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就想不通了,炎帝明明很寵她,有一次在禦書房,還抱著她坐過龍椅,那種大逆不道的事都做過了,為何一座坤壽宮就不行了?!


    “皇上?”虞美人眸中含淚,委屈的叫喚了一聲。


    炎帝突然甩手,麵露鄙夷嫌棄之色,他從榻上起來,隨手披上了一件明黃色中衣在身上,少年的體格高大健碩,已經完完全全長成了一個成年的男子了。


    他無視身後錯愕的虞美人,嗓音無溫道:“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住在錦顏宮了!”


    錦顏宮當初就是炎帝賜給她的,她不住這裏?還能住哪裏?


    虞美人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炎帝身邊的立侍太監張良很快就送了一道聖旨過來,按著炎帝的意思,將虞美人貶為宮人,再不受寵。


    虞美人歇斯裏地,她如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炎帝那樣寵愛她,她雖然沒有位份,但都快騎到蕭皇後頭上去了,炎帝怎麽可能不要她?!


    張良傳了聖旨之後,就命人將虞美人拉出了錦顏宮。


    見虞美人一路嘶吼不甘,張良搖頭歎息,“哎,成也因為皇太後,敗也因為皇太後,人啊,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才好!”


    張良身邊的小太監上前一步,“公公,皇上又去坤壽宮了,您看這事是不是該知會一聲攝政王?”


    攝政王雖是掌權一時,可這皇位到底還是炎帝的,張良前後伺候了三代帝王,見慣了大起大落,並無爭權之心,也沒想過投靠攝政王,他神色一冷,“放肆!這天下是皇上的,皇宮也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裏,他就能去哪裏,你聽懂了麽!這件事與你我都毫無幹係!”


    小太監被嚇了一跳,看來今夜的皇宮實在是不太平。


    而此時坤壽宮正當燈火通明,好像又回到了皇太後還在世的時候。


    (往下翻,作話裏麵還有一千字哈。)


    第55章 洞房花燭


    秋去冬來,離著大婚之日又近了。


    楚翹已經與顏家徹底脫離了幹係,她如今是楚家的女兒,但這大婚一事也不好由楚家全權給她操持。


    其實,她與梁時再次大婚已經是聞所未聞之事,若非是楚翹如今是鎮國公府的義女,加之梁時位高權重,他二人的大婚已經會被外人認為是“荒唐”。


    不過,楚翹不以為然,她這人吧,太會過日子了,總是往好的方麵去想。


    再次大婚,且不論更加穩固了她梁夫人的身份,也能賺不少銀錢啊。


    她如今對梁時可謂另眼相看,梁時給了她康德錢莊的銀號,讓她自己想怎麽置辦嫁妝就怎麽置辦。


    楚翹近日總會有所愧疚。


    人家梁時是何等的大度,虧的她彼時將他想的那麽壞。


    這一天冬日高照,楚翹領著三個孩子去成衣鋪子選料子,兩個繼子自是不必說了,都是蘭枝玉樹的好苗子,身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不過繼女就稍稍遜色了一些,稍稍打扮過後,才能稱得上是秀氣。


    不過,楚翹格外疼愛梁雲玥,“老三,你也不小了,姑娘家平日裏無事做就該多多打扮,再有幾年等你及笄,也該說親了,今日看上什麽首飾便直接拿下好了。”一言至此,楚翹添了一句,“你們父親將銀號給了我,放心花吧。”


    母子幾人不約而同的賊笑了幾聲,達成了共識,不花白不花。


    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到了十五之後一般都會定下婚事了。


    梁雲玥時常與兩個哥哥混在一塊,也偷看過不少話本子,加之梁家此前沒有主母,她無教戒,故此性子絲毫也不內斂,與尋常人家的姑娘不太一樣。


    梁雲玥聞言,並不覺之羞澀,反而大方一笑,“多謝母親,我倒是一直想要一隻流蘇赤金的簪子,姑母說我這個歲數帶赤金首飾太過媚俗了,可我就是喜歡。”


    楚翹微怔,“……”的確有點媚俗,她怎麽看都覺得梁雲玥都不像梁家人。但這三個孩子是同胞所出,不存在梁時被綠的疑問……


    母子幾人正走著,又瞧見了一間書鋪,裏麵擺著各色話本子,這讓楚翹心癢難捺,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看話本,日子都少了趣味,梁雲翼和梁雲奇兄弟兩個也好這一口。


    梁雲玥一本正經提醒道:“母親,大哥二哥,如影還跟在後麵呢,若是讓父親知曉了,保不成你們三個又要跪祠堂。”


    “……”


    楚翹一陣臉紅脖子粗,她都這把年紀了,還要被梁時嚴加管教著……有點臊的慌。


    母子三人斷了買話本子的念頭,很有默契的踏入了醉仙樓。


    之前梁時不在京城,梁家的日子清貧,母子幾人最饞醉仙樓裏的板栗燒雞,如今有了銀錢,肯定都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味蕾。


    如影跟著幾人轉了一圈了,他身為影衛,自然不能靠的過近。


    但大人交代過,若有任何異樣,讓他隨時去稟報。


    異樣倒是沒有發現,隻是夫人和少爺小姐時常鬼鬼祟祟,竊竊私語。夫人就算再怎麽年輕,與少爺小姐也不是同一輩的人,就是不曉得哪裏來的這麽多話?!


    如影平生頭一次對主子的事產生了濃重的好奇,也不曉得他們幾人究竟說了些什麽,夫人還以帕遮唇,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如影:“……”總感覺夫人和少爺小姐是在說他們家大人,這種事還是不要如實匯報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楚翹現在腰包充實,出手也闊綽,讓小二備了一間雅致一點的雅間,母子幾人就開始點菜了。


    其實,兩年前楚翹剛以冥妻的身份嫁入梁府時,她並不怎麽受待見,但奇怪的是,不出兩個月,梁府上下都將她視作了正經夫人。


    對此,楚翹也不明所以,她也沒想到她換了身份之後,還能如此受人喜歡。


    小二很快就上了飯菜,就當如影聞到屋內一陣菜香時,一玄衣錦袍的男子赫然醒目的立在了他麵前。


    此人麵容俊朗中帶著一股狠絕,劍眉斜飛如鬢,可能有人天生具有強大的氣場,單單往那裏一站就是一派王者氣息。


    蕭湛的突然出現讓如影當即警覺,好在他今日也帶了人手出來。要知道,除卻蕭湛之外,還有一個隔壁楚家二公子也惦記著夫人,如影自是要盯緊了才成。


    麵對蕭湛與生俱來的威壓,如影挺直了胸膛,朗聲道:“蕭王爺怎麽這麽巧?”


    蕭湛鷹眸敏銳,隻是淡淡掃過,就認出了如影,知道他是梁時身邊的貼身隨從,卻見他如此無禮,蕭湛忍了又忍,“本王是來求醫的。”


    如影胸膛起伏,他家夫人又不是大夫,蕭王爺這是強人所難啊。


    楚翹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也知道蕭湛來了,品嚐美食的好心情盡數消失殆盡。


    蕭湛就這麽不死心,他還想讓她放棄麽?


    可即便她嫁給了梁時,她與梁時之間也不可能有夫妻情義啊?


    楚翹突然想起了曾經何時,蕭湛與梁時一同來坤壽宮的情形,那日是要商榷她的生辰宴。


    楚翹根本插不上話,蕭湛與梁時二人一直在相互排擠,暗潮紛湧,沒過多久就開始廝打了起來。


    蕭湛和梁時是何等人也?怎會這般衝動就打了起來?還是當著皇太後的麵?


    此刻回想,楚翹不由得又在腦中編出了一場奸佞之間的愛恨情仇。


    蕭湛與梁時遲遲不曾婚配的緣由似乎也漸漸浮出水麵。


    咳咳……打住!不能再多想了!


    楚翹從幻想中回過神,梁雲翼道:“是老師來了,母親,老師不是外人,我這就去開門相迎。”


    蕭湛動用他手上的勢力,執意收了梁雲翼與梁雲奇兄弟兩個為學生,如此一來他似乎又與梁時牽扯不清了。


    楚翹喝了一口清茶安撫了自己,“……”總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硬生生壞了蕭湛的好事,她霸占了梁時,蕭湛肯定是對她恨之入骨了。


    蕭湛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竟讓梁雲翼與梁雲奇兄弟兩個對他尤為敬重,還說蕭湛沒有攝政王的架子,待人隨和。


    門扇被人打開,如影一看是自家少爺,他登時無話可說。


    “老師,您裏麵請坐,我母親和二弟今日也在。”梁雲翼虛手一請。


    雖說楚翹和蕭湛算是大夫與病患之間的關係,但男女大防不可忽視,梁雲翼很精明,他請了蕭湛進門之後,就將門扇打開著,光明正大的,也就少了閑話。


    楚翹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了,她現在很惜命,一點都不想與蕭湛這樣的權貴起爭執,更何況她還搶了他的心上人……


    蕭湛已經有幾日沒有看見楚翹了,他這人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


    其實,即便眼前的小婦人不是楚翹,即便她與楚翹僅有那麽一絲絲的相似之處,他也會想法設法將她留在身邊,以解多年相思之苦。


    他蕭湛不是什麽善人,強取豪奪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不可為之之事。


    一想到小婦人與梁時已經算是鳳凰和鳴,過陣子還有舉行大婚,蕭湛眉頭緊蹙,似有千般怒怨。


    楚翹一看他這個樣子,自是擔心受怕的。


    瞧瞧,他這眼神是恨不能就地將自己給弄死啊。


    楚翹起身,朝著蕭湛福了一福,“妾身給王爺請安,犬子頑劣,勞煩王爺照拂了。”


    蕭湛看著她在自己麵前卑微的行禮,心頭的怨怒愈加強烈。


    她這樣瞞著他,如此小心翼翼,誠惶誠恐,是害怕他麽?她是篤定了他可能害過她?


    難道那十年的庇佑都是假的?他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看著小婦人一張精致的臉,還有她躲閃不定的眸子,蕭湛胸口一陣刺痛,他竟是忘了呼吸了。


    垂在錦袍兩側的大掌握了握,蕭湛當著三個孩子的麵,打起來啞謎,他知道楚翹一定能聽懂,道:“顏姑娘,本王的心意,你還不明白?”他想告訴楚翹,他是值得信任的。


    他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不是一直沒有對她下手麽?


    蕭湛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耐心和時日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如果他蕭湛想殺一個人,那人根本活不到次日。


    這聲音淡淡,自帶一股薄涼之意,與這初冬的時節極為相配。


    梁雲翼,梁雲奇與梁雲玥自然是聽不明白蕭湛的話中話。


    楚翹倒是以為自己聽懂了,沒想到蕭湛會親自過來找她談話,“妾身明白的,王爺與二爺之間的事,與妾身毫無幹係,妾身根本不在意,況且王爺那幅畫妾身實在是欣賞不來。”


    楚翹麵色不佳,像是被第三者騷擾過的小娘子。


    這話有些歧義,但楚翹一直都是這樣人,行徑言辭都是奇奇怪怪的,這些年蕭湛已經習以為常,遂也沒有當回事,又問道:“你真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她已經十分明了了。


    如果有的選擇,她也不想牽扯其中,斷袖之癖自古有之,但那些有隱疾的達官貴人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呀,多半都是在家中養了男.寵,亦或是偶爾才與心上人在客棧幽會。


    蕭湛和梁時又都是身份特殊的人物,這件事要是傳言出來,天.朝的顏麵何在?


    炎帝那小子會被嚇死的吧!


    楚翹鄭重點頭,神色十分嚴肅,“妾身曉得了。”


    蕭湛舒了口氣,按著他雷厲風行的性子,會直接將人給擄走了,可……他眼下卻是不敢。


    很明顯,楚翹依舊是不信任他的。


    況且她的死……他也不能完全脫了幹係!


    蕭湛眉心依舊蹙著,濃眉之間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訴清,他也不怕梁時知曉,總之他對楚翹的心思任誰也不可阻擋,“你明白就好,那日後若是本王做了什麽事,你切莫怨恨。”


    蕭湛這樣坦誠的態度,楚翹卻是無言以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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