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連連歎息,鼻音頗重,她給梁時了戴綠帽子,這種事如何能輕易說出口?若是讓旁人知曉了,梁時今後還怎麽在朝堂上讓他人臣服?


    楚翹內心深處很清楚,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梁時,隻盼著梁時能令娶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將來好生過日子。


    楚翹像被霜打的茄子,待夕陽徹底西下,她才看著她二哥,一臉的生無可戀,“二哥,你回去吧,無需管我,且讓我一個人在這裏想想今後該怎麽辦?”


    這樣的楚翹是楚遠不曾見過的。


    此刻,楚遠因為將楚翹帶出來的那點愧疚也消失殆盡了,即便他這麽做了,可能有損楚翹的清譽,他也不後悔了。


    傻姑娘如今太可憐了,都到了自我懷疑的境地了。


    楚遠冷哼了一聲,“那個梁時究竟對你做過什麽?一會他來了,二哥給你做主,好生問個清楚!”


    楚翹呆了一呆,“二哥,你這是什麽意思?誰要過來?”


    到了此刻,她還傻到以為梁時會放手?


    楚遠道:“你下回記住了,若是想要離開梁時,一定要往南走,而且半步不能停,否則以梁時的本事,他會在幾個時辰之內將你捉回去。”


    楚翹都想哭了,她已經沒臉見人了,如何能見梁時?


    就在這時,鄉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楚翹放眼望去,果然就見一身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楚翹反映了一下,這才看向了身側的楚遠,不可思議道:“二哥,你出賣我!”


    楚遠兀自搖著折扇扇風,“不是二哥出賣你,二哥其實也無法將你帶走。不過,你放心,這事由二哥給你做主。”


    第73章 首輔夫人


    從鄉郊回府之後,楚翹好好泡了一個澡。


    她現在有孕兩個月了,凡事都得小心翼翼的,初為人母,而且真相如此突然,饒是她這般心大之人,也有些接受不了。


    梁老太太和隔壁楚家也派人送了不少補品過來,一時間兩座府邸都在相互道喜,就好像梁夫人當真是楚家的親生女兒似的,楚家那邊也給下人發了賞銀。


    楚翹從淨房出來時,梁時就在內室,二人視線相互.交.纏,她又很快垂下臉去,像個十足的嬌羞小婦人,喃喃道:“你別自責了,我又沒有責怪於你。就算怪你趁我昏迷之際,趁虛而入……你也是孩子的父親。”


    畢竟她這樣心悅梁時,就算是覺得梁時的做法不地道,也沒法一直與他置氣。


    梁時瞬間僵化,本來還有公務纏身,但楚翹有孕一事終於得到確認,他也是頗為欣慰的。


    從今往後,他和她之間又多了一層血脈牽連了。


    男人清俊的臉上看不出多少狂喜,但他回來之後一直都留在楚翹身邊,即便她在沐浴,他也在外麵守著,樣子寡淡,但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


    甜言蜜語太過俗套,他能給的隻有漫長的餘生陪伴。


    “過來。”梁時道了一句,之後從阿福手中取了麵巾,看樣子是打算給楚翹絞頭發。


    楚翹走了過去,不該矜持的時候,她從不矜持,很自然的坐在了錦杌上,讓梁時伺候她。


    楚翹的頭發又黑又密,與她上輩子時一樣。梁時至今還記得梳著兩隻丫髻的鄰家小妹妹。


    片刻之後,楚翹提出了一個要求,“梁時,我又餓了,我想吃糖炒栗子。”


    這個時辰外麵的攤販已經打烊了,加之栗子吃多了容易脹氣,梁時今日剛哄好了她,即便日後要控製她的飲食,今晚也可以稍稍讓她放縱一下,“好,都依你。栗子可能沒有,我帶你去吃茶蛋。”


    楚翹近日總是貪食,旁人有孕都是吃不下,她卻是恰恰相反,隻要一餓,幾乎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也不知道肚子裏懷的是怎樣的孩子,“也好。”


    接下來幾日,楚翹仗著自己有孕,這幾天幾乎都會對梁時毛手毛腳,占了一點便宜才肯罷休。


    她還會時常問起那次在杭州城的事,梁時每次都是敷衍了事,還是那句話,“過陣子再告訴你。”


    楚翹也明白她現在才兩個多月,胎相還很不穩定,這是她活了兩輩子的第一個孩子,她也很在意。


    好些日子沒有看到花木暖了,楚翹問道:“梁時,你打算什麽時候放了花姑娘出來?人家千裏迢迢隨你入京,你非但不好生照拂她,還禁了她的足,這是為什麽呀?”


    她趴在梁時肩頭,看著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一手似有若無的掠過他的喉結,又道:“若不,放了花姑娘出來吧。”


    梁時抓住了她搗亂的手,他這個人即便是平躺著的,腦中也在思量著事情,可能是朝堂紛爭,也可能是府上諸事。


    他無心拘著花木暖,可癡情蠱一事,他始終是不放心的,再沒有確定楚翹無礙之前,他是不會放了花木暖離開。這個期限可能會是一輩子。


    再則,他的確需要照拂花木暖,梁時側頭看了一眼楚翹,“你覺得如影如何?”


    楚翹對如影的評價很高,“他很好啊,相貌堂堂,武功又高,性子溫和,是個好男兒。你是想將花姑娘許配給如影?可是……她心悅的人是你。”


    說出這句話,楚翹當即就後悔了,以前盼著梁時納妾,可是如今,梁時多看別的女子一眼,她都受不住。


    梁時豈會不懂她的小心思,沉默片刻之後,道:“睡吧,不得胡鬧了。”


    楚翹總覺得少了點什麽,雖然每天晚上都會與梁時親熱一會,可是這樣的親熱總有點不得勁,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也搞不清楚。


    *


    是夜,周公被人請來時,他老人家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梁時提出了癡情蠱一事,周公此前並沒有聽聞過,他摸了摸花白的續髯,道:“隻要是蠱毒,便可解,關鍵得問下蠱之人。”


    關於這件事,梁時已經打探過了,癡情蠱雖是花木暖下的,但並非她養出來的,要想徹底清除癡情蠱,非得尋到養蠱之人。


    梁時挽留了周公留了一宿,之後又當即改變了主意,“老先生還是在府上住下吧,我夫人有孕在身,這日後把脈諸事,還得勞煩先生了。”


    周公能拒絕麽?


    他明白梁時的意思,在梁夫人沒有順利產下孩子之前,他是無法離開了,周公可不想下回還是半夜被人捉過來,遂應了下來,“老朽定力保夫人安危。”


    次日一早,楚翹醒來時,梁時又不在身邊了,這難免讓楚翹有些失望。


    她如今戀著梁時,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


    每晚閉眼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希望是他,每日晨起睜眼時也想第一個瞧見他。


    癡情蠱加上有孕在身,這件事讓她情緒十分敏感,阿福前來伺候她沐浴更衣時,她問:“二爺人呢?”


    阿福如實道:“回夫人,今日二爺一早就離府了,奴婢見二爺行色匆忙,似有什麽大事。”


    梁時隻會因為朝廷的事才這般,算著日子,炎帝就要弱冠了,這是要打算奪權了麽?


    可蕭湛也不是一頭紙老虎。


    楚翹憂心了片刻,但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撫摸著如今依舊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孩子,你快些長大,待你出來之後,你父親應當會很高興。”


    楚翹又想起了梁雲翼兄弟幾人,她自己的孩子生出來也隻能是排行老四,是家中的四少爺。她與梁時之間總歸還是存在著遺憾的。


    她同情早逝的張氏,但這並不代表她心裏毫無所感,此前倒是無所謂,可是近幾個月,她是像是發了狂一樣的嫉妒張氏。


    梁時越是從不提及張氏,楚翹便時常浮想聯翩。


    是不是張氏有孕當年,梁時也這般在意?


    因為張氏是難產而死,所以梁時才會控製著她的吃食麽?


    楚翹今天的早膳也實在簡單,一碗杏仁羊乳茶,三隻剝了殼的鵪鶉蛋,另外還有一小碟湯包,裏麵隻有三隻小巧的包子……


    換做尋常,這點東西都不夠楚翹塞牙縫的。


    楚翹用完早飯,發現府上到處都不見了點心的蹤跡,待周公給她把脈時,楚翹問:“周老先生也以為有孕者不能吃多麽?”


    若非感覺梁時的確是真心待她,她都要委屈的哭了。


    周公自是明白梁時的良苦用心,他肯定不能與梁時對抗,隻能會深莫測的笑道:“梁大人明智啊,對夫人的身子也是極為在意。夫人如今的飲食,已經足矣。”


    楚翹:“……”


    因為上回楚遠將楚翹帶走一事,楚遠回府之後,被鎮國公與楚老夫人狠狠罰了一頓,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了,還被罰跪祠堂。


    好在楚梁兩家都達成了共識,這件事緊緊隱瞞了下去。


    否則,不管是楚翹,還是楚梁兩家的名聲都不太好聽。


    楚夫人還以為楚遠對楚翹依舊存著占有之心,遂請了京城最有名的紅娘給楚遠挑選親事。


    楚家要娶妻,京城貴女圈中又是一番沸騰。


    要知道,楚遠的風流名聲雖然早就遠揚,但與此同時,他也是不可多得俊美男兒,更何況楚家門庭顯赫,多少人家都巴望著與楚家結親。


    楚翹聽聞二哥終於快要成婚了,也替他高興著。


    楚蓮過來尋她時,楚翹還有些詫異,她命阿福泡了一壺花茶,道:“四姑娘,實在是抱歉,我這裏隻有花茶,沒有點心。”


    楚蓮唇角抽搐,因著楚翹一人有孕,加之上回楚遠將楚翹給帶走了,就連楚家近日也停了點心供用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圍著楚翹一人轉。


    楚蓮實在沒有地方可去,她來楚家已經快三年了,這三年雖是貴為楚家的義女,可是隻有她心裏明白,她的存在隻是給楚夫人解悶的。


    她這個歲數再不嫁人,即便有楚家作為後盾,她也找不到良婿了。


    如今楚家已經在籌劃楚遠的婚事,楚蓮自是心中堵悶難耐。


    “梁夫人,還是你命好。”楚蓮歎了一句。


    楚翹對這句話不敢恭維,她命好麽?上輩子當了十幾年的寡婦,後來又當了冥妻,直至如今,日子好像才反轉,不過她也從未自怨自艾過。


    楚蓮這般一說,她這才恍然大悟,細回想了一下,今時今日還算是命好,她點點頭,“主要是夫君好。”


    她從不吝嗇誇讚梁時。


    楚蓮欲言又止,她與楚翹沒甚話可說,又道:“你可得提防著花姑娘,我聽說她曾經救過梁大人?這種戲碼最是容易讓人心軟了,你如今有孕在身,更是要留意了。”


    楚蓮話中有話,楚翹隻是淡淡一笑,轉移了話題,“二哥成婚之後,也該輪到你了。我聽說義父和義母已經有打算了,是相中了大興劉家的大少爺?”


    楚蓮一門心思念著楚遠,其他人,無論是誰,她都無所謂。


    原本楚遠的意思,是讓她嫁給蕭湛,但蕭王爺怎麽可能看中一個義女呢?更不會讓她做王妃的。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梁時,可以不顧身份地位,一切隨著心意來,非將一介商戶女寵到了驕縱的地步。


    楚蓮待了片刻就離開了,這時阿福才上前,“夫人,您莫要聽楚四姑娘渾說。二爺既然將花姑娘禁足了,肯定就沒有那個意思,您無需在意的。”


    楚翹品了口花茶,嘴饞到滿腦子都是五花八門的吃食,她現在隻盼著將孩子早點生出來。


    再這樣下去,她都不敢保證能生個健全的孩子。


    晌午過後,日頭開始西斜,如影大步而來,立於庭院中,通報了一聲,“恭喜夫人,大人他升官了。”


    梁時已經身兼兩部,為內閣閣員之一,再往上升就隻能是內閣之首了。


    嚴氏一黨中飽私囊,屍位素餐,楚翹當皇太後那些年就對嚴家父子恨的牙癢,如今算是將嚴家給擠下台了,楚翹也跟著高興,未及如影說完,楚翹順著他的話道:“可是嚴家伏法了?”


    如影一凜,沒想到夫人竟然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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