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記得他把我從被窩裏抱起來,飛快地抱著我下樓,把我輕輕地放進車裏,嘴巴裏一直說著什麽,可惜我一句話也聽不見,眼睛裏像裝了萬花筒,所有東西都倒著轉圈兒。


    他一邊開車一邊關注我,還時不時用手拍拍我的臉,神情帶著一點兒慌亂,我那時候想,我隻是來姨媽痛得不行而已,他不會以為我快要死了吧?


    淩晨兩點,我從睡夢中醒來,肚子已經恢複平靜,隻感覺一陣陣熱意從肚子裏傳來,我伸進被子用手摸了摸,一個熱水袋滾出來。


    病床邊的桌上放著嶄新的保溫壺和一袋子配藥。


    他靠著床沿睡著了,我本來想叫他,但看見他穿著睡衣,拖著拖鞋,頭發淩亂,黑眼圈濃重的樣子,又改變了主意,我彎下腰,輕輕地在他左側睡的眼角上印了一個吻。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個普通的男人,褪去了一切優秀的光環,疲倦不堪地靜靜睡著覺。


    牆上的鍾表滴答滴答地走著,病房裏安安靜靜,沒有一點兒聲音。


    我卻希望這樣的時間能夠延長再延長一點兒,最好能然時光載著永恒的愛意、溫暖、靜謐和滿足,慢慢靜止。


    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結婚的意義,不就是為了找到一個再見過我所有樣子之後,還能始終如一地關心我照顧我愛護我的人嗎?


    真正愛你的人,會自動跌落神壇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分少 明日分加糖


    ☆、噩夢姑姑(捉蟲)


    不聽不聽烏龜念經第三十二章


    這幾天我很忙,每每要加班,一般回到家都得晚上□□點了,胃口也一直不好,晚飯隻吃一點點,回家匆匆忙忙,忙起來,就像一隻不知疲倦的陀螺。


    我晚上躺在被子裏,腦子被昏昏沉沉的睡意籠罩著,好像一紮進枕頭就能呼呼大睡,陳深洗好澡進被窩,裹挾著一陣冷氣,我馬上捏捏被角護體,像隻樹袋熊一樣懶懶地裹在被子裏。


    我大歎一口氣,調侃道:“生活真是愜意呀。”


    陳深幫我掖好被角,也躺下來,說道:“剛剛你姑姑來了電話。”


    我警惕地打了個噴嚏,捂捂鼻子,皺著眉頭,馬上問道:“她打來電話幹什麽?”


    陳深:“她說來杭州探望我們。”


    我抽了抽嘴角,心懷僥幸地問道:“你沒答應她吧??”


    他:“答應了,就這個周末來。”


    我:“天呐!我的媽。”我認命地坐起來掏出手機,一聽這個噩耗,瞌睡蟲馬上被趕跑了。


    陳深看著我在手機上滑來滑去,問我:“你在幹什麽?”


    我:“幫我姑訂房間,我不能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


    陳深:“她說不住外麵。”


    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詫異地問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對別人這麽言聽計從了??”


    他:“要住進來的是你姑姑。”


    我艱難地撓撓耳後背,快哭了:“我和她八字不合,我不能見她。”


    周六早晨。


    太陽還沒照到屁股的時候,陳深的電話響起來,他還在睡,我被電話鈴聲吵得不行,伸腳踢踢他的腿,咕噥:“快接電話...”


    他摸索著手機,接起來,隨即一個打雷般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陳深啊,我們到高鐵站了,這個...”


    陳深立刻說:“那我馬上去東站接你們。”


    我默默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才七點零五分...造孽啊...


    我們倆麵麵相覷,沉默了半晌。


    然後,我踹了他一腳,馬上卷走所有被子,聲音從悶悶的被窩裏傳出來:“你去你去。”


    他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不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我捂著沒有多少餘溫的被子,心如死灰,感慨,這死一般的周末啊。


    姑姑九點到家,我才剛剛穿襪子,一頭雞窩,臉沒梳牙也沒刷,文胸掉在地板上,我趴在床上撈啊撈,滿腦子稀裏糊塗。


    這時候門開了,小小的身子扒著門,又圓又亮像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怯怯地往裏看,做賊似的,看到我,然後用奶音甜甜地叫我一聲:“小姨。”


    姑姑的小孫子,老來得子。


    多可愛啊,我默默撈起文胸塞進被子裏,對他揮揮手,說道:“快去找媽媽,小姨等會兒找你玩兒。”


    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黑黑的眼睛裏不知道蘊藏著什麽秘密,亮晶晶。


    我鬱悶:“你怎麽不去呢?”


    小孩:“小姨。”


    我:“???”


    他直直地看著我塞進被子的手,眼裏浮起一絲疑惑,臉頰有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問我道:“小姨你把什麽東西藏起來了呀?”


    我隨口扯謊:“是小姨的作業。”


    小孩子最討厭作業了,這樣說他就會快快出去,結果他小小個依舊不動,才六七歲的年紀,就安靜地像座山一樣。


    這時候陳深正好進來,便問道:“什麽作業?”


    我鬧了個大紅臉,很有些不好意思。


    靈巧的小孩馬上跑到我的床邊,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扯了扯我露在被子外的一截蕾絲布料,興奮的小奶音別提有多可愛啦:“叔叔,是這個,是這個。”


    我幾乎把臉埋進被子裏,一會兒又想老夫老妻的,害羞個什麽勁兒呢。


    抬起頭來的時候,陳深正蹲下抱起小孩,聲音正經,眼神揶揄:“小姨的作業,不能隨便碰。”


    我驚恐,要是這小孩長大之後都覺得這是作業,那可了不得了呀。


    ☆、小戈


    不聽不聽烏龜念經第三十三章


    我硬著頭皮出去,姑姑正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小孩乖巧地坐在她身邊,兩隻小手搭在膝蓋上,安安靜靜,眼神黑亮,就像個小老頭兒。


    我摸摸鼻子,向姑姑問候:“姑姑,你來了。”


    她揮揮手,連忙說道:“小凡啊,過來讓姑姑看看,很久沒見啦,又是個大變樣。”


    我走過去,坐上沙發,撓撓頭,訕訕地說道:“您也是。”


    她親昵地握住我的手,開始嘮叨:“小凡,這次家裏在催了,你奶奶整天念叨小孫子,我們小戈都這麽大啦,你這兩年趕緊跟陳深要一個,我們都著急的呀,年紀也老大不小嘞...”


    這時候陳深正好從廚房裏出來,手上端著茶杯,青蔥翠綠的茶葉在杯中漂浮。


    他禮貌而客套,將茶杯遞給姑姑,然後坐在我身邊,隨手搭在我的身側,安靜地聽我倆講話。


    我:“我和陳深其實還並沒有什麽想法,因為現在工作忙,如果有好的時機,肯定會...”


    姑姑一聽就知道我在講客套話推脫,眉毛馬上橫起來,打斷我的話:“忙忙忙,人都要忙傻去了,陳深這麽能幹,你不如就在家裏做家庭主婦好了咯,做什麽整天忙東忙西。”


    實不相瞞,我最害怕聽到有關於家庭主婦的問題了,一聽到我的腦袋準疼。


    我:“在家做主婦多無聊呀,都要與外麵的世界脫軌了。”說完,我暗暗捏了一把陳深,想讓他幫忙說幾句,讓姑姑別老是惦記著讓我做主婦。


    姑姑:“你不做怎麽知道無聊呢,多少主婦開心的啊,小戈的媽媽,不是個主婦啊,不照樣開開心心,小戈成績還這麽好,小戈爸爸在外麵做生意,家裏不全靠小戈媽媽照料,無聊到哪裏去,平時去報個瑜伽課,小姐妹一起唱唱歌,跳跳舞,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多好。”姑姑講了一大串話,口渴,抬起茶杯牛飲一口。


    我嘀咕:“這不是老年人生活嗎?”


    姑姑耳背,嘴巴一撇:“什麽?”


    接著又對陳深說:“陳深,你得好好勸勸她,別什麽事都任由她亂來,你們要為將來考慮的,孩子雖說急不得,但總是要早早做好準備,以後變成高齡產婦很麻煩的。“


    實在是字字珠璣,語重心長啊,我在心裏長歎一聲。


    陳深這時候才笑了笑,看我一眼,然後轉過頭去對姑姑說:“我尊重謝凡的決定。”


    我在心裏默默比了個yes。


    姑姑不高興了,又叨叨一大堆,無非是晚育的危害啦,家庭主婦的優點啦,大家的期盼啦。


    我靠著陳深的肩膀,幾乎睡過去,時不時打個哈齊,姑姑你哪知道,我不僅不要做主婦,夢想還是做個丁克族啊。


    我越來越覺得小戈這個小朋友很可愛,不僅聽話還特別溫柔,長大一定是個很紳士的男生。


    晚上我在書房看做報告,他站在門口,敲敲門,身上背了一個小小的書包,別提有多可愛了,等我說請進,他才走進來,兩隻小手握著書包帶,站在我的書桌旁,小小的個子隻比書桌高一點兒。


    我問:“小戈,樓下電視不好看嗎?”


    小戈:“小姨,我想做作業。”


    我會意,為他騰出一個位置來。


    小戈碰了碰鼻子,黑色的眼睛看著我,說道:“小姨,可是有些題目我不會,你能教教我嗎?”


    我當然點點頭,腦筋一轉,故意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


    小戈靜靜等待著我下一句話。


    我:“把你最心愛的一樣東西送給小姨,我回答你的問題。”


    小戈抿了抿嘴角,眉頭皺起來,顯然在為難什麽才是最心愛的東西。


    我可惜地說:“要是不舍得那就...


    小戈立馬抓住我的衣袖,說道:“舍得,舍得的,小姨,你能湊近點兒嗎?”


    我照著他的話湊近。


    他的臉立馬變得紅紅的,往我臉上輕輕地啵了一口,然後說:“小姨,可以教我寫作業了嗎?”


    我摸著臉上的印子,呆呆地想,這是造了什麽孽呀!


    第二天,我看到陳深正和小戈一起玩拚圖,是一副久違的和諧圖片,結果小戈思考半晌,問陳深:“叔叔,我長大後能娶小姨嗎?”


    陳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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