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梗花耳環在洗澡時戈樾琇也沒脫下。


    明天,她要當宋猷烈的麵把耳環丟到海裏去,桔梗花耳環她戴著偏偏又很順眼,順眼得她都舍不得摘,能戴著它的時間很短。


    洗澡時耳環沒拿下,睡覺時耳環也舍得拿下。


    臨睡前,戈樾琇把鮮於瞳幾張鼻青臉腫的照片發給宋猷烈。


    完畢,關掉手機。


    喝下混有安神劑的熱牛奶,沉沉入睡。


    一夜無夢。


    早晨六點十分,鬧鈴聲如約而至。


    站在鏡子前,戈樾琇發現自己兩邊耳垂腫起了一大圈,疼嗎?


    疼。


    手緩緩落在心上位置。


    那個方位,更疼。


    很快,她就會和她的甜莓狠狠吵上一架。


    戈樾琇很怕。


    她會吵輸,她會吵不過他。


    宋猷烈那小子現在已經不聽她的話,也記不住她的話了。


    她叮囑過他:不要有別的姑娘。


    先是叮囑,後來哀求。


    “宋猷烈,你不要認識別的姑娘好不好?”


    第124章 回憶殺.金絲雀吃了貓


    七點,戈樾琇讓潔潔留下來等宋猷烈,她坐上了動力艇。


    這艘動力艇是今年戈鴻煊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直停在威尼斯灣,一次都沒用上呢。


    正好,今天洛杉磯陽光普照,是適合出海的好天氣。


    為了搭配吉梗花耳環,她今天還特意挑了一件檸檬色的裙子,隻裙子顏色並不襯臉色,潔潔說她整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誰說她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她的精神好得很,一起床血液都在沸騰著。


    為了駁斥潔潔的言論,戈樾琇讓動力艇駕駛員往海域深處開,讓深海恐懼症見鬼去吧。


    動力艇停在大約一千米深的海域處,放眼望去,無任何建築物,看了幾眼海麵,戈樾琇覺得頭暈,比起平常有過之無不及。


    好吧,她今天也許身體精神都不在狀態。


    戈樾琇回到房間。


    她已經讓駕駛員把定位發給了宋猷烈。


    為了能在和宋猷烈的吵架中占據上風,戈樾琇一大早就喝了兩杯苦咖啡,站在太陽甲板上,振臂一揮:宋猷烈,你死定了。


    嗯,效果好像不錯。


    好了,可以了。


    接下來就是,找一處適合吵架的場所。


    動力艇最上層是日光屋,牆壁全部采用玻璃製作,考慮到她有深海恐懼症,玻璃用得是緩衝玻璃。


    透過緩衝玻璃,數千米深的海平麵和湖麵沒什麽兩樣。


    躺在太陽椅上。


    戈樾琇相信,宋猷烈不會讓她等太久。


    現在還不到七點半,八點左右,她應該可以見到宋猷烈。


    宋猷烈比她預想還早十幾分鍾出現,開著衝鋒艇,從濺起的水柱判斷就知道不下三百五海裏時速。


    這是怕她把鹹魚頭吃了不成?


    伸了伸懶腰,站起,鞋也懶得穿,赤腳踩在甲板上,斜肩靠著玻璃牆,臉對著對入口處。


    宋猷烈上了動力艇。


    和兩位駕駛員打招呼的語氣倒也平靜。


    打完招呼,直接往頂樓。


    推開玻璃門,那抹身影往著她方向延伸,又瘦又長,一半被屋頂攔腰折斷。


    影子靜止不動著。


    懶懶掀開眼簾,伸手打招呼:“早。”


    無回應,隻是看著她。


    臉上無任何不滿焦慮神色,當然,也無歡喜喜悅憂愁。


    一如往昔,沉靜得像那座格陵蘭島。


    沉默延續近一分鍾。


    宋猷烈以“她在哪裏”作為開場白。


    還好,沒有一出現就急急揪住她衣領,大聲質問鮮於瞳在哪裏,但另外一方麵,她倒是很希望宋猷烈能那樣。


    “鮮於瞳在哪裏?”比“她在哪裏?”順耳多了。


    看著他,笑。


    他往前一步:“她在哪裏?”


    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了。


    這個時間點鮮於瞳應該已經了離開酒店房間。


    吃吃笑:“你猜。”


    “戈樾琇!”宋猷烈再往前一步。


    “怕我吃了她不成?”白了他一眼,從陰影地帶走出。


    來打日光地帶甲板上,背對著他,麵對海麵,一動也不動站著。


    戈樾琇認為她這是在醞釀情緒,醞釀把宋猷烈狠狠罵一頓的情緒。


    說宋猷烈你以為你是誰;說宋猷烈你什麽也不是;說宋猷烈是不是外界那些虛假的讚美讓你開始飄然然起來,導致你忘了你來到喬治鎮時的倒黴樣?


    隻是,她現在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那些話要一口氣說出才會凸顯氣勢,她沒把握一口氣說出那麽長的一段話。


    這很不妙,有點像是打退堂鼓的前奏。


    不,不,她隻是還需要醞釀情緒而已,是的,是那樣的。


    倒是宋猷烈先發製人了。


    背後緩緩傳來聲音:


    “學生優惠卡低保優惠卡加起來可以在每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中節省34美分,一天下來也許不多,但一個月囤積下來也有十美元,這十美元是她一個月裏最歡樂的一天之一。”


    “拿著十美元,上一趟超市,排骨一磅在2.4美元到2.5美元之間浮動,運氣好碰到打折時排骨分量會多一點;大白菜80美分一磅,媽媽愛吃大白菜得買兩磅;西紅柿和大白菜價格差不多;雞蛋12個69美分;媽媽從小就喜歡哈根達斯,現在還沒變,哈根達斯一個98美分,就買一個吧,到時要是媽媽問起怎麽不給自己買一個呢,就說啊,牙疼吃不了。省下來全部買蘋果,蘋果也不便宜,3磅2美元。好了,十美元用完了。”


    “購物袋雖然是小號的,但沒關係,可以給媽媽做一頓豐富的晚餐,大白菜燉排骨,大白菜清抄,番茄炒蛋,飯後還有蘋果,一邊看電視節目一邊吃哈根達斯,這就是鮮於瞳每天從乘坐公共交通節省出來34美分的意義,給媽媽做一頓豐富晚餐。”


    以上的話宋猷烈一口氣說出。


    白菜排骨番茄蘋果的價格她聽得稀裏糊塗的,她沒念過書又討厭數學,連同那些數字也討厭上了。


    但哈根達斯的價格她倒是記住了,98美分一個,哈根達斯這麽便宜?哈根達斯她在米其林餐廳吃過,不過肯定遠遠不止98美分。


    隻是,宋猷烈告訴她食品價格做什麽?


    不對,宋猷烈是在和她說34美分的意義,34美分得一個月才能湊集十美元,十美元可以讓鮮於瞳給媽媽做一頓豐富的晚餐。


    真要命,繞來繞去無非是想告訴她鮮於瞳是孝順的孩子。


    然後?


    然後……


    “給媽媽做一頓豐富晚餐鮮於瞳需要經過三十天的囤積,戈樾琇,想想看,十美元對於你的意義不過在餐廳用完餐後隨手給出的小費,那額度最小的。”


    是啊,兩個“十美元”一經對比,感官視覺強烈。


    在這座天使之城,也許有過那樣的時刻,她把十美元隨手放進餐廳服務生的托盤裏,在超市收銀台,另外一個女孩把一個月辛辛苦苦攢下的十美元交到收銀員手上。


    很諷刺不是嗎?


    宋猷烈說:“所以,戈樾琇,那不值得你去為她傷腦筋。”


    原來,這就是主題。


    宋猷烈大致意思是,說好聽點是“啊,公主,城外的那個賣花女你不要去搭理,這樣會有失您公主的身份。”;難聽一點則是“戈樾琇,你太無聊了。”;更難聽一點就是“戈樾琇,你應該為你的幼稚行為感到無地自容。”


    她還真……感到無地自容了。


    細細追究,她還比那女孩大了四歲呢。


    看來,今天她的狀態真得很不好,宋猷烈那番話讓她精神狀態更為的糟糕。


    該死的,說一堆數字要做什麽,白菜價格蘋果價格雞蛋價格和她沒關係,錯就錯在鮮於瞳沒有一個叫做戈鴻煊的父親。


    “鮮於瞳沒有一個叫做戈鴻煊的父親。”如一支迎麵而來利箭。


    慘然一笑。


    戈樾琇就在於有一個叫做戈鴻煊的父親。


    原來,這是她唯一能炫耀的,唯一拿得出手的。


    怪不得,在宋猷烈說出那一番話時,她會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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