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新聞工作者們應該是這個星球上最忙碌的群體之一吧,發生在這片大陸上的事情太多,而且都不是小事情。


    把燜飯吃得幹幹淨淨,盛了半碗青菜湯。


    青菜湯也就喝了兩口。


    戈樾琇就在電視上看到這樣一則新聞:兩個小時前,有人在香蕉園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很快被證實為世界衛生組織一名被特派前往茨瓦內的工作人員,這名工作人員的名字叫……


    盛湯的碗放回桌上,眼睛直勾勾盯著電視屏幕。


    電視屏幕打出死者的名字——段然。


    段然死了。


    不久前她還和他通過電話。


    顧瀾生和段然在赫爾辛基就認識了,段然來約翰內斯堡還是顧瀾生接的機,他們一起前往茨瓦內,顧瀾生回來了,段然卻沒有回來。


    是再也回不來了,永遠。


    跌跌撞撞,戈樾琇離開房間。


    宋猷烈在餐廳吃晚餐,瑪麗安一邊張羅,她的出現讓宋猷烈放下水杯,瑪麗安也停下手頭上的活。


    在宋猷烈的視線之下,戈樾琇才發現自己的鞋穿反了,但這會,她顧不了那麽多,往前跨出一大步:“宋……”


    “把鞋穿好。”宋猷烈冷冷說著,語氣乃至氣勢都讓戈樾琇想起了戈鴻煊。


    偶爾,她也懼怕過那個被稱之為父親的男人。


    穿好鞋。


    她和他說:“宋猷烈,我得去見他。”


    餐廳的電視也在播報段然的新聞。


    這則新聞還關聯著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無國界醫生四名小組成員被綁架事件”,這起事件現在在播報員口中變成一場烏龍,現四名小組成員已安全回到營地,至於在香蕉園發現的死者初步死因被鑒定為非法移民者的犯罪事件,目前警方正在對這起事件展開調查。


    現在,無需她費口舌,宋猷烈已猜到她口中的“他”是誰了。


    “把車借給我,我可以自己開車去。”


    宋猷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別忘了,你現在沒有駕照。”


    是的,是的,她現在是沒有駕照,那天駕照連同護照身份證件都被宋猷烈交給那個白人男人了。


    “我……”撫額,再把手重重往空中甩,“我得去見他。”


    “是那位你和你交情很好的朋友麽?”問,杯子落在桌麵上的聲音讓瑪麗安掉轉過身去,目不斜視。


    “宋猷烈……”在空中揮舞的手在那道冷冽視線下頹然放下,說,“要麽你給我叫一輛車。”


    “戈樾琇,你現在所處範圍為反導係統雷達區,也是南非叫不到計程車的區域之一,即使你一分鍾一百美金也沒哪個計程車司機敢接。”


    嗬——這是在和她昭顯實力。


    嚐試找回以往對付宋猷烈時的狀態,冷下臉:“宋……”


    “我送你去。”淡淡說了一句。


    呃……他要送她去,送她去見顧瀾生?


    這還可以。


    那……找回對付宋猷烈的狀態那就往後拉吧。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沒再看她一眼,宋猷烈示意瑪麗安關掉電視。


    餐廳隻剩下餐具相互磕碰的細微聲響,正在用餐的人不緊不慢,烤好的美洲茄用刀叉切成三片,撒上一點黑胡椒,碟子還剩兩片,拿起水杯,輕啜小口,放下杯子,但沒去拿刀叉,而是讓瑪麗安收起葡萄酒。


    “我待會要開車。”宋猷烈和瑪麗安說。


    總算他還記得要開車。


    戈樾琇站在一邊,眼巴巴等著宋猷烈把碟子裏的兩片烤茄片吃完。


    宋猷烈從小就接受社交禮儀培訓,你休想在他餐具裏看到殘留的一丁點肉末,別說肉末了連一顆芝麻也不會有。


    可宋猷烈就是遲遲沒拿起刀叉,他在看鍾表。


    戈樾琇張了張嘴:“宋……”


    “回房間換一身衣服。”


    “啊?”


    落在鍾表上的目光移到她身上,慢悠悠,說:“戈樾琇,你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後和你交情很好的朋友說‘這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麽?”


    餐廳一邊放著裝飾櫥櫃,櫥櫃清清楚楚映在她現在的模樣,襯衫打的結還沒解開,小半截腰肢在燈光映襯下明晃晃的,長裙更是把她臀部曲線勾勒得一覽無餘。


    這樣的打扮更適合到街上去挑逗男人。


    的確,宋猷烈說得有點道理。


    宋猷烈拿起刀叉。


    “我還需要十分鍾用餐時間,這十分鍾足夠你回房間一趟把自己打點好,”頓了頓,加重語氣,“需要我在著裝上給予你建議嗎?戈樾琇,你是去表達這是一個不幸消息的,而不是去談朋友的。”


    宋猷烈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去見朋友的,她什麽時候說去談朋友了?


    好吧,好吧。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默念著,戈樾琇離開餐廳。


    第42章 嫁給我吧(上)


    石榴紅襯衫換成深色t恤,長裙也變成灰色褲子,拿了橡皮圈把頭發往腦門一束。


    深呼氣,下樓梯。


    宋猷烈等在樓梯口處,戈樾琇看了一下腕表,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鍾。


    二十分鍾後,車子駛離所謂叫不到計程車區域。


    車停在無國界醫生組織救援營地處,時為晚間八點二十五分。


    這一路上,戈樾琇沒和宋猷烈說半句話,宋猷烈亦然。


    車子停靠點距離營地大約在四十米左右。


    宋猷烈沒打開車門安全栓,戈樾琇隻能幹坐等,手指在車板硬殼上輕敲著。


    從停車打不開車門時就開始敲了,剛剛敲完三十次,三十次應該為半秒時間。


    現在,戈樾琇就等著湊成六十次。


    敲完六十次宋猷烈還是不開安全栓的話,她就找一樣東西打他,找不到了就用手用腳招呼。


    她真得是受夠了。


    宋猷烈要是再惹她生氣的話,她就用一名精神病患應有的狀態招呼他。


    第三十二次——


    “你有二十分鍾時間。”宋猷烈開口。


    手指停止敲車板硬殼,拿眼睛瞪他,現在她都懶得和他說話了。


    “現在是八點二十六分,十分鍾來回時間,二十分鍾表達安慰,介於戈樾琇的臉麵,可以多給出四分鍾時間。”


    這話是什麽意思?宋猷烈幹嘛不好好說話。


    似是聽到她心裏的牢騷。


    “好好說話就是,你得在九點到來之前打開副駕駛車門。”


    嗬——


    手指又開始忙碌起來,在硬殼上拚命敲著,快點到六十次,她都迫不及待想向宋猷烈展現作為一名精神病患的狀態了。


    “我們九點離開這裏,十點到家,洗完澡穿上拖鞋剛好十點半,我十點半和一位客戶約好通話,我習慣穿拖鞋和我的客戶們通話,”


    嗬!


    “你要是遲到一分鍾都會導致我錯過和客戶通話,一旦!”宋猷烈冷冷說著,“你在八點五十分前沒和你朋友提出告辭的話,我會很樂意去敲你朋友的宿舍門,提醒你時間不多了。”


    落在硬殼上的手停下,還有三次就籌齊六十次。


    咚、咚。


    “戈樾琇,你說,你那位朋友見到我時會不會被嚇了一跳。”


    咚!


    “對了,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昨晚在地下室時我差點砍掉你朋友的手,刀拿起時,那位嚇得臉都白了。”嘴角處掛著淡淡嘲諷,“你朋友一定很不願意看到我,我的出現會讓他回憶起糟糕的一幕,更有,讓他難以接受地是,這人和戈樾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卯足力氣的手鬆開。


    車門安全栓打開。


    “記住,你隻有二十分鍾時間。”宋猷烈說。


    片刻。


    戈樾琇打開車門,挺直身體,一步一步往營地走去。


    營地值班人員一副不待見她的樣子。


    顧醫生人緣很好,顧醫生的好人緣直接讓戈樾琇沾了點光,營地的工作人員每次見到她都是樂嗬嗬的。


    顧醫生遇到困難了,她作為顧醫生的好友溜得比兔子還要快。


    值班人員冷冷的把通信證往她懷裏扔。


    駐紮營地雖然麵積不大,但大多數時候都很熱鬧,特別是夜晚,工作人員會把燈拉到中央場地,讓正在營地接受治療的患者圍著火光聯歡。


    現在,中央場地冷冷清清的。


    中央場地向南方位是無國界醫生宿舍樓,顧瀾生的宿舍樓就在最後一間,燈亮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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