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佑向下看到嚴梓楓婚紗膝蓋以下已經被扯掉,腳上華麗的高跟鞋也不見了,她赤腳站在地上,白皙的雙腳上還有些許泥土碎草和細微的傷痕,他立馬將她抱起,向自己的車走去。


    司機開了車門,陸景佑小心翼翼的把嚴梓楓放到車座上,關上了車門,同方才跟他過來的大隊長打了個招呼,從另一邊車門上了車。


    嚴梓楓沒有反抗,也沒有責問,一路沉默望著窗外,這樣的她才是讓陸景佑不知如何是好,她可以吵鬧,質問他,責怪他都行,可獨獨不能這樣毫無生氣,他要寵著護著的女人,這樣可憐的模樣最中傷他。


    陸景佑從車載冰箱裏拿了的水,擰開瓶蓋將純淨水倒進杯子裏,遞到嚴梓楓幹裂的嘴邊,然而她並未動,頭靠在車窗上眼睛望著窗外。


    陸景佑隻好一手端起她的下巴,把水送進她的嘴裏,嚴梓楓好歹有點反應,喝了兩口水,別開臉去,繼而又一副漠然的樣子。


    “紀永勝曾坐過牢,這幾年他忌憚我才對紀蘇好些,知道紀蘇和我分開了,他為了錢和股權能要紀蘇的命,”陸景佑解釋,“梓楓,我去見她,隻是當時緊急,在律師辦完所有手續,我們毫無關係之前,她不能出事。”


    錦泰花園那套房子還在他名下,轉移手續沒辦完,紀蘇當時的尖叫聲似乎紀永勝要至她於死地,她不能那間房裏出問題,不然他牽連進去,輿論必定黑化他,連雲尚集團股價及子公司上司都收到影響。


    可嚴梓楓不知道這些,在她看來,他是在乎紀蘇的,而她在知道他婚禮前夜還去找紀蘇之後,那顆因為愛他還尚在跳動的心,似乎死了,為什麽?她這短暫的一生這樣頹喪至極,至親離去,所愛不愛她,而她還要在病痛的魔爪下結束生命。


    在郊外的湖畔,她真的掙紮了許久,她想一躍而下,隻是她害怕爸爸傷心,擔心家人的安寧又被擾亂。


    車到停在了莊園的停車場,前麵不遠就是他們昨晚住的別墅,按照陸景佑的吩咐,工作人員已經備好一切,等著他們歸來。


    陸景佑見嚴梓楓並未有下車的意識,側身捧起她的臉,緩慢輕轉過她的臉,讓她麵對他。


    “梓楓,一切等婚禮結束之後我們再談,好嗎?”


    嚴梓楓沒有回應,氤氳的眼猶如浸在泉水中的黑珍珠,盈盈目光沁入他的心中,他知道她傷心了,或許不願見人,可就這一次,他就勉強她這一次,完成這場他們都等待已久的婚禮。


    “大家都等著我們,乖,今天的婚禮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


    陸景佑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在她眼裏卻始終見不到閃耀的目光,他靠近她,卻在唇瓣相覆之前,她別開了臉,眼角擦過他的手指,淚大顆大顆滴落。


    “景佑,停止這場婚禮吧。”嚴梓楓說,聲音沙啞,好像說話都艱難。


    陸景佑倏地掰過她的肩膀,看著她說:“不行,你要怎樣都可以,隻不能停止這場婚禮。”


    “可我不想嫁給你了,我不願意。”嚴梓楓直視陸景佑說。


    陸景佑的手緊握住嚴梓楓的肩膀,她幾乎感覺到他要捏碎了她的骨頭。


    “由不得你,嚴梓楓,你想要嫁的時候就開始,現在不想要嫁了,就要馬上結束,你把我擺在哪裏?”


    “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你不用娶一個你不喜歡的人!”


    “我說過你從來都什麽也不知道,就別亂下定義,下車吧,他們都在等著我們。”


    陸景佑說完打開門兀自下了車,走到嚴梓楓這邊開了車門,而她捂著心口坐著,並不想下車。


    “嚴梓楓,你可要知道,我們領過證了,還有,沒有這場婚禮代表陸家和嚴家聯合,你覺得老爺子會把資金注入嚴氏建築嗎?”陸景佑俯身對嚴梓楓說。


    嚴梓楓搖頭:“不,為什麽要這樣。”


    陸景佑將嚴梓楓拉出了車,隨即將她抱起,走向別墅。


    “梓楓,我們的婚禮一定要完成。”陸景佑篤定地說。


    工作人員已經在別墅外等著他們了,見到他們都鬆了一口氣,趕緊各自開始準備工作。陸景佑將嚴梓楓抱進了浴室,讓柳豆豆幫她梳洗幹淨。


    等嚴梓楓梳洗完出來,發型師和服裝師趕緊開始工作,一個給嚴梓楓做發型,一個開始給她弄服裝。


    陸景佑早換好了禮服,在嚴守城房間裏,跟他交代事情,出來到客廳時,嚴梓楓已經坐下在化妝了,他要了藥箱過來,蹲在嚴梓楓麵前,抬起她的腳,為她擦藥。


    這一幕現場的人看著有嫉妒羨慕,有感觸良多,嚴守城歎了口氣,也沒在說什麽了。


    夜幕已落天空,婚禮現場玫瑰花架上,點起了燭火,火焰隨著微風搖曳,與銀河繁星遙相輝映。


    紮著鮮花氣球和粉色薄紗的老式福特敞篷車緩緩駛來,停在了花瓣鋪陳的小道前。身穿黑色禮服如貴族伯爵的陸景佑從車上下來,同伴郎一並走至婚禮現場前的水池邊。


    等候了幾分鍾,另一輛車緩緩駛來,停下後司機下車開了車門,伸手到嚴梓楓麵前,嚴梓楓帶著白色絲絨手套扶著他的手下了車,嚴守城從另一邊下了車,走到嚴梓楓麵前,嚴梓楓挽著他的胳膊,踩著花瓣走向等候她的陸景佑。


    她挽起頭發的發帶,耳垂的耳環,長至手肘的手套,長可及地的長裙上都鑲嵌著鑽石或水晶,在也夜空下花瓣路邊的燭光下熠熠生輝。


    這身禮服真的太適合夜晚了,簡直是為夜晚婚禮定製的一樣,現場的嘉賓都驚訝了,幾乎以為白天工作人員說的婚禮故意移至晚上是真的。蹲守了一天的記者們和攝影師紛紛拿起相機,閃光燈不斷閃爍。


    陸景佑望著燭光中走來的嚴梓楓,幾乎迷離的雙眼,今晚的她,是他見過最沒的時候。


    走到陸景佑麵前,嚴守城握著嚴梓楓的手將她交給了陸景佑。


    陸景佑緊握住嚴梓楓的手,兩人一起走上池水上的木橋,走到裏池中噴泉更近一點的水中方台。


    年邁的牧師慈祥的笑了,手覆在胸口低聲念了幾句聖經,才抬頭麵向賓客開始主持婚禮。


    一輪圓月正在泉水上方的天空,月光如華,落在噴泉上,泉水粼粼,似從天空灑落。


    婚禮遠比想象中短暫,沒有送別客人,相互交換戒指輕吻後,他們乘坐敞篷車到了莊園一處平坦的空地。


    陸景佑伸手扶嚴梓楓下車,嚴梓楓抬頭才發現不遠處聽著一家直升機,她疑惑地看向陸景佑。


    “我說過,我準備了令你難忘的新婚夜。”陸景佑深情脈脈地凝視著嚴梓楓說。


    嚴梓楓想起,那晚在海島,她曾想要給他自己所有,而他說等一個最難忘的新婚夜,她一直期待著,卻在此刻沒了那份心思,她累了想就這樣回家睡下吧。


    陸景佑已經拉著她走向直升機,上了飛機,為她帶了扣上安全帶,帶上耳機,飛機螺旋槳的聲音響起,嚴梓楓被震的抖了下,陸景佑握住她的手緊了幾分,目光並未離開她,似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飛行員開著飛機升至空中,才調整了方向,向著月亮飛行了許久,嚴梓楓差點以為他們要在飛機上渡過這晚。


    在一處高山,飛機繞了半圈,慢慢下降到地上,陸景佑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和耳機,又為嚴梓楓解開了安全帶,他先下了飛機,轉身嚴梓楓已扶著車門出來了,他伸手抓住而她的手將她扯入懷裏抱起。


    嚴梓楓猝不及防,頭晃了下有點暈,下午並沒有吃什麽東西,加上累了,她胃裏有點難受,隻好爬在了陸景佑肩膀上。


    陸景佑嘴角揚起,有力的臂膀圈她更緊,步子也加快了,長腿闊步,沒幾分鍾就到了停機坪不遠處的山頂別墅。


    “我們到了。”陸景佑說。


    嚴梓楓扭頭望去,一棟木製結構的別墅就在麵前,厚實的木為構架,玻璃為牆,屋頂也是透明玻璃,在屋內應該可以看到夜空和更遠處的山景。


    陸景佑放下嚴梓楓,拉著她的手進了別墅,開闊的客廳,三麵都可看到夜下重山,隻一麵是壁爐,壁爐前柔軟的地毯周圍是沙發和低矮的桌子。


    “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吧。”


    陸景佑牽著嚴梓楓到落地窗邊的餐桌旁,餐桌上放著備好的熱菜和湯,嚴梓楓沒看到其他人影,她都不知道這些是誰準備的。


    陸景佑盛好了飯菜和湯放到嚴梓楓麵前,嚴梓楓雖然餓,但現在很晚了,她吃不下什麽,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走到窗邊看外麵的景色。


    這麵窗臨斷崖,坐在桌邊,剛好可以看到嶙峋的峭壁,夜下黑暗,依舊可以看出樹木繁盛。陸景佑走過來從背後抱住她,依著她的頭側聞她發間的清香。


    “累了嗎?”他說,低頭嘴唇在她耳後的脖子處摩挲,輕輕擦過,在頸窩處停留。


    “嗯,累了。”嚴梓楓向一側走幾步,躲開陸景佑。


    手掌落空,懷裏也清涼了幾分,陸景佑深吸一口氣,壓下腹內的竄動的熱流,向她微微笑了下。


    “我去給你放些洗澡水,你熟悉下早點睡。”


    陸景佑離開了,嚴梓楓才放鬆了些,房中燈光微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依偎進柔軟的沙發裏,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睡夢中,迷迷糊糊,她感覺有人將她抱起,用溫熱的毛巾給她擦臉,動作輕柔,但折騰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她陷入更沉的睡眠之中。


    陸景佑望著躺在床上的嚴梓楓,她的手放在枕頭上,手上是他為她帶上的戒指,他輕拿起她的手輕吻了兩下,又俯身在她額頭輕吻了下,將她的手放進杯子裏,才安心地和衣在她身邊睡下。


    翌日,嚴梓楓醒來時,房間裏是灰暗的,厚重的窗簾縫隙間幾絲刺目的光線照射進來,嚴梓楓走過去拉開窗簾,陽光瞬間迷了她的眼,她手遮住眼睛半響才適應。


    臥室沒有陸景佑的身影,她走到客廳才看到在廚房煮粥的陸景佑,他沒發現她,穿著家居服,低頭攪拌麵前鍋裏的粥。


    嚴梓楓心突然猛烈的跳動了下,不知是心痛還是心動。


    “起來了?”感受到視線的陸景佑抬頭,就見嚴梓楓站在客廳裏望著他,頭發慵懶的披散著,腳上沒穿鞋,陸景佑走過去將她抱起。


    “懶貓,昨天連臉都沒洗就睡了,先去洗個澡,等洗完了粥就好了。”


    嚴梓楓微愕,他要抱她去幹嘛?


    陸景佑嘴角含著笑意,把嚴梓楓抱到了浴室,放下她就去開浴缸的水。


    嚴梓楓手抓著裙擺不動,陸景佑靠著浴室的門等水。


    “你不脫衣服怎麽洗澡?”


    嚴梓楓臉刷地紅了,低頭咬著嘴唇,看著浴缸的水越來越滿。


    陸景佑向前一步,嚴梓楓察覺趕緊退後一步,抬頭戒備的望著他,隻見他哂笑一下,伸出的手直接關掉了浴缸上的水龍頭。


    原來他隻是要關水龍頭,嚴梓楓更加窘迫,手緊握得關節泛白。


    “洗完出來吃早餐,別太久了,早上泡澡容易暈,太久不出來,我就闖進來救你了。”陸景佑說完一笑,轉身出了浴室,關上了浴室的門。


    嚴梓楓臉色緩緩下來了,才開始梳洗。


    陸景佑做的早餐出乎意料的和她的胃口,嚴梓楓餓了,吃得不少。


    倆人用完早餐就坐飛機下了山,陸景佑說這棟別墅以後嚴梓楓想散心可以來,應該是他買下了。


    到了市區,陸景佑又自己開車帶嚴梓楓來了東區,這裏是江東市新開發區,東區臨近濕地公園處有華海開發的高檔別墅區,每一棟別墅都設計不同,別墅之間相隔幾千米,互不相擾,甚至不知鄰居是水。


    陸景佑買下的別墅院子裏有人工池塘,別墅建在池塘上,設計很現代,別墅裏是簡約實用風格。


    “這是給你的畫室。”陸景佑牽著嚴梓楓進了一間空著的房間裏,房間的窗戶正對著遠處的山,近處就是人工池,打開窗戶可以喂池塘裏的魚。


    嚴梓楓不知道陸景佑會買一棟房子,他們甚至沒說到這個事情上去,隻是之前陸景佑而有一次問過她,對住的家有什麽要求,她說想要家裏有個畫室。


    “下午我要去公司,你就外出逛一下,買寫東西放畫室裏用吧。”陸景佑擁住嚴梓楓說。


    嚴梓楓僵直的站著並未回應。


    “餓了嗎?”陸景佑無奈鬆開她,輕撫她的臉蛋。


    嚴梓楓搖頭:“我想回家住幾天……梓健很少回來,這幾天他剛好在家。”


    其實是她這幾天都不太想麵對他,嚴梓楓想,她或許該回家躲避他幾天,好好想想他們的婚姻。


    “嗯,是該回去,不是有回門一說,”陸景佑說,“我先讓司機送你回去,下午辦完事再去找你。”


    嚴梓楓咬唇,沒在說什麽。


    回到嚴家,嚴守城不在,江靜看到她笑容滿麵地讓家裏的阿姨給她準備她喜歡吃的菜,嚴梓楓吃得不多,嚴梓健還在一邊鬧著要她陪打遊戲,她索性就沒吃什麽,跟嚴梓健上樓打遊戲了。


    不知打了多久,嚴梓楓手生,嚴梓健一旁教她,說她太笨,一直抱怨,直到門口一聲咳嗽聲傳來。


    倆人回頭,陸景佑正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望著嚴梓楓。


    “你姐姐從小就不會打遊戲,以前輸了還喜歡哭,我陪你玩吧。”陸景佑走過來坐到嚴梓楓身邊。


    “景佑哥哥,太好了,來來來……你拿這個。”嚴梓健拿了個手柄給陸景佑。


    聽著吵鬧的遊戲聲,嚴梓楓有些啞口,他不是說公司有事嗎?怎麽她還回來不到兩小時,他就來了。


    “耶!還是景佑哥哥厲害!”一盤贏了,嚴梓健跳上沙發手舞足蹈。


    江靜端著水果盤進來:“這孩子,快下來,你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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