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光的辦公室不大,但辦公桌很大。桌子幾乎被好幾疊厚厚的資料堆滿,正中間的煙灰缸裏全是大大小小的煙頭。


    陳飛光可能是怕熱,不過走了短短一小段路,他的臉色就變紅了許多,額角也滲出了汗。


    陳飛光請開昕在房間裏的皮質沙發上坐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額頭,滿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一趟,我這邊實在是太忙抽不出空來。”


    開昕笑笑道:“沒事。”


    陳飛光皺著眉對開昕說:“我直入主題了,跟您聯係是因為我們這臨時缺了個參加節目的素人。節目還有一周就要錄製了,所以我們非常急。”


    “有人退賽了?”開昕問。


    陳飛光深深歎了口氣,回答道:“本來我們邀請了一位酒店的行政總廚,但他上周腰椎間盤突出嚴重惡化去做了手術,必須臥床靜養一個月,就趕不上我們的拍攝了。”


    開昕便明白了:自己是來救場的。


    開昕對於這件事並沒有什麽想法,畢竟自己和行政總廚之間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開昕隨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節目組是怎麽選擇參賽選手的?您又為什麽覺得我適合呢?”


    辦公室的門突然響了幾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一名穿著牛仔褲的女生推門而入,將托盤上的兩杯咖啡放在兩人麵前的茶幾上,隨後便退了出去。


    陳飛光倒了兩包糖,邊用小勺子攪拌邊說:“這檔美食節目是半真人秀的形式,節目全程會有明星參加,也會有戶外挑戰的內容,所以對參賽者的形象、應變能力和體能都有要求。”


    “微博上做美食的大v博主我們基本上都聯係過了,但是因為拍攝期較長、報酬不滿意等很多原因,很多人都拒絕了。”


    “說實話,你的那個澄清餅幹致癌的文章突然上了頭條,我才發現你的。我覺得你短時間內的應變能力很強,如果來參加節目,一定會有很好的表現。”


    開昕點了下頭。原來是因為微博謠言,才讓陳飛光注意到了自己,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開昕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問他:“參賽的報酬是怎麽算的?”


    “參加節目的路費、誤工費、住宿費、夥食費都是按票報銷,此外每次錄製我們會給您1萬塊的報酬。”陳飛光一口氣喝了半杯咖啡,又抽了張紙擦汗,邊瞄開昕的臉色邊問:“這樣的報酬,您能接受嗎?”


    1萬塊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筆不少的收入,但對微博上那些粉絲過百萬的博主來說,甚至比不上他們發一條廣告的收入。


    但開昕知道這個節目以後肯定會火,如果闖進前三還有可能和弘熠簽約,即便報酬隻有2萬,那也是隻賺不虧的買賣。


    “報酬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明白,您說比賽結束後前三名能和弘熠簽約,為什麽那些博主也不願意參加呢?”這個問題梗在開昕的胸口,讓他不吐不快。


    陳飛光麵有難色,咬咬牙道:“為了保密,比賽的賽製我沒法跟您透露,但是比賽競爭非常激烈,我們邀請的素人中有幾位專業廚師,並且第一場比賽結束後就會刷掉一半的選手。您還有興趣參加嗎?”


    第23章 第一個吻


    有專業廚師參加,並且第一輪就要淘汰掉一半的選手?


    開昕眉心一跳,瞬間明白為什麽那些美食大v博主不參加比賽了。


    美食博主雖然在網絡上擁有極高的人氣,但他們發在網絡上的視頻和圖文食譜,都經過了精心的剪輯和排版,刪減了不精彩和出現錯誤、失誤的內容。


    與專業廚師比較起來,美食博主的刀工、翻鍋、顛鍋、勺功、配菜等基本功要差上很多,在比賽中壓根沒有什麽競爭力。


    在比賽中,美食博主的這些不完美和缺點根本無處可遁,還會通過攝像機的鏡頭發散、擴大,被更多人知道。


    美食博主們廚藝精湛的完美形象,會因為節目中的表現而崩塌,再也不能讓網友們信服。


    所以對於這些美食大v博主來說,為了一個不太可能獲勝的比賽去破壞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人設,並不是一個合算的買賣。


    但開昕並不這麽覺得。


    在工地時,因為後廚隻有他一個人,每天的工作強度都很高。在這種長期磨煉下,他的肌肉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他相信自己的基本功,不會比那些專業廚師差。


    他目前的名氣也不大,雖然直播、微博會為他帶來網絡流量,但肯定比不過一檔有明星參加的美食節目的流量。


    更何況憑借上輩子的記憶,他知道這檔節目一定會火。


    如果他能有幸衝入前三,就能和弘熠簽約拍攝真人秀,到時候還會有更多的觀眾通過節目認識他。


    開昕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我願意參加。”


    “真的?!”陳飛光驚喜地從沙發上瞬間站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一度。


    見開昕再度點了下頭,陳飛光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快走到辦公桌後麵,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兩份文件。


    “這是參加節目要簽的合同,你先看看。”陳飛光將a4大小的合同遞給了開昕。


    開昕接過合同,認真地瀏覽了所有條款。除了參加節目的方式、時間、報酬等基本條款外,合同裏還規定了選手在參賽期間要配合節目組的拍攝,不得簽訂任何經紀合約,也不得擅自接受媒體采訪。


    合同還明確規定,如果參賽選手進入前三名,將會獲得和弘熠經紀公司簽約的機會,在一年內拍攝真人秀節目。


    這些內容與陳飛光所說的沒有任何出入,開昕接過陳飛光遞來的黑色簽字筆,在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兩份的合同,開昕拿了一份,陳飛光拿了另一份。


    陳飛光小心翼翼地將合同塞進文件袋裏,隨即長籲了一口氣。他目光炯炯,熱情地握住開昕的手:“謝謝你願意參加,我先預祝你在比賽中有一個好成績!”


    開昕也十分興奮,心跳都加快了:“謝謝,接下來要做什麽?”


    陳飛光笑著說:“正式比賽是下周一,在這之前我們要先為你錄製個人介紹。”


    陳飛光給節目導演打了個電話,詢問什麽時間方便。


    電話那頭的節目導演發出歡呼:“找到了?太好了!這兩天攝像師和主持人都在彩排,周四行不行?”


    開昕沒有異議,於是節目導演將拍攝時間定在了周四上午,並要求開昕在周二中午前提交一份個人檔案,方便導演設計安排拍攝內容。


    陳飛光對麵前這個年紀輕輕做事卻特別爽快的小帥哥很有好感,他看過開昕的直播回放和微博,知道開昕還有一個孩子,提醒他道:“記得帶妻子孩子一起來拍攝,好爸爸的形象會為你加分的。”


    帶著阮寒山一起拍攝?


    開昕原本帶笑的臉僵了下,尷尬地回他:“我妻子工作很忙,不太方便。”


    陳飛光沒在意,轉而說:“沒關係,那你就帶孩子來吧。這也是一種很有意義的紀念呢。”


    開昕心裏微微一動,沒有立即答應。


    但這件事他得回去問問阮寒山,不能現在就做出決定。


    陳飛光同意了。兩人互留了手機、微信和電子郵箱,約好之後隨時溝通聯係。


    開昕沒讓陳飛光送,自己坐著專用電梯下了樓,將臨時通行卡還給了大廳前台。


    踏出湖濱大廈時,開昕一眼就瞄到了停在路邊車位裏的加長林肯。


    司機這麽快就送完阮寒山回來了?開昕有些疑惑,加快腳步朝車子走去,突然後排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阮寒山線條硬朗的側臉。


    阮寒山側過頭,唇角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黑的眸子灼灼地望了過來。


    開昕呼吸一頓,在阮寒山的注視下覺得四肢都不聽使喚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手同腳,暈乎乎地走到了車旁。


    “你、你怎麽在這?”開昕磕磕巴巴地問。


    阮寒山從車內打開車門,往裏麵挪了下示意開昕進來。


    開昕坐進車裏,感覺到真皮椅墊上遺留的阮寒山的體溫,臉上止不住地發燙。


    阮寒山示意司機開車,緩緩降下隔音格擋,嘴角含著笑意回答開昕的問題:“我猜你應該會很快結束,就幹脆等你了,看來談得很順利。”


    開昕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手上捏著那份合同。


    開昕將合同遞到阮寒山麵前,像個上交考卷的學生一樣忐忑不安:“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就簽了,你看看呢?”


    阮寒山接過來細細看了一遍,臉上的笑意深了:“沒什麽問題。我有找朋友幫忙問過,弘熠不是那種壓榨旗下藝人的公司,你別太擔心。”


    原來阮寒山還特地去調查過,開昕心裏瞬間熱熱的。


    開昕告訴阮寒山自己周四要去拍個人介紹,用商量的語氣問道:“我想把團團帶過去一起拍,可以嗎?”


    去錄製個人介紹和直播不同,節目一旦播出,所有人都會知道團團是自己的兒子的。


    阮寒山肯定會覺得太過了。但開昕又實在想用這種方式,在團團的生命裏留下痕跡。


    等到團團長大後,這些視頻和照片可以提醒團團,他還有另外一個爸爸。


    開昕像黑色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嫣紅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縫,緊張地等待著阮寒山的答案。


    阮寒山看著開昕這副忐忑的模樣,胸口卻莫名湧上一股煩悶的情緒,嘴角的笑意沒了。


    雖然他和開昕定下了假結婚的契約,並承諾要讓團團進阮家的門,但這並不代表團團隻是阮家的孩子,與開昕再無半點幹係。


    可開昕好像誤會了。上次開昕就問過自己能不能帶團團直播,這次他又問自己能不能帶團團去錄製節目,好像關於團團的一切事,都得征得自己的同意才行。


    可如果不是開昕忍受了身心的雙重折磨將團團生下來,團團甚至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付出了那麽多的開昕如此不安,讓阮寒山覺得十分心疼。


    “團團的事情我們是應該互相商量,”阮寒山輕輕歎了口氣,皺著眉問他,“你是怎麽想的?”


    開昕的表情發愣,阮寒山這是不高興了嗎?


    開昕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亂道:“我隻是問問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帶他去了。”


    “我沒有不同意,”阮寒山無奈道,“咱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開昕重複道:“如果你覺得不行,我就不帶他去了。”


    開昕的小腦袋瓜怎麽就這麽軸呢?阮寒山被他打敗了,說道:“不是我說行不行,是咱們倆一起商量行不行。”


    開昕兩眼迷茫,似乎沒聽懂。


    阮寒山放軟口氣,輕聲道:“咱們都是團團的爸爸,都有發言權,以後所有事都應該商量著來,而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阮團團就算姓阮,他也是開昕的兒子,現在是以後也是。”阮寒山定定地望著開昕說道。


    開昕眼眶酸脹,豆大的淚珠瞬間滾了出來。


    和阮寒山假結婚後,雖然開昕一直替團團高興,心底卻漸漸生出了擔憂。


    團團這輩子能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說話?自己和阮寒山分開後,團團能不能健康快樂地長大?他長大後會不會忘記自己?


    他甚至開始擔心自己做的事情對團團好不好,開始懷疑自己算不算是一個稱職的爸爸。


    這些複雜的想法像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開昕的心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可此時阮寒山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像隻被撬開蚌殼的蚌一樣,心底這些隱秘的擔憂、恐懼、脆弱全部被看得透徹,看得一覽無餘。


    阮寒山隻用了幾句話,就將他的克製和隱忍殺得潰不成軍。


    開昕拚命想要壓下喉嚨裏的哽咽,他低垂著腦袋拚命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捏成拳頭,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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