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婷突然抬起頭來,滿麵淚水哽咽著問開昕:“沒有消息,就還是安全的,是不是?”


    開昕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得可怕。


    開昕也不知道,但他現在必須穩住徐文婷。


    “不會有事的,嬸嬸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開昕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著,既是在安撫徐文婷,也是在告訴自己。


    開昕的話讓徐文婷安心了不少,她漸漸止住了淚,用紙巾按幹臉上的濕潤,帶著濃濃的鼻音問他:“這件事,你有沒有和老爺子說?”


    “我不敢說,”開昕聲音發澀,“我怕老爺子情緒激動,受不住。”


    徐文婷點了下頭,從喉嚨裏擠出聲音:“暫時先別說,等有消息了再告訴他。”


    二樓書房裏。


    老爺子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報表,卻一直心口發慌看不進去。


    他端起手邊的紫砂杯,飲了兩口杯中的濃茶,正準備沉下心來好好分析上季度各子公司的財務情況,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董事會的劉董。


    劉董比老爺子小兩輪,也有五十多歲了。劉董占著公司5%的股份,算是除了阮家人之外的集團第二大股東,平日裏就很熱衷於插手集團內的大小事。


    阮寒山和阮承凱一同去雨城的消息沒法瞞住董事會,阮老爺子代管凱恩集團的這一周裏,就接了兩次他的電話。


    劉董以為老爺子耳聾眼花腦子轉不動了,一次是想探聽出叔侄倆一同離開的緣由,一次則是想從老爺子的嘴裏挖出點公司的消息,好倒騰倒騰手上的股票賺點快錢。


    阮老爺子看得透徹,每次都是四兩撥千斤地將他繞了回去。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老爺子煩得很卻又怕是董事會有什麽事,隻好接起了電話。


    劉董沒像往日裏那樣繞彎子,開門見山道:“阮老,小阮總他們倆是不是還在雨城?”


    老爺子懶得理他,隨口“嗯”了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劉董在電話那頭出了口氣,用放下心來的口吻道,“我剛看新聞說有一班從雨城飛陽城的飛機出事了,生怕小阮總他們在飛機上。沒事就好,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杞人憂天?怕是擔心自己口袋裏的股票跌吧?


    阮老雙眼微眯,淡淡道:“沒那回事。”


    “哦,那小阮總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啊?公司的擔子全壓在您身上也不合適,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們這些董事幫忙的,盡管開口!”


    “就這周吧,得看他們倆考察的情況。”老爺子敷衍地應了一句,就借故掛掉了電話。


    他看了眼手機信息,發現今天還沒收到寒山匯報情況的信息。


    平日裏孫子都會告訴自己今天要去考察的地點,怎麽今天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老爺子心裏莫名有些慌,找到通訊錄裏阮寒山的號碼撥了過去,卻聽到了機主關機的提示音。


    心頭的那股不安愈發強烈了,老爺子緊接著給阮承凱也打了個電話。


    阮承凱的電話也關機了。


    老爺子的呼吸加重了,看了眼時間,便給開昕去了個電話。


    這回通了。


    電話剛被接起,老爺子就忙問道:“開昕,寒山今天和你聯係了嗎?怎麽倆個人電話都關機了?”


    開昕呼吸一窒,聲音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應道:“沒、沒有啊。”


    “沒有?他們也沒和你聯係?”老爺子的聲音急了,音調也高了,“兩個人聯係不上,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開昕還沒來得及回答,老爺子便把電話給掛了。


    “糟了!老爺子可能要發現了!”開昕眉心一跳,拔腿就往樓下衝。


    萬一老爺子知道了,承受不住了怎麽辦!


    老爺子掛掉電話就找到了保鏢的電話號碼,立刻撥了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個人關機可能是沒電了,可兩個、三個都關了機,老爺子心底隱隱有一種直覺,兒子和孫子可能真的在那架飛機上。


    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話,頭皮一陣發麻,剛準備給徐秘書打電話就聽見了敲門聲。


    開昕直接推門進來了,臉蛋微紅,胸口微微起伏著。


    老爺子眉眼一鬆,喚他道:“你已經回來了?你趕緊給徐秘書打個電話,問問她有沒有幫寒山他們買今天早上從雨城飛回來的機票。”


    從雨城飛回來的機票。老爺子肯定是知道什麽了。


    開昕心猛地一沉,知道肯定瞞不住了,緩緩走到了書桌旁,從抽屜裏取出速效救心丸,遞給了老爺子一顆。


    開昕的動作太過反常,老爺子急火攻心,問道:“到底怎麽了!”


    開昕抿緊嘴唇,示意老爺子含上。


    老爺子將藥往嘴裏一丟,臉上滿是焦急,聲音也拔高了:“快說!到底怎麽了”


    開昕垂下眼簾不敢看他,輕輕道:“他們早上飛回來了,坐的就是遇到事故的那架飛機,但是現在人沒事的。”


    “啪!”的一聲,老爺子手邊的紫砂杯摔碎了。


    老爺子微張著唇,一臉不敢置信,捂住了心口。


    開昕扶著老爺子的身子就給他順氣,忙安慰他道:“隻是遇到事故,乘客都沒事的!現在飛機正在迫降中,肯定能夠安全著陸的!”


    老爺子緊緊按住絞痛的心髒,急促地喘著氣,腦袋裏嗡嗡直響。


    那飛機上有他的兒子和孫子啊!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開昕被老爺子的模樣嚇到了,聲音裏染上了哭腔,大喊道,“爺爺,他們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千萬別著急……”


    徐文婷在傭人的攙扶下進來了,看見開昕抱著老爺子在哭,才止住的淚水又洶湧而出,撇開傭人的手,哭喊著衝到了老爺子的身旁:“爸您別嚇我!”


    開昕急忙鬆開老爺子的領口,徐文婷則用手指掐著老爺子的人中。


    老爺子身子顫了一下,眼珠子終於動了。他深出了一口氣,緩慢道:“我沒事……”


    話落,一滴淚珠卻沿著臉頰滑了下來。


    ***


    阮寒山幫開昕聯係完關昱後,就在項目書初稿的文檔裏打下了最後一個句號。


    阮承凱比他寫得要快,此時已經在修改潤色了。


    阮寒山想到開昕揭發王建章一事,心情根本沒法靜下來。如果這個王建章發現了什麽,對開昕不利怎麽辦?


    他放不下心,便向阮承凱提議今天早上就飛回去。


    阮承凱先是一愣,隨即便看向了會客區沙發旁疊起來的那幾遝包裝盒。這一周他都沒怎麽和徐文婷聯係,如果能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阮寒山查到中午十一點就有一個雨城飛陽城的航班,順手就給自己和叔叔定了票,並且通知了保鏢。


    阮寒山怕老爺子操心便沒讓保鏢通知他,隻是給開昕發了個信息,便收拾行李和阮承凱、保鏢們往機場趕。


    機票定得倉促,商務艙隻剩兩個並排的座位,叔侄倆無可奈何隻能坐在了一起。


    一上飛機,阮承凱便戴上了眼罩蓋上了毯子,一副不想和阮寒山有任何交流的態度。


    阮寒山心情激動根本睡不著,便拿出電腦繼續修改項目書的稿子。


    飛機飛行了一個小時,空姐推著餐車過來,站在阮寒山身旁笑容甜美地問他:“阮先生,您要用餐嗎?”


    阮寒山正欲開口,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手中的電腦和餐車上的食物就向上飛了出去。


    刺耳的尖叫聲充斥了整個機艙。


    第63章 阮寒山回來了


    機艙裏的燈光瞬間暗了, 阮寒山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怎麽了!”阮承凱喊道,隨即就把腦袋上的眼罩扯了下來。


    “飛機出事故了——”阮寒山話還沒說完, 頭頂的氧氣麵罩霎時就彈了下來。


    機艙內失壓了!


    失壓狀況下, 人體會瞬間膨脹, 缺氧窒息而死。他們得趕緊帶上氧氣麵罩!


    阮寒山立刻拽下頭頂的麵罩,一掛一拉將自己的口鼻護住。


    阮承凱還在發懵, 阮寒山便幫他帶上了他頭頂的那個, 隨即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飛機下降的速度極快,巨大的噪音響起, 阮寒山的耳朵傳來了劇痛。


    阮寒山坐在窗邊,看著雲層不斷向上遠去,黑色的大地越來越清晰,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腦海中突然走馬觀花般浮現出各種畫麵。


    他想到了開昕, 那張總是帶著淺淺笑意的小臉,那雙含著璀璨星光的杏眼。


    他還沒跟開昕表白。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他再也不會想著要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地攻陷對方;他一定會立刻告訴開昕自己有多喜歡他。


    還有爺爺,自己還沒能多陪一陪他,沒能告訴他自己有感激他這麽多年來的撫育;


    團團小寶貝才剛剛記住自己的臉, 叫了自己一聲爸爸。他們本應該有更多美好的父子時光。


    還有爸媽, 他們雖然對自己不聞不問,但現在自己真的想要見一見他們。


    如果自己出了事, 他們該怎麽辦?


    阮寒山心中一片悲涼, 第一次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麽勇敢和堅強。


    他舍不得這些人。


    他怕死, 怕得不得了。


    機艙內的溫度因為涼風的灌入驟降了許多,阮寒山的手心和後背全是濕涼的汗,左手被阮承凱捏到發痛。


    一片轟鳴聲中,空姐們扯著嗓子讓乘客們務必冷靜,扣好安全帶戴好氧氣麵罩,可回應她們的卻隻有乘客們的嗚咽的哭聲。


    阮寒山側頭去看阮承凱:對方的臉被黃色的氧氣麵罩遮住了一半,額頭上全是汗水,雙眸通紅。


    阮寒山滿心悔恨。


    是他害了小叔,如果今天不是他提議要提前走,他們倆根本坐不上這趟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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