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盧淩風氣勢一變,他倒要看看這個牛大明是人是鬼,竟然敢糊弄縣令,糊弄他這個郡王。


    他們也緊隨其後去了獨孤羊家,正好看到了提著武器,凶神惡煞的朝著春條劈砍的某人,盧淩風自然不能眼看著他行凶,大長腿一跨上前就是一腳,直接踹向他的胸口,將人踹得倒飛了兩米,將院子中晾曬的幹果藥材全部打翻在地。


    “獨孤娘子,你沒事吧。”


    蘇玥將驚魂未定的女人擋在身後,她看出來了,雖然在別人口中說這位獨孤娘子和旁人有染,但相師能看到更深層的東西,她是個很好的女子,也就是說這個牛大明很有問題啊。


    “他,他要殺我。”


    “沒事,他不敢。”


    安撫的性拍了拍春條的肩膀,


    “我知道外界的傳言都是假的,女子在世要為自己活著,不必在乎旁人說什麽鬼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將嫌疑人押回了公廨,正巧這時打更人找上門來,因為張貼的高老師,但凡有線索者隻要提供的有用,便可得到一筆賞錢,在得到確認之後,便將自己在案發當晚看到的事情說了出。


    那天晚上打更人正好巡到了冥器店附近,結果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老者本來就是在夜晚行動,眼神極好,再加上牛大明穿著的是工服,打更人等他走了之後就趴在門縫中看了看,發現獨孤羊已經死了,死狀十分駭人,朱大明平日裏便照著身份有些橫行霸道,他猶豫片刻之後決定再等等看,若是縣令是個好官,他一定揭發,若是狼狽為奸,那就隻能對不起獨孤仵作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指認,盧淩風讓人將朱大明直接押入大牢,隻是蘇無名還有一些謎題沒有解開,打更人說朱大明惦記獨孤娘子的美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獨孤羊,然後獨占人妻。


    可是朱大明喊冤枉時候的表情仿佛也不作假。


    之後又提審了傳說中的董好古, 但蘇無名心係被驚嚇到的獨孤婆婆,所以就先去了獨孤家探望。


    一進門已經恢複了的獨孤娘子就看向獨孤瑕叔,有些不解,


    “縣令為何不傳我過堂?”


    “你並無嫌疑,何須過堂,先坐下吧。”


    蘇無名神色淡淡,他基本上已經想通了整件案子,就差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就能拿下凶手。


    春條沉默了半晌,才主動開口,


    “你們是想問董好古,還是牛大明。”


    她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些嘲諷,“我竟不知如何說起。”


    蘇無名:“那就從今日說起吧。”


    “老娘驗屍回來,得知獨孤羊確實死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董好古。”


    所以她在第一時間去了珍寶閣質問,他們兩個從第一次見麵開始董好古就大家聽獨孤羊藏的印,後來又幾次三番的讓春條查探寶貝藏在哪兒。


    對於這一點董好古並不反駁,不過他確實是喜歡古物,但絕對不會因此殺人,這珍寶閣的古物件件珍品,他的話也句句為實,說沒殺人就沒殺人。


    這世間的男癡女愛總是纏綿,蘇玥在一旁聽著她說著自己和董好古還有朱大明那天發生的全部過程,隻覺得女子在這方寸之間被男人當做玩物耍來耍去,何其的可悲。


    為何要嫁人,為何不能成為自己,大概這就是身為現代人的思想差異,蘇玥永遠不會失去自我,她隻會成為更好的自己,如果一開始是去做什麽女配逆襲攻略,或者是為了完成任務去討好你所有人,那她寧願魂飛魄散,起碼幹幹淨淨的。


    董好古接近春條是為了獨孤信多麵印,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她,而朱大明更是小人,之前就曾經借故喝醉,想要占春條的便宜,隻不過她奮起反抗,大概也是怕別人發現所以才趕緊離開。


    如今人家的丈夫死了,還要當著人家的麵說什麽提親,春條自然不願意,這樣的小人婚後真麵目肯定就會暴露,她其實心中更喜歡的是獨孤羊,雖然隻是個仵作,但文采出眾,卻因為當下的法律不能參加科舉,是人生一大憾事。


    獨孤羊就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就連對自己的妻子也是,所以春條為了讓丈夫多看自己一眼才梳妝打扮,沒想到還是沒有贏得他的心。


    最後還差點走錯了路,春條神情痛苦,


    “我雖然肆意,但我絕對是清白的,我出去找人喝茶喝酒,不過是因為獨孤羊對我冷漠,我是想改變這種生活。”


    結果人家當事人都沒有哭,獨孤瑕叔卻是一抽一抽的,多少有些搶戲了。


    蘇玥表情有些空白,她沒有見過獨孤瑕叔,但是動不動就哭的男人,還這麽淒淒慘慘的她也是第一次見,看著一旁表情無奈的盧淩風,她小聲問道,


    “他一直是這樣嗎?怎麽感覺他才應該是春條本條啊,代入感也太強的吧。”


    “……一言難盡。”


    盧淩風有些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上次這貨也是這樣,哭哭啼啼的比女子還女子。


    “怎麽我還沒哭,縣令卻哭起來了。”


    春條也挺無語的,情緒都醞釀到位了,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下子就打斷了,好半天也沒連上,隻能開口詢問原因,她還下意識的看向了蘇無名。


    “獨孤縣令隻是想到了和你有相同經曆的另一個女子。”蘇無名也想起了輕紅,真是紅顏薄命啊,本來差一點點就能和自己的丈夫重歸於好,結果沒想到,哎,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聽到這個解釋,春條眼神柔和了許多,竟然還有一點點的慈愛在眼中浮現,


    “縣令好個柔軟的心腸。”


    啊,這……


    果然哭哭啼啼的男人隻能做姐妹,畢竟有一個歹徒來的時候,本應該擋在女朋友身前的男子漢,到最後變成躲在女朋友身後的嚶嚶怪,就挺煩的,恨不得一拳一個。


    蘇玥表示理解,但自己物理值超高,就算自家男人變成嚶嚶怪,她也表示好愛的。


    蘇無名:“春條,告訴我,獨孤信多麵印,是不是在你手中?”


    春條神情著急的搖了搖頭,感覺到是麵傳來的目光,生怕他們誤會,趕緊解釋道,


    “並不在我手中,那什麽多麵印,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們之前成親的時候,獨孤羊確實和她說過有什麽寶印,春條不明白,守著寶物為什麽還要過苦日子,辛辛苦苦的做泥人能掙幾個錢,還不如將這東西賣出去換個好價錢,以後家裏吃喝不愁,他們小兩口在生了個孩子,以後也能脫離仵作這一行,就算不能考取功名,也可以做一些小生意,不用天天做泥人這麽辛苦。


    可是獨孤羊也有自己的堅持,覺得那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隻要有它在,才能證明獨孤家還有後人,說不定以後哪個後輩還能再創輝煌,這是對家族的信念感,春條不明白,有什麽事情是比活著的人還重要,她隻是想和自己的丈夫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卻沒想到獨孤羊這麽堅持,還放出話來,除非他死了,不然誰也別想打自己祖上的東西,要不就讓董好古來殺了自己。


    春條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看的那個古物比自己都重要,比這個家都重要,她心灰意冷,大吵了兩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還放出話來,她不會和他生孩子。


    “我說的是氣話,我想讓他把那個印給賣了,這樣我們就有錢了。”


    春條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哭,現在說一切都晚了,眼角的淚珠終於忍不住滑落到了臉龐,


    “我就是想讓他帶我離開石拾陽,到一個沒有人知道他當過仵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我就可以為他生兒育女。”


    獨孤瑕叔再次忍不住的掩麵痛哭了起來,春條和輕紅真是太像了,但他也隻是同情,並不會移情,總的來說,還是拎的清的。


    這瓜娃子當著手下的麵就開始哭,縣令的威嚴何在,蘇無名恨鐵不成鋼的輕咳一聲,提醒他注意雅正,就不覺得丟人嘛。


    確認獨孤婆婆隻是受到了驚嚇,休養些時日就好,他們也就回到了公廨審問那個古董商人,有些人為了自己所癡迷的東西,說不定會鋌而走險,最終手上沾染到了鮮血。


    驚堂木一響,都不用怎麽審,隻問了一句董好古就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確實勾引春條想要騙取獨孤羊手中的獨孤信多麵印,案發當天晚上,他去過兩次冥器店,但他不承認自己殺了人。


    “兩次?都是什麽時辰?你去那裏做什麽?”


    “那天我喝了點小酒,到亥出時分還是睡不著,心裏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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