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


    “要不要我給你煮點醒酒湯。”這話問得挺順嘴的,戈樾琇以為這話她是照著《瑪麗安指南》說,可怎麽想都沒有。


    看來瑪麗安是沒有遇過宋猷烈喝醉酒的狀況。


    但這話給戈樾琇惹來的是從手腕處傳來的陣陣酸痛,宋猷烈正緊緊扣住她手腕,從力道上判斷,她似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話……是“要不要我給你煮點醒酒湯嗎?”


    不敢大力掙紮,嘴裏說著:“宋猷烈,有……有什麽話好好說……宋……”


    “戈樾琇,你會做醒酒湯?”咄咄逼人的語氣。


    此時,戈樾琇才想起自己不會做醒酒湯,會做醒酒湯地是顧瀾生。


    “那麽,告訴我,你都給誰做了醒酒湯了?”咄咄逼人的語氣變成咬牙切齒的質問。


    這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她和他計較不了。


    幹咳了一聲,老老實實:“宋……宋猷烈,其實,我不會做解酒湯,我剛剛是隨口說說的。”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稍微鬆懈了些,但還是沒有放開。


    “你確信你不會煮解酒湯?”


    真是……


    好脾氣說著:“戈樾琇會煮解酒湯,這聽著就知道是大話。”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又有所鬆動。


    “宋猷烈,現在很晚了,我得回房間,明天我還要早起。”她低聲告訴他。


    他還是沒放開她的手。


    伴隨他剛剛那一拉,兩人距離挨得更近,近到隻要她頭一往前,就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美美睡上一覺。


    她現在很想好好睡上一覺來著。


    那聲“戈樾琇”後是短暫的沉寂。


    再開口時,語氣已不見了數分鍾前的淩厲,低沉,幹澀:“在加油站,我碰到一個人,這人是水果店的送貨員,他和我打聽新來家政的名字,他說先生你新來的家政勤快又漂亮。”


    頓了頓:“開始,我以為他說的是瑪麗安,瑪麗安是很勤快,但和漂亮絲毫沾不上邊,那這位水果店送貨員也說了不是瑪麗安,他老早就認識瑪麗安了,那麽這位水果店送貨員說的勤快漂亮的姑娘是誰,於是,他和我描述了一番他送水果時見到勤快漂亮姑娘的樣子,長頭發,大眼睛。”


    “戈樾琇,你一定是給了這位送貨員很多好處,才讓他一個勁兒誇你。”低沉的聲音驟然間變得蠻橫無理,“更該死的是,他還誇你身材好,該死的,戈樾琇,你當時穿著得有多性感。”


    上帝佛祖,這簡直是無妄之災。


    不過,經宋猷烈這麽一說,戈樾琇想起的確是有這麽一個水果店送貨員。


    這位還和她要了一杯水喝,現在想來小夥子當時是想問她要電話號來著,隻是水喝完了還是遲遲問不出口。


    “他還說,先生你的新家政不管是整理廚具還是清潔窗戶都是賞心悅目,猜我當時是怎麽回答他來著,我說,送貨員你是不是想通過和我說上幾句話達到和你朋友炫耀的資本,你和sn能源首席執行官,對,就是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麵的那家夥有點交情。”聲音不無嘲諷,“這話聽著很不給麵子對吧?但我沒必要給一個騙子臉麵,戈樾琇會給宋猷烈收拾房子,還是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整理,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是啊,戈樾琇會給宋猷烈收拾房間的確是一點可信度也沒有,是啊,當時她好像是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整理來著。


    “所以,我把它們都砸了,把整理好的餐具,從花園裏摘回來的花,統統都砸了,用棒球棒。”這話輕飄飄從她口中溜出。


    說完,戈樾琇一呆。


    扣住她手腕的手鬆開。


    話說出去就收不回來了,戈樾琇揪著頭發從沙發上站起,身體剛越過客廳就聽到從後麵追上來的腳步聲。


    加快腳步,剛想上樓梯身體被動往著一個方位。


    幾個回合過後,她背貼在牆上,他雙手撐在牆上,以手臂為桎梏把她困在他懷裏。


    別開臉,躲開迎麵而來的氣息。


    “戈樾琇,送貨員說的話是真的嗎?”他低聲問。


    沒有應答。


    “戈樾琇真的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給宋猷烈收拾房子了?”


    低下頭。


    “戈樾琇哼著小曲給宋猷烈收拾房子,是出於一種心情,就像是……這個時間點想吃蘋果,想吃蘋果自然是喜歡蘋果了,所以,戈樾琇給宋猷烈收拾房子並沒有別的其他因素,僅僅是出於喜歡,於是呢,戈樾琇帶著一點點的沾沾自喜給宋猷烈打電話。”


    宋猷烈的一番話把戈樾琇聽糊塗了,四分糊塗六分心慌。


    “戈樾琇給宋猷烈收拾房子這可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可這家夥居然不接她的電話,戈樾琇氣壞了,一生氣就拿起棒球棒,是不是這樣?”灼灼的氣息直撲她耳畔。


    這家夥……這家夥不是喝醉酒嗎?


    “是不是這樣?嗯?”他放柔聲線,氣息從成片成片變成一縷一縷,在她耳畔撓癢癢,直把她——


    那句“嗯”就差點說出口了。


    危急關頭。


    “怎麽可能!”仰起頭,說,“你忘了,我是因為顧瀾生才來到這裏的。”


    氣氛驟然凝結。


    第51章 心怦怦跳


    “怎麽可能!”戈樾琇仰起頭,直視著宋猷烈,說,“你忘了,我是因為顧瀾生才來到這裏的。”


    氣氛驟然凝結。


    宋猷烈直直看著她。


    也隻不過是三秒,她就後悔了,後悔說出那樣的話。


    那年,她在黑暗中用抖個不停的手點煙,煙點著了,第一口煙把她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還想起嚐試第二口,煙被拿走,煙到了有著俊美麵孔的少年手上,那根煙她和他輪流著你一口我一口,煙抽完,她把臉埋在他懷抱中。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少年的懷抱已然蛻變成沉靜的港灣。


    後來,她偶爾夢見過那個沉靜的港灣。


    夢見過他親吻她的額頭,說戈樾琇,別害怕,在他說完這話的十個小時後,他的腳踩在雪地上,那是通往摩爾曼斯克警局的腳印。


    看著那張臉,她在那張臉上閱讀到痛楚,一如她在摩爾曼斯克的白晝和黑夜,在那個五彩繽紛的旅館房間,一抬頭,就看到自己映在鏡子裏的臉,以後拿什麽讓這張臉快樂起來。


    宋猷烈,我要那什麽讓快樂注入你的眼眸?


    第四秒,內心一角悄悄鬆動。


    也許,也許……


    舔了舔嘴唇,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幹巴巴,想用比較柔和的聲音說宋猷烈我想你的話是有點道理的,我在給你整理房間時心情很不錯來著。


    “宋……”


    猝不及防間,身體被拖著上樓梯。


    宋猷烈緊拽著她,一個步伐連著跨過三個台階,上了二樓,上了二樓繼續往三樓。


    喝酒的人力氣大,跌跌撞撞跟著他爬樓梯,數次膝蓋擦到樓梯,又被他強行拽起,手腕傳來的劇痛感讓戈樾琇開始大罵著宋猷烈,手腳並用,但都無濟於事,她被他強行拉進他房間裏。


    “宋猷烈,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虐待!”嘴裏拚命嚷嚷著,“我要一天發一封郵件給人權組織,直到和你解除監護人和被監護人——”


    話還沒說完,身體被動撲向床。


    一個四腳朝天,背部重重砸到床墊上。


    宋猷烈站在床前,居高臨下,房間僅有的微光來自於平原的月光。


    這是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戈樾琇迅速往擺放床頭燈的所在,手還沒觸及——


    台燈應聲而倒。


    大聲嚷嚷變成了結結巴巴的:“宋猷烈,我……我要和你解除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


    “求之不得。”他冷冷說著。


    求之不得,宋猷烈說求之不得!


    瞬間,聲音飆高:“我明天就去!我發誓!”


    “好!”


    宋猷烈說好,宋猷烈說好!


    她沒聽錯,一時之間,愣神了。


    發呆間,宋猷烈把幾樣東西往她身上砸。


    往她身上砸的有護照,有她身份證件駕駛證等等等,宋猷烈不是說這些東西都在他助手手裏嗎?


    怕自己眼花,戈樾琇打開護照。


    是她的護照沒錯。


    “戈樾琇。”


    抬起頭。


    “走,有多遠走多遠。”宋猷烈手一揚。


    這次,落在她身上的是記者證。


    明白了,現在戈樾琇總算明白,宋猷烈是讓她帶著護照有多遠就走多遠,的確,這對於他和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而且,顧瀾生也沒事了。


    好極了,非常好。


    把護照收好,收好護照再去撿身份證,再之後是駕駛證,駕駛證彈得有點遠,她得移動身體才能夠拿到駕照,隻是,明明心裏歡快得很,為什麽身體卻又是如此的遲鈍,手腳也是慢吞吞的,就好像,她一點也不為重新拿到護照身份證件而高興。


    一片陰影蓋住她,無需要她移動身體,駕照已經在她手裏了。


    把駕照送到她手裏的人還能有誰?!


    看來,宋猷烈是忍受不了她一分一秒住在他房子裏。


    不,應該說,是宋猷烈忍受不了戈樾琇一分一秒在他麵前,想必,他對她的厭惡感比起之前並沒有減少一分一毫。


    她還以為自己近階段安分守己,會讓他對自己觀感好點,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駕照往她手裏塞,之後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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