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帶著淡淡的不耐煩感:“我們今晚得住在這裏。”


    “啊?”


    “那家超市正常時間為六點開始營業,我剛和超市負責人通過電話,他明天會提前一個小時營業。”


    身體動也不動。


    “這裏是市區,人更多,你穿成這樣太惹人注意了,我也不想再拿槍打爆誰的車胎。”


    想了想,點頭。


    這應該是目前能想到最全麵的法子了。


    宋猷烈下了車。


    戈樾琇開始準備換衣服。


    隻是……她穿的是旗袍,旗袍是後扣式的,有八顆暗扣。


    把手往後拐到極致,也隻能解開三顆,看了背對車窗站著的人一眼,遲疑片刻,手敲了敲車窗,叫了一聲宋猷烈。


    第93章 玻璃之城


    車子在淩晨兩點的街道上行駛著,目光順著車窗延伸的街景,街上有什麽此時此刻在戈樾琇腦海中已然模糊成一片,臉頰在微微發燙著,現在車廂的燈是亮著的,但印在腦海裏的是幾分鍾前暈暗的車廂。


    暈暗的車廂裏,昂起的張臉在等待著什麽呢?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在說與不說糾結中抖動著的雙唇又在等待著什麽呢?隻需要他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翻過她的身體,吻住她,這個念想讓她的手蠢蠢欲動著,手觸到了他,輕扯他的襯衫衣擺。


    那一扯,放在後背旗袍暗扣上的手就停滯了,片刻,想起什麽,繼續,但很快就又停滯了,停滯,摸索著一點點遠離原本應該停留的範圍,她沒去阻止他,糾纏中盤起的頭發散落在臉上肩膀上,他的手握住她肩膀,稍微一用力,他們從背對著變成了麵對著,隔著頭發,他的鼻尖抵住她鼻尖,握住她肩膀的手順著頸部往上,穿過頭發把她的臉捧著他手掌裏頭,手指輕輕撥動遮擋住她臉上的發絲,以便可以毫無遮擋吻住她的嘴唇,頸部昂起到極致。


    終於——


    臉上毫無遮擋。


    緩緩閉上眼睛,等待著。


    那束車燈打到車廂裏,他的手快速收回。


    後知後覺,她才知道剩下的五顆旗袍紐扣已經解開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完成任務了,原本,讓他上車是為了解決紐扣的事情。


    他下車,她換上球衣。


    車子駛離中心街區。


    他說要找距離超市最近的旅店。


    誰都沒說話,她的臉頰在微微發燙著。


    啤酒屋走出相互攙扶著的男女一下子跳進戈樾琇的眼前。


    淩晨的啤酒屋有暖暖色調,有食物香氣,戈樾琇想起,她好像還沒和宋猷烈一起去過啤酒屋,和顧瀾生倒是去了不少次。


    於是,她和宋猷烈說我餓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餓。


    車停在啤酒屋門口,兩人一起走進啤酒屋。


    啤酒屋空間很小,最多也隻能容納二十個客人,正值深夜,就隻有兩名客人。


    找了一個靠街的角落位置坐下。


    啤酒屋沒有服務生,菜單就貼在櫃台上,得客人自己挑選,還得客人自己充當服務生。


    很快,宋猷烈拿到了食物。


    卷心菜煎餅,熱狗薯條,中號杯熱水。


    這裏是啤酒屋,來啤酒屋不喝啤酒像話嗎?


    “怎麽沒啤酒?”很是不滿意的語氣。


    “我要開車。”宋猷烈說。


    “可我不開車。”她說。


    “戈樾琇,你不能喝酒。”警告的語氣。


    “為什麽?”問。


    他沒說話,拿著刀叉幫她切卷心菜煎餅。


    好不容易,和宋猷烈來一趟啤酒屋,喝點啤酒慶祝是應該的,她就喝一點點,就近位置放著自助啤酒桶呢,她可以自己去拿。


    剛剛站起,就在宋猷烈的叱喝聲中坐下。


    “我就隻喝一點點。”她低聲和他說。


    “你不能喝酒。”


    又……又?!拿眼睛瞪他。


    “戈樾琇,”他壓低嗓音,“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們現在出現在這裏為的是什麽。”


    喝啤酒和他們出現在這裏又有什麽關係?


    “還不明白?”有點氣惱的語氣。


    “我需要明白什麽嗎?”反問。


    “戈樾琇!”


    “幹嘛?”


    身體往著她傾了傾,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語氣說:瓊說了懷孕的女人最好不要沾酒。


    她睜大眼睛看他。


    “需要不要我再說一邊?”他手壓在桌上,力道很足。


    慌忙搖手,說不用不用,說完不用又補充了一句,我明白了。


    宋猷烈回到之前的筆直坐姿。


    戈樾琇觸了觸鼻尖,垂眸,拿起刀叉,問在加油站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抽煙的。


    不應答。


    看來她猜對了。


    心裏一動。


    問:“你是不是打電話問瓊了?”


    “這和你沒關係。”


    想到瓊在深夜接到上司電話,上司和她請教一個女人懷孕的事情需要注意點什麽時,戈樾琇抿了抿嘴。


    喝了小口水,看了宋猷烈的手一眼,問手好點了嗎?


    她問張純情了,張純情說隻要不沾水幾天後傷口就會恢複。


    也不應答。


    似乎,她和他回到年少時代,她一個勁兒找話題,他逼不得已時才應答一句。


    繼續問,之前的傷又是怎麽一回事?


    那天,在鬥牛場的洗手間,她看到他手掌露出的疤痕,之前沒有來著。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宋猷烈冷冷回答。


    她真是在自討沒趣。


    卷心菜煎餅還不錯,即使她肚子不餓也吃掉了三分之二,反觀宋猷烈,什麽都沒吃,就隻喝蘇打水。


    喝蘇打水,臉朝街道,也不看她一眼。


    解決完卷心菜煎餅,帶著一點點調侃,說宋猷烈你是不是在擔心明天會錯過前往尼斯的早班船?


    還是把她當空氣。


    沒關係。


    自顧自說著:“別擔心,五點二十分從這裏離開,六點我們應該就到家了,你回你房間,我回我的房間,沒人會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


    他還是在看街道。


    “戈樾琇是不是很不識好歹,和張純情比起來就更不識好歹了?”厚著臉皮問。


    這個問題答案毋庸置疑,可是呢,她就是討厭他一直不說話,他生氣比他一直不說話好點。


    “吃完了麽?”宋猷烈問她。


    吃是吃完了。


    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托腮,盯著他的臉:“我想知道那天張純情口中的手受傷是怎麽一回事。”


    宋猷烈還是那句,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


    “怎麽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你可是我孩子的爸爸。”


    這話成功讓他的目光從街上收回落在她臉上。


    戈樾琇心情好了起來。


    “孩子的爸爸”這個稱謂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嚇了一跳。


    衝著他笑。


    好脾氣等著“孩子爸爸”告訴她,關於他手受傷的事情。


    可,等了老半天等來他的一句“穿旗袍很漂亮。”


    “什麽?”拉長聲音。


    他一把她從座位上扯起,強行把她帶離啤酒屋,這會兒,她早把他手是怎麽受傷的問題拋之腦後,一門心思隻關注他口中說的“穿旗袍很漂亮”可是說她,可是在誇她?


    一直在旅店門口,他才滿足她的要求:“是,穿旗袍很漂亮說的對象就是你,就是戈樾琇,問我具體戈樾琇穿旗袍是怎麽一個漂亮法,怎麽個漂亮法我回答不出來,但我知道,穿著旗袍的戈樾琇漂亮得想上,隨處都有隱蔽的所在,那顆樹後麵不錯,橄欖園圍牆後的空地荒廢已久,更衣室的小暗房也是理想場所,該死的,那排暗扣也許很難對付,但手可以直接從旗袍側角進去。”


    那一番話成功讓她閉上嘴。


    他在櫃台登記,她臉紅紅等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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