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川雷武原以為房依香隔日便會轉醒,怎知她睡了足足兩天兩夜,把夙川雷武給急壞了。


    “如何?”夙川雷武質問著剛為房依香看診完的岡崎泉。


    岡崎泉揚起一道劍眉,斂目審視著他。


    “雷武。”岡崎泉低沉的聲音裏有一絲調侃的意味,“我記得她才是看護,怎麽現在卻顛倒過來了?”


    夙川雷武聳了聳肩,避開岡崎泉探究的目光,不想讓好友瞧出他的心思。因為他心中仍存在著許多的迷惑及彷徨,況且房依香現在心中還存在著另一個男人。


    “她隻是個無辜的犧牲品。”夙川雷武淡漠地道。


    岡崎泉若有所思地睇向沉睡中的房依香,微勾起嘴角,“放心,她沒事了。”


    聞言,夙川雷武緊繃的心終於得到了紓解,他細心地為她拉好被子。


    他的舉動看在岡崎泉眼裏,覺得有趣極了。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岡崎泉有些訝異於夙川雷武無意間流露的真心,好奇地問道。


    房依香身上的刀傷的確很可怕,這也讓岡崎泉更加疑惑。居然有人敢在-鷹流的地盤上鬧事,他們來免也太大膽了,他相信這其中必定有緣故。


    “你也知道有個毒販逃走了,那個人恰巧是那批毒販老大的胞弟。”


    “然後呢?”岡崎泉剝著剛送來的葡萄,靜靜地問。


    “他找上了她。”


    “她?為什麽?”


    “說是要報仇。”夙川雷武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岡崎泉悠閑地吃著葡萄,完全不介意夙川雷武眼中所代表的不悅與抗議,因為他發現一向剛毅冷肅的夙川雷武變了。


    是因為她?


    岡崎泉再次審視房依香的睡顏,還有她那頭參差不齊的發,想起有個女人和房依香真的是有得拚呢!


    這難道是-鷹流內忍者們的獨特習性?除了煉居人,似乎都對粗暴的女人特別有興趣?


    “雷武,我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岡崎泉今日來此的目的,除了看診之外,就是為了尋求一個目前在黑白兩道間流傳的大八卦真實性。


    為了拘捕那名毒販,夙川雷武當然已經下了追殺令,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認定房依香是夙川雷武的女人,是他唯一的弱點,所以才會找她麻煩。


    來這裏之前,他從不曾做過這方麵的聯想;可是到了這裏後,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其實,岡崎泉知道夙川雷武的弱點一直以來都隻有一個,就是他誓死效忠的-鷹流主君。寡言的夙川雷武和高深莫測的主君就有如命脈相連的共同體,夙川雷武這一生都是為主君而活的。


    可是,一直以來並無人敢直接得罪-鷹流的最高領袖,所以,夙川雷武的各方仇敵苦無機會對付他。現在房依香出現,不論她是否為夙川雷武的女人,她都已經避免不了地成為目標。


    “專找女人下手的人,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罷了。”夙川雷武鄙夷地批評道。


    岡崎泉眯起眼,決定省去猜測,直截了當的問:“那麽,她是羅?”


    “是什麽?”


    “你喜歡她。”岡崎泉輕易地說出了好友的心思,卻發現他向來冷酷的眸中閃著無法肯定的彷徨。


    “我無法讓她成為我的女人。”這兩日來,夙川雷武的掙紮已找到了出口,他下定決心不讓自己再出現第二個弱點。


    而且,他能保護她的唯一方式,就是不讓她成為他的弱點,這樣她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岡崎泉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雷武,我們之中最不可能發覺愛情的人就是你,可是現在你找到了,何不放手一搏?”


    “搏?”夙川雷武搖了搖頭,不打算做沒有把握的事,“她似乎正在為另一個男人苦惱。”


    “那又如何?”岡崎泉放下手中的水果盤,正視著他,“你占盡了所有優勢,要得到她並非難事。”


    聞言,夙川雷武用冷漠武裝起自己,當他展露這一麵,就算是聰明絕頂的岡崎泉也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難道,你想這樣不了了之?”岡崎泉抒生訝異,也覺得可惜。“如果有一天楚;她告訴你她愛上了你,你打算怎麽辦?”


    夙川雷武毫不猶豫地道:“我不會讓她愛上我,我也會做到不愛上她。”


    “雷武,感情這種事,不是你想要怎樣就可以怎樣的。”岡崎泉語重心長地歎道。


    “隨你怎麽想。”夙川雷武深深地看了房依香一眼,隱藏起自己的真心,冷聲道:“我這條命是主君的,我不能再為另一個人而活,”


    “這就是你拒絕女人的原因?”岡崎泉攤攤手,對於夙川雷武犧牲奉獻的意念感到無奈,“就因為你對主君有著我們所沒有的承諾,你就必須這樣放棄一切?雷武,我想主君也不會希望你為了他而孤老一生。”


    “我是為了我自己!”夙川雷武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我不想為女人分心,她們隻會壞事!”


    “你……你說什麽?”突然,一個微弱卻不容忽視的聲音介人他們的交談。


    她醒了!夙川雷武難掩驚愕地迎上房依香略帶怒意的目光,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來。


    “什麽叫女人隻會壞事?”她質問道。


    岡崎泉見戰爭即將展開,連忙捧著水果盤一溜煙地從門縫閃了出去。


    見夙川雷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房依香更為光火。


    “你說話啊!”


    “說什麽?”夙川雷武冷漠地反問,彷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她的雙眸燃著熊熊烈火,為他方才那番自私的言論感到氣憤不平。


    “我的條件並沒有差到必須讓你施舍感情!”雖然她聽得並不完全,但卻迷迷糊糊地聽見他表示準備放棄她了……


    “我沒有同情你。”他坦言,可是他必須要有所取舍也是事實。


    “那麽,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承認喜歡她很丟臉嗎?“我當你的女人,讓你覺得可恥嗎?”


    他臉上閃過一抹愕然,訝異於她聽到了什麽?又為什麽會這麽問?


    “我並沒有這麽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真的不了解他的想法,更不明白他為何要放棄她,可是,她不想讓他這麽做。也許,她並不完全是討厭他的,至少她在半夢半醒間,感受到的溫柔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是他!她肯定那種溫柔的感覺是他帶給她的,這也表示他並非是冷酷無情的,因為就是他的貼心讓她徹底忘了失戀的痛苦。


    為什麽在她對他才剛萌生情感之際,他卻選擇舍棄她?


    不管如何,這個男人她是要定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凝視她眼裏曖昧不明的光芒,他選擇轉移話題,“總之,你醒了就好,我出去……”


    “出去幹什麽?”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呢!


    他瞥了眼她單薄的身子,微蹙起眉道:“弄些吃的,你必須吃藥!”


    “我不要吃藥!”她不安分地起身下床,“我現在好得很,還有,你給我聽好,我才是護士,要吃藥的人應該是你!”


    夙川雷武的眉頭緊皺,有些氣惱。難道這女人醒著時,就必須這般好動嗎?


    “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至少在她睡著的兩天裏,他的傷勢恢複神速。


    “我不管!”她走在他前麵,相當堅持,“反正我已經決定了,你最好安分點,還有,別擅自安排我的感情歸屬,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你到底在說什麽?”他聽得一頭霧水。


    她回過頭,信誓旦旦地道:“我要當你的女人,夙川雷武先生!”


    “你說什麽?”他真的是嚇呆了,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行,不論眼前這個女人有多麽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論她有多大的膽識,跟著他,她就會有數不盡的危險。


    “我說我要當你的女人!”房依香重申自己的決定,走到他麵前,不顧一切地捧住他的臉,再踮起腳尖印上自己的唇。


    她的確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退縮,也不知道那個主君又是何方神聖,反正她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隻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很好,所以她決定傾心回報他,在感情上,她就是這樣率真的人。


    過了許久,兩人的唇瓣終於分了開來。


    夙川雷武瞪著她,盡管他的心如狂浪般洶湧翻騰,他卻無法接受她的恣意妄為。


    “你為什麽可以這麽做?”他聲音粗嗄地質問著她。


    “我為什麽不可以?”她不懂,勇於表現難道錯了嗎?


    他心中的鄙夷取代了對她的愛戀,她的表現讓他覺得她是一個感情不專的女人。前兩天號她才在為另一個男人神傷,現在,她居然說要當他的女人,這個改變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不想成為你心目中那個人的替代品。”


    她眨了眨眼,領悟他話中的涵義之後笑道:“才不是什麽替代品,那家夥背叛我,跟別人結婚了,你……吃醋嗎?”


    “誰要吃這種鬼醋!”他冷哼了聲,不明白她提及自己的痛楚為何可以輕鬆得像是在閑話家常。


    她的不在乎,更加深了他對她用情不專的認定。


    “你這就是在吃醋!”


    她賊賊一笑,大膽地想再度靠近他,卻被他厲聲阻止。


    “別再碰我!”


    她被他驟變的臉色嚇住,隻能愣愣地看著他大步離去。


    霎時,房依香的心中屍片紛亂,但她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


    而且,她的心意已決,就算他刻意閃避自己的感情,她還是決定逼他去麵對。


    因為她至今仍能感覺到那晚他懷裏的溫暖,沒錯,她是貪婪的,貪婪地想獨占他寬厚的胸膛。


    房依香走出房間,轉身步入廚房,一邊計劃該如何勾引夙川雷武,一邊盤算著該煮什麽樣的餐點。


    在廚藝方麵,她拿手的隻有家常小菜,還有,她必須先通過第一關──用木柴起火。


    思及此,她往灶台一瞧,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磚灶內增加了一些木柴燃燒後的灰燼,而且灶台旁還擺放了一些乾柴。


    莫非……她狐疑地掀開灶上鍋子的鍋蓋,一股煙霧直衝了出來,鍋裏還有半鍋溫熱的白粥。


    難道,這是他這兩天的食物?房依香在心中猜疑著。


    不過,這也表示這兩天他進了“廚房”,曾經想嚐試做些什麽,最後卻選擇烹煮最簡單的白粥。


    起身的瞬間,她的傷口隱隱作痛,她撫著腰,這才意外地發現身上幹淨的衣服及腰間的紗布。


    這個男人……房依香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看起來應該是個對家事一竅不通的男人,極可是,他細心的程度似乎遠超過她。


    所以,他才會認為自己不需要女人?這個結論讓房依香再度皺起眉頭。


    楔不論如何,她都不會改變心意,不論他到底是什麽人,她這輩子都跟定他了!


    天空雷聲大作,轟隆隆幾聲之後,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山中充滿了清冷的濕意。


    房依香繞過回廊,朝著夙川雷武的房間喊道;“喂!你快點出來,我煮的東西都涼了,要是你再不出來吃,這些食物就要浪費了。”


    她已經在他房門外叫嚷了許久,早已失去了耐性,索性坐在走廊邊緣,光著腳丫子踩在草地上,然後身子往後一倒,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空氣中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讓她覺得很舒服。這些天,他就像閉關修練了一般,老是讓她吃閉門羹,她完全無計可施,因為連要見他一麵都很困難。


    而且,每隔三天,就會有人送來一堆食物,讓她連想下山采買都免了。


    現在,她除了煮飯、睡覺外,什麽事都不用做,成了天底下最清閑的看護。


    但遲遲不能與他見麵讓她有些惱怒。她懷疑他的房間藏了什麽玄機,但除了上次受傷外,她根本沒有機會進去勘查。


    這段日子以來,她隻能重複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她明白,這是他拒絕她的方式。


    可是他的拒絕卻讓她更加痛恨一個人──他口中的“主君”!


    主君到底是誰?為何他隻對那人效忠?那人是否和岡崎泉一般,是個他無法違抗的“上司”?


    可是,他沒有給她機會去了解,縱使她心中累積了千百個疑問,還是無法得到解答。


    今天,是她和他之間對決最久的一次,往常她隻要稍微安靜,他就會將擺放在門口的餐盤取走,然後再迅速地丟出空盤。


    可是今天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唉!歎了聲,房依香的注意力又回到外頭下著雨的天空。這雨來得正是時候,剛好可以一掃連日來的悶熱。


    看著外頭滴落的小雨,房依香玩心大起,不再理會身後的房門是否有動靜,便朝雨中奔去。


    濕潤而軟柔的草地為她的雙腳帶來極大的舒適感,她想起小時候在家鄉時,每到下雨天,她就會特別興奮,因為她很喜歡跑到附近小公園的池塘去找青蛙玩。


    好動的她常常帶著一身的泥巴回家,更弄亂了一池睡蓮,也時常被父親抓回家痛打.


    對了,既然這裏有山、有溫泉,搞不好也有小溪!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往附近的林中尋去。


    見不到夙川雷武的麵,她無法實行成為他“女人”的計劃,所以她總是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前陣子,她隔門向他要來一台縫紉機,製作了一些窗廉和衣服,然後又轉而打起毛線,最後她開始動起木頭的主意,釘了幾間沒有狗住的狗屋。


    今天,她好不容易又找到事情可做,當她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一條小溪時,她捉青蛙的念頭馬上轉為捉魚。


    可是她不知道,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林間時,夙川雷武的房間終於有了動靜。


    夙川雷武對房依香在他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並沒有加以阻止,拾起她端來的食物,兀自吃了起來。


    他並非貪戀她的手藝,因為對一個長期自我照顧的男人而言,她的廚藝隻能算是普通。


    很多事他不想讓她幹涉太多,所以她對他房內有道機關出口的事並不知情。


    在她以為他很清閑的時候,他卻是在調查那晚攻擊她的那些人,並加派人手將他們一一捉進牢裏。


    不過,她的好動也讓他大開眼界,每當他回家的時候,總會發現家中多了一些他用不到的小東西,還有她貼心留下企圖與他溝通的紙條。


    也許,她是真的悶壞了,她嚐試用各種方式逼迫他開口和她交談,可是全都是無功而返,最後,她便選擇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留下她寫好的字條。


    也許是習慣使然,不論他有多麽晚歸,都會在屋內找尋她留下來的字條。


    可是,當夙川雷武發現靜置在門外許久的空盤始終沒有人過來拿走後,他的心不禁一沉,連忙步出房間,找遍了屋內的各個角落,但就是找不到房依香的身影。


    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他整個人都慌了。


    他的刻意回避難道錯了嗎?他做錯了嗎?


    此時,他已顧不得自己的堅持,隻是一心想找尋她。


    都怪他,都怪他不理會她扯破喉嚨大喊的呼喚,也不理會她的叮嚀而悄悄外出,甚至不願讓她見著他……他從來不知道少了她的聲音,這棟屋子竟是這麽的安靜。


    突然,他想起了重新架設好的監視係統,連忙跑回房內。看著監視器裏她來回穿梭在林間的身影,夙川雷武心中有了楔一絲希望,但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卻在機器轉進死角千分之一秒的瞬間消失了……


    “怎麽回事?”


    以往他從未懷疑過這些機器的可靠性,但是此刻,他卻對它們深惡痛絕。


    它們居然找尋不到她正確的位置!


    “可惡!”他低咒了一聲,瞪著她最後消失的畫麵,心揪成了一團。


    她沒事闖進林子裏做什麽?她難道不知道入夜之後,即使隻有一條山路的山林,都會變得危險而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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