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子覺得很奇怪,不懂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


    孟行舟腿部力道,衝擊到吳睿遠的手,傷害不至於,頂多讓他鬆手。


    條凳從吳睿遠手上飛出去,周圍看戲的同學紛紛急散開,條凳從半空中落下,落地摔成了兩半。


    孟行舟側倒,手肘撐地,球場地麵粗糙,磨破他的皮膚。


    夏桑子看見那處血紅,頓時呼吸急促,眼前景物開始晃動。


    她左手攥成拳,用指甲刺痛手心的痛感,讓自己清醒過來。夏桑子靠身後鐵網站著,努力不去看孟行舟手肘的傷,調勻自己呼吸。


    她一直以為,不去回想過去、不去接觸過去、試著忘記過去,時間是一劑良藥,會治好一切,包括她怕血的心病。


    然而,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並沒有痊愈。


    吳睿遠砸人不成,嘴上罵得更難聽:“你他媽有種別躲啊,你不是很能打嗎?你算個什麽東西,就是一隻成天跟著女人後麵,跪舔的狗!”


    剛才的血,現在的謾罵,都衝孟行舟而去,夏桑子的心被深深刺痛。


    這時,不知人群裏的誰,大喊了一聲:“教導員來了!”


    夏桑子驚訝,回頭去看,沈正平和兩個學校保安,已經走進球場,距離他們這邊,僅幾步之遙。


    她突然頓悟,孟行舟那一腳,為什麽會留餘地。


    他怕是比誰都早注意到,有教導員來,故意自損一百,傷人一萬,給吳睿遠留下話柄,自己順勢,成為弱勢那一方。


    難為他在瞬息之間,腦子還能轉這麽多個彎。


    吳睿遠看見自己的教導員來,惡人先告狀,走到沈正平麵前,拖著自己那隻被砸傷的手,全然不見剛才囂張氣焰,一副受害者姿態:“教導員,你給評評理,這國防大高材生當眾打人,是不是要給一個說法?我們學臨床的,這手比命還重要!”


    沈正平眉頭緊擰,聽吳睿遠說完,抬眼掃過在場每個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孟行舟身上:“你打的他?”


    “言重了。”孟行舟表情淡然:“投籃投歪,不小心砸到這位同學的手。”


    “他胡說,他就是故意的!”吳睿遠大聲嚷嚷,跟身邊幾個朋友遞眼色,帶起節奏,“你們說,是不是他們國防大的人,先動的手?”


    這一下子把各人恩怨,上升到兩校矛盾。


    吳睿遠身邊幾個人,帶節奏一個比一個厲害。


    “沒錯,就是國防大的先挑事!”


    “當過教官了不起啊,憑什麽動手打人!”


    “當我們軍醫大好欺負是不是,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來!”


    ……


    論帶節奏,國防大的人也不都是啞巴,章司煥嘴皮子動起來,一針見血:“你們軍醫大一個個可厲害了,幾個男生合起來欺負人一小姑娘,說不過還要動手。”


    其他幾個國防大的學生,看不過眼,也說了幾嘴。


    “今天要不是我們來打球,你們軍醫大,怕一個站出來護著女生的真爺們都沒有。”


    “我看這個同學,還是先給你們班的女生道歉才好!”


    “欺負女生算什麽男人,別丟軍校的臉,回爐重組去吧,老子都替你躁得慌!”


    ……


    一個個嗓門都不小,年輕氣盛的人吵起來,火/藥味立刻蔓延開來,恨不得一下秒就用拳頭說話。


    “都給老子閉嘴,吵什麽吵!”


    沈正平一聲怒吼,場子安靜下來。


    兩個學校各執一詞,誰的話都不可信,他跟身邊保安吩咐兩句,讓兩個人先帶吳睿遠去校醫室看傷。


    吳睿遠不服氣,死活不肯走:“教導員,你可要秉持公正啊,我今天這手不能白傷!”


    沈正平聽著就煩,平時好說話的人,發起火來,威懾力一點也不小:“你不服管,馬上卷鋪蓋滾蛋。”


    多說不利必自斃,吳睿遠識趣閉上嘴,被兩個保安送去校醫室。


    沈正平沒想到這幫學生這樣不消停,就不想讓他安生休息一個周末。


    “夏桑子,孟行舟,跟我來,其他人散了。”


    孟行舟沒有意見,路過章司煥身邊時,低聲說了句:“回學校,叫老王來。”


    “他問我什麽事,我怎麽說?”


    “就告訴他,”孟行舟低頭,看了眼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肘,眼底湧起一股狠意,“我受傷了,傷到了手。”


    章司煥會意,應了聲好,叫上國防大其他人,麻溜跑遠,片刻不敢耽誤。


    ——


    沈正平把兩個人帶到辦公室,分開問話。


    夏桑子說,吳睿遠看見自己從教導員辦公室出來,產生誤會,以為她走後門做班委,心裏不痛快,言辭羞辱,還想動手,被籃球砸到,這才罷休。


    孟行舟說來說去就幾個字。


    投籃,投歪了。


    沈正平問他的傷怎麽來的,他倒是話多了點。


    被吳睿遠用條凳砸,避之不及,手肘著地,磨破皮。


    沒問出什麽結果來,國防大的人來,沈正平起身去會議室,留兩個人在辦公室等著。


    現在沒有外人,夏桑子走過去,想看看孟行舟的傷,想到什麽,手懸在半空中,表情有點痛苦。


    孟行舟察覺到,換了個方向坐著,不讓她看見自己手肘,才問:“還是怕血?”


    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夏桑子不想瞞著,輕輕點頭:“我以為我不怕了。”


    孟行舟沉默幾秒,旁的沒提,隻說:“我沒事,皮肉傷,看著嚴重。”


    夏桑子心裏難過,但不想在他麵前表現過多:“久了傷口會感染,我陪你去醫務室包紮。”


    孟行舟卻不讓,坐著不動,好像沒有傷在自己身上似的。傷口還有往外滲血,他從受傷到現在,愣是眉頭也沒皺一下。


    “不能包,還有用。”


    夏桑子不明白:“什麽用?”


    孟行舟聽見,辦公室外傳來腳步聲,來不及解釋,最後囑咐一句:“不管什麽人問你,你就隻咬死,吳睿遠對你出言侮辱,想對你動手,這一個點就行。剩下的事,全歸我。”


    夏桑子錯愕,心裏不安驟然放大:“三歲你……”


    孟行舟打斷:“別說話,來人了。”


    辦公室的門,幾乎是被踢開的。


    進來一個精瘦男人,額頭有道疤,一直拉到太陽穴,看起來戾氣很重。他身上穿著軍裝,從肩章來看,是國防大的教導員。


    王學海風風火火進來,抓過孟行舟的手肘瞧,入目血紅一片,張嘴就罵:“以後別說是老子帶的學生,他媽的幹架都幹不過一個學醫的!”


    夏桑子頓時:“……”


    這位社會大叔,你打哪個山頭來的?


    “你的手以後是用來幹嘛的,心裏沒數?看看這血流的,廢了你拿什麽跟學校交代!”


    孟行舟神色淡淡,麵對男人暴躁氣焰,視若無物:“不怪我,這手不廢,腦子就該廢了。”


    “一個學醫的還能廢了你?”


    “當然,人拿手術刀的,開顱都成。”孟行舟越說越飄,賣慘也是一等一好手,“今天給學校丟臉了,球技不如人,武力也比不過,活該廢了我這手。”


    夏桑子大開眼界,沒見過孟行舟這般睜眼說瞎話的賴皮樣。


    想笑又不敢笑,低著頭,在旁邊憋得難受。


    “教導員您來得正好,我還差那同學一聲道歉,現在勞煩您陪我去一趟。”


    說著,孟行舟站起來,還故意晃悠兩下表虛弱:“我這手廢不廢不要緊,人可是學臨床的,以後外科名醫,別因為我今天失誤,導致社會少一個救死扶傷人才。”


    王學海似乎成功被套路,把他按回座位:“你今天屁話太多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王學海這才注意到,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問夏桑子:“你是誰?”


    夏桑子挺直腰杆,敬了個軍禮:“報告,我叫夏桑子,是軍醫大——”


    王學海聽著名字耳熟,打斷她:“元城人,去年高三,今年省狀元?”


    夏桑子一愣:“是我……”


    “怎麽又是你?”


    又?


    怎麽就又了?????


    王學海總算對上號,剛剛消下去的火,蹭地一下又冒上來。


    他指著孟行舟,氣不打一處來:“上學期,你這臭小子連續一個月,晚上撬機房的門,溜進去搞軟件,差點被處分。今天受傷,你可別告訴我,還是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老王:老子怎麽帶出你這麽個沉迷女色的東西???


    pps:某吳姓傻逼的盒飯,已經在微波爐了。


    ——


    明天入v,雙更掉落,紅包掉落,川川請大噶看v章。


    希望姐妹們都來給三歲桑妹捧捧場,你們的訂閱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這章隨機88個,替三歲桑妹孝敬孝敬姐妹們,相逢就是緣。


    專欄那本《榴芒糖》,姐妹們收藏收藏,下本開的,跟這本同係列,是三歲親妹妹的文,拜托拜托啦。


    附上文案:


    五中新生報道那天,繞城高速擁堵導致兩車追尾,一輛超跑,一輛二手破車。


    孟行悠被後座少年的神仙皮相吸引,小鹿亂撞,趁機搭訕:“加微信交個朋友,錢就不用賠了。”


    遲硯麵不改色,坐在小破車裏,從身體到靈魂都寫著抗拒,抬眼吩咐司機:“把她的車買了。”


    “……”


    -


    曾有神婆給孟行悠算過命,說她天生富貴,不愁吃穿,唯獨會在感情上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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