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梓楓轉身把藥放進了櫃子裏,才進了浴室,陸景佑舉起吹風機在她頭上輕揉,她才鬆了懸著的心,暗緩了一口氣,真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溫熱的風還有他指腹的輕柔都如此美好的像夢境,嚴梓楓突然害怕,害怕他知道,害怕有一天她離去,他的溫柔將給別人,更害怕他無人可給的孤寂,時光漫長,孤寂最割人心。


    婚紗照拍了兩天,他們返回江東。紀蘇失戀而頹廢暈倒在劇組又生病住院的消息在網上流傳,鍵盤俠幾乎都在針對嚴梓楓。


    陸景佑派了一名保鏢和一名司機給嚴梓楓,日常她出行都是這兩位負責,嚴梓楓擔心他們匯報她的行程給陸景佑,所以不方便去醫院,隻好約了柳豆豆送藥給她,卻不知來的是常燁。


    “梓楓,最近還好嗎?”


    嚴梓楓望著日式木製房間門口,風鈴下的常燁,愣了幾秒才回答:“嗯,挺好的,豆子又有急診嗎?”


    她不問他還不好,因為他狀態說明了一切,豆子在電話裏告訴她常燁最近很頹廢,她想過是否要聯係他,可覺得這樣更矯情些,他的心思她明白,長久以來她都以為自己隻願做朋友的姿態擺放得很好,沒想到他依舊是傷了,她無心卻不可推卸。


    “嗯,走不開,而且你的病,我一直是主治。”常燁走到矮桌旁盤腿坐下,外麵的服務生把門拉上了,常燁看了嚴梓楓麵色,問了幾個有關身體狀態的問題,才把藥給她,叮囑她按時吃藥,不能傷風感冒,嚴防感染受傷。


    嚴梓楓向來聽話的,不過也隻是聽“話”時認真而已,並不是什麽都做到的好病人,常燁無奈,也就沒多說了,正想問她些婚禮的事情,結果來了醫院的緊急電話。


    “你忙麽?快回去吧。”嚴梓楓已經習慣了常燁和豆子經常接到病人突發狀況的電話。


    常燁點頭,眼裏不舍,但還是起身了。


    “梓楓,我們依舊是沒什麽能破壞我們友誼的好朋友是嗎?”


    “當然,我記得我們三的極光之約呢!”嚴梓楓點頭說。


    常燁會心一笑,有些苦澀,依舊溫和。


    “我會盡力的。”


    盡力讓你快樂,盡力讓你生命延續,盡力讓你能與他白頭偕老。


    常燁走後,嚴梓楓心裏不舒服,無能為力地難受,愣坐著,許久,被電話鈴聲喚回神遊的思緒。


    陸景佑的號碼,嚴梓楓連忙接起電話:“景佑。”


    “你在哪裏?”


    自從島嶼上那兩天之後,陸景佑對她溫柔了很多,嚴梓楓從言語中便能感覺出來,可這個問題,怎麽像一塊冰一樣擲地而出。


    “在平和街的日料店。”嚴梓楓猶疑要不要說明她來見豆子,結果見的是常燁。


    “叮囑過讓你最近注意,不要隨意出去,他很重要?”


    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嚴梓楓啞口不知道怎麽解釋這次和常燁的見麵。


    “待在那別動,我就過去。”


    嚴梓楓剛要說什麽,電話裏傳來嘟嘟聲,陸景佑掛了電話。嚴梓楓皺眉,幾分鍾後,起身拉開了屋門,喚來服務生結賬,她擔心等下陸景佑來可能發現她包裏的藥。


    可走出店家門口時,她明白了他讓她待著別動的意思。


    即便有司機和保鏢,停在日料店門口的車上也全是塗料,各種顏色被砸上去,旁邊還有一堆年輕人,手裏拿著紙板或海報上麵寫著小三上位之類的髒話。


    保鏢看到嚴梓楓出門,立即過來擋在她麵前讓她先進店,稍後會有車來接她。


    那些站車邊的小年輕們看到她,都跑了過來,指責怒罵,推搡著保鏢和她,店主見這情況懵了,叫店員關上了店門,以免殃及店內。


    嚴梓楓在店門和保鏢之間,保鏢和司機完全無法阻擋那些人,砸向她的東西被保鏢和司機擋住了,可他們不時伸手過來拉扯推搡,麵對人群,她手足無措,可她做錯了什麽?


    突然感覺身後的門開了,有人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店內,她失去重心,下意識扶著他的手臂,她欣喜以為是陸景佑,抬頭看到的確實宋珝。


    “把門關上!”宋珝吩咐服務生。


    嚴梓楓縮回手,向後退了半步站穩了,頷首向宋珝道謝:“宋先生,謝謝。”


    “先進裏麵去吧,不然被拍到我們在一起,紀蘇的粉絲怕是會添油加醋地亂寫。”


    宋珝先走一步,進了店內的屏風後,高大的屏幕擋住了所有,宋珝在屏幕後的矮桌前坐下。


    與包間不同,這的坐席是開放式的,宋珝坐的這處已經上了幾分壽司和刺身,嚴梓楓疑惑自己剛才怎麽沒見到他。


    “這家日料單是我朋友名下的,我喜歡吃日料,所以中午常在這裏用餐,服務員會提前給我備好午餐。”


    原來這樣,嚴梓楓忍住敲自己頭的衝動,怎麽能懷疑人家跟蹤自己呢。


    “宋先生,謝謝你幫忙,好像這兩次我遇到困難你都出現,簡直就是幸運先生。”


    “如果兩次偶遇和相助都發生在其他異性身上,我想她可能會覺得這是緣分,”宋珝目光脈脈睇向嚴梓楓,說完緣分二字,故意停了下,看她眼神躲閃,才繼續說,“可你不同。”


    嚴梓楓略覺尷尬,隻好找了句話說:“宋先生,說笑了。”


    宋珝起身,伸手招來了店經理:“店裏還有其他出口嗎?”


    瘦黑的店經理畢恭畢敬地說:“有的,從廚房的後門可以出去,在另一條街上。”


    宋珝點頭,目光轉向嚴梓楓:“你在店裏隻怕這裏的客人都出不去,先出去,坐我的車,我送你離開,行嗎?”


    嚴梓楓看到門前已經有四五人等著要出去了,可那些麵帶挑釁的年輕人在外麵,服務生都不敢開門。


    “那就麻煩宋先生了。”嚴梓楓頷首道謝,跟著宋珝通過廚房到了另一條街,宋珝提前打了電話,他的車已經停在外麵。


    上車前嚴梓楓想打電話給陸景佑,告訴他自己已經出來了,才發現自己的包沒在手上,好像是剛才被推拉掉了。


    “怎麽了?”宋珝開了車門,看向愣住的嚴梓楓。


    “我的包掉在店門口了,宋先生,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嚴梓楓要返回去拿包。


    “等等,”宋珝擋住嚴梓楓,“那些粉絲在,你回去也沒辦法,我讓店經理派人拿。”


    宋珝拿起手機,跟店經理說了些什麽,掛了電話對嚴梓楓說:“先上車等吧,店經理拿到會送出來。”


    嚴梓楓點頭,上了宋珝的車。沒過幾秒,嚴梓楓有些後悔了,兩人坐在後座,誰也沒開起話題,沉默著有些尷尬。


    “宋先生,關月泉畫廊的展出效果好嗎?”嚴梓楓搜刮了一圈大腦儲存,終是找到了個合適的話題。


    “很不錯,好幾名收藏者都提出高價購買你的畫,可惜你不賣。”


    宋珝語調緩而清晰,帶著北方口音,卻未有半絲粗獷。嚴梓楓想,他該沒有因她不在處理畫展的事而生氣吧,語氣挺好的,不過隻怕也沒人能從宋先生的話裏聽出情緒來,他永遠紳士的說話。


    “給宋先生添麻煩了,這些畫,如果賣掉,我還真舍不得。”


    “你可以叫我宋珝,宋先生有些疏離了。”


    “啊?”嚴梓楓不解。


    “我之前說過吧,我們見過的,很久之前,你或許忘了,”宋珝說,“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你就會記起來了,可好?”


    嚴梓楓記得宋珝說過,可後來他沒有再提及,她也就沒問了,現在又提起,他說明就好,她並不太想去看什麽,算著景佑應該要來了。


    “我的包還在這。”嚴梓楓隻好找其他借口。


    “我吩咐店經理,找到了你的包,送到唐園來。”宋珝示意司機開車,同時又給日料店經理打了個電話。


    嚴梓楓張口想阻止,可車已經開了,竟然還是去唐園,他的家裏,到底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車停在了唐園外,宋珝伸手扶嚴梓楓下車,被她搖頭拒絕了,嚴梓楓扶著車門下了車。


    “宋先生,能讓店經理轉告我的司機和保鏢,讓他們在這接我嗎?”


    “唐園裏又沒有老虎,你怎麽還沒進去,就想著走?我可真慚愧,竟然讓你這麽害怕。”宋珝玩笑的語調說。


    “不不,不是的,我是怕他們找不到我擔心。”嚴梓楓說,雙眸帶著懇求的目光。


    宋珝無奈,再次撥通了店經理的電話,如嚴梓楓所得吩咐了一番。


    “這下可以放心進去了嗎?你在這的事別人已經知道了,如果出了事,我可是要負責的,哪裏敢對你怎樣。”


    嚴梓楓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珝哂笑,下意識伸手向輕撫她的頭,卻被她避過去了,她戒備的眼神中充滿詫異,他隻覺那眼神就像一把能穿透他心肺的利劍,他的手緊握成拳,臉上卻笑了說:“走吧,進去,我就帶你去花園。”


    嚴梓楓就著避開他的手的姿勢,轉身進了唐園的門,暗自歎氣,宋先生人很好呀,可自從陸景佑警告後,她就無法把宋先生當朋友了。


    唐園的花園從民國時期延續至今,幾代唐園擁有者都聘任花匠,打理花園,裏麵許多花,還是民國時的花種,從花壇到噴泉,桌椅石雕也都是民國時流行的西洋風格。


    “如果你需要,可隨時到這裏來取景,找靈感。”宋珝見嚴梓楓的步伐都放緩了,眼中的光芒熠熠,他便知道自己猜想得沒錯,她會喜歡這裏。


    “謝謝,這樣的花式在我的畫裏有很多,我想可能是從前來的多,記憶深刻,就從畫裏表現出來了。”嚴梓楓想起了從前,媽媽會經常帶她和哥哥來這裏,也會捎帶上景佑,這裏有許多關於他們的童年畫麵。


    宋珝停在了一處玻璃花房前,嚴梓楓從回憶中抽出來,麵前是綠蘿幾乎全數漫延籠罩了的玻璃花房,從嫩綠的綠蘿也間隙,可以看到花房裏擺放著高低不等的畫架,花架上是各種花。


    “就在這個花房裏,梓楓,我希望你沒有忘記。”宋珝推開門走了進去。


    嚴梓楓跟著走近花房,陽光透過綠蘿葉照射下來,就像精靈一樣在花草綠葉間舞蹈,炫耀了她的雙眼。


    “這幅畫,六年前的巴黎,小噴泉廣場,你為我畫的,你還記得嗎?”


    嚴梓楓揉了下被陽光迷離了的雙眼,眯著眼看到宋珝站在花房陽光最充足的一角,羅蘭、風信子、鬱金香……各色各種的畫圍繞房間一角,一個畫架放在中央,畫架上是一幅畫像,畫技略微拙劣,可輪廓還是看得出來,畫像上的男子就是宋珝。


    “六年前的巴黎,我在街頭拉小提琴,你在一旁寫生,第一天我唯一的收入是你給的1歐元,第二天你把作為午餐的麵包分給了我一半,第三天我們一起就著廣場上賣藝人的小號聲跳了一段不標準的倫巴,你送給我這幅畫,你說不是誰都有音樂的天賦,如果上天沒有給我音樂的天賦,那麽必定給了我另外的東西,要去珍惜擁有的,別為其他迷了眼睛。”


    嚴梓楓記起了那個三天都穿同一件灰色風衣的小提琴演奏者,他拉的琴實在難聽,沒有人給他錢,或許一兩個硬幣,都是小到麵包都買不起的歐分。


    宋珝轉身,走出從屋頂灑落的陽光,他凝視著嚴梓楓,向她靠近:“你知道嗎?在到巴黎之前,那是我人生最大的滑鐵盧,年少因投資成名的我,太過自傲,一次投資損失慘重,所有人都開始詆毀,讚揚變成批評嘲笑,我否定自己,遠走遊蕩,直到遇見你。”


    嚴梓楓記不得當時自己說了什麽,而且當時她自己都處在失落之中,怎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或許你遊走太久,內心已經要停止了,宋先生,你本就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吧,所以才會重新振作。”


    宋珝雙手握住嚴梓楓的雙肩:“梓楓,是我不願輕易放棄,第三天之後你在沒出現過,才發現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找了你六年,才找到了你。”


    嚴梓楓恍然才明白宋珝的意思,想掙脫他的雙手,可他的力量太大。


    “宋先生,你先放手,”嚴梓楓玩笑說,“現在你找到啦,我又不會跑。”


    然而,宋珝並未順著她的玩笑而鬆開他的手。


    “梓楓,可以不嫁給陸景佑嗎?我可以給你一切,為你辦畫展,為你拯救嚴氏建築,為你構建所有美好,隻要你願意……”


    “看來宋兄挺自信的,竟然認為自己能做的比我多,比我好?”


    陸景佑突然出現在花房門口,在陽光與陰影穿插的光影裏走來,握住嚴梓楓的手,將她扯回自己身邊。


    蘇沫禕 說:


    終於上架啦~懶蘇謝謝各位看書的小可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顧此一生,溫柔予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沫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沫禕並收藏顧此一生,溫柔予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