄不想讓三夫人就這麽把事情糊弄過去,正要吩咐人詳查,就聽三夫人繼續道:“我的確想陷害三公子。世子之位隻有一個,三公子是國公府諸位公子中,最年長的人,最有資格繼承世子之位,隻有除掉三公子,我的兒子才有機會。現在,事情敗露了,我的兒子八成是和世子之位無緣了,可三公子……嗬,他要是真的被過繼給了章寧長公主和大伯,恐怕那兩位在地底下都能被氣得活過來。”


    她忽地抬起頭,目光如毒蛇般看向蕭忱:“二伯,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曾想過,昔年被你和二嫂害死的章寧長公主……”


    蕭忱驟然變了臉色,一腳重重揣向三夫人,打斷了三夫人的話。


    三夫人被他踹翻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她仰麵倒地,身體蜷縮成一團,仍舊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蕭忱,嘴角染血,嘶嘶詛咒道:“看,大伯和長公主的魂靈,就在這國公府上方盯著我們呢!這府裏的人,哪一個都不無辜,哪一個都逃不掉……”


    “你這毒婦,少來蠱惑人心!”蕭忱又重重踹了三夫人一腳,這一次,直接把三夫人踢到了荷塘之中。起起伏伏的一池碧水,淹沒了三夫人的未盡之言。


    蕭蘊自從三夫人提到章寧長公主事,就要去把三夫人救下來。


    可秦暄卻死死按住了她的身子,不許她亂動,紫衣也沒動,國公府的其他主子,包括三夫人的夫君蕭恪也沒阻攔,所有人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三夫人沉下荷塘,再也沒能浮上來。


    烈日當空,蕭蘊卻覺得心頭生寒。


    隻聽“噗通”一聲響起,卻是四公子蕭淳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秦暄掃了蕭忱蕭恪等人一眼,冷冷道:“你們蕭國公府的家事,自己處理幹淨了!”


    話落,不顧蕭蘊的不情願,強行抱起了她的身子,大步離開了後花園,走進了一間供客人們休息的靜室中。


    蕭蘊掙紮著落了地,抬起頭,緊盯著秦暄的眼睛,問:“五表兄,你為什麽不讓人救下三夫人,把……我娘親的事情……問個清楚明白?”


    秦暄麵無表情,淡淡道:“將死之人的胡言亂語,你也相信?”


    蕭蘊握緊了拳頭:“事出必有因,萬一三夫人說的都是真的呢?”


    秦暄心裏更緊張,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沉重,那股想殺人的衝動又湧了出來。


    他竭力壓著心裏的諸多情緒,耐心地敷衍道:“她的手裏若是真捏著真憑實據,早就悄悄送到咱們手裏,替蕭淳鋪路了,怎麽可能留到快要死的時候才說出來?”


    蕭蘊道:“也許,這事兒牽扯太大,她不敢說,等到臨死之時,才因為不甘心,或者良心發現,吐露出些許線索來。”


    秦暄轉過了身,背對著蕭蘊,聲音喑啞:“若是如此,你就更不應該插手這件事了。晏晏,你告訴我,以你現在的年紀身份,就算知道章寧長公主的死有問題,又能查出什麽來?就算真的查出了什麽,又能把幕後凶手如何?”


    說到這裏,他停了停,聲音漸漸嚴厲起來:“既然沒把把握善始善終,從一開始,就不要起這個心思,免得引火燒身,自身難保。”


    蕭蘊明白這個道理,卻如何肯甘心,語帶淚意:“可是,那是我的生身母親,這輩子唯一的母親!”


    “我知道……”秦暄驀然轉過了身,一把抱起蕭蘊,把小姑娘的身子埋進自己的胸口,半躺在靜室的橫塌上,憐惜又艱難拍著小姑娘的後背,說,“晏晏,我都知道。”


    “是啊,你都知道,就是一個字都不肯告訴我!”蕭蘊忽地怒從心頭起,在秦暄的上臂上咬了一口。她也知道這是在毫無理由的遷怒,臨時收斂了力道,隻讓秦暄上臂上的肌肉緊緊收縮了一下,沒破皮也沒出血,煩躁道,“我知道,你隱瞞了我很多事情,這件事,也是其中之一,對不對?”


    秦暄環著蕭蘊的手臂漸漸收緊,仿佛要把懷裏這個人嵌進自己身體裏,低低道:“其實,我沒查過這件事,知道的也不多。”


    這倒是實話。


    前後兩輩子,他隻在這輩子,從盛青澤和葉辭身上推測出了部分真相,從沒派人查過當年的事情。


    打心眼裏說,他不願意麵對那個結果,也不敢去想,當這一切都被翻出來的時候,懷裏這個姑娘會不會和上輩子一樣,狠心地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見他。


    蕭蘊不說話了,好半天之後,才悶悶道:“對不住,我不該把心裏的鬱氣發泄到你的身上。”


    “無礙。”秦暄放開了蕭蘊,替她理了理有點兒淩亂的衣衫,幽幽說,“你若像剛才親近我一樣親近別人,我才會生氣。”


    蕭蘊隻當自己沒聽到後麵那句話,問:“接下來怎麽辦?後花園裏的事情,就這麽算了?”


    秦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說道:“蕭玉珠鬧出來的事情,你那兩個叔父會處理好,咱們就不用管了。”


    蕭蘊皺了皺眉:“三夫人應該是替蕭淳頂罪,蕭淳是罪魁禍首,蕭玉珠……她今年才十一歲吧,性子似乎很是懦弱,多半是被脅迫的,蕭家會怎麽處置這兩個人?”


    第42章 蕭國公府(4)


    “怎麽,你還想幫一幫蕭玉珠不成?”秦暄笑笑,不甚在意道,“蕭家不缺這麽一個庶女,她對你動手的時候,不論成敗,都隻剩下一條死路了。而蕭淳是蕭恪的獨子,也是嫡子,蕭恪肯定會保住這個兒子,多半是狠狠教訓一頓,就此揭過。不過,你若是覺得不滿意,把他從蕭家抹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挑個時間讓紫衣走一趟就是了。”


    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蕭蘊想了想,道:“算了,讓蕭玉珠來我身邊住一陣子吧,就當是對她的懲戒了。”


    秦暄定定瞧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好,都依你!”


    他站起身來,走出靜室,繼續道,“我們去前院的花廳,蕭國公府旁支的適齡男兒,這會兒應該都聚到了那裏。蕭國公府的世子,就從那些人中挑一個!”


    經曆了後花園風波之後,蕭蘊對自己的堂兄們一點兒期待都沒有了,聞言也不反駁,問:“昨天咱們看見的那個蕭澈……他也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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