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單單是這樣,以他和周霖霖的能力,也算不上是棘手。


    周霖霖已經向論壇施壓,派人刪除帖子,他也已經找到了爆出盛微語私人信息的人。


    那人叫徐思,和盛微語一個谘詢所。


    他已經打電話給易意,解雇了這個人,心理谘詢這行,本就是秉著個人隱私泄比天高的原則,徐思因為私心泄露別人的個人信息,盡管那人不是她的患者,也一樣有背醫德,她以後在這行,很難再混下去。


    本以為事情也解決了大半,可就在周霖霖在那邊刪掉有關盛微語個人信息的帖子時,禍不單行,八卦論壇裏忽然又冒出了一個關於盛微語身世的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盛微語和牧星鬧緋聞的熱度還沒下去,盛微語的身世緊接著就被爆出。


    原本,盛微語和牧星鬧緋聞,盛微語是盛夏與周遠鬆的私生女,不論哪一件,都是可以連續霸榜數日的爆炸性新聞。


    牧星的人氣,盛夏的名氣,周遠鬆的知名度,這一次,用不著指使的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營銷號為了蹭熱度已經在瘋狂地轉發,越轉發,熱度也炒得越高。


    兩件事的矛頭,都直接指向盛微語。


    網上的人,像瘋了似的,談論著這件事。


    對盛夏,對周家,對盛微語,各種調侃,嘲笑,辱罵。


    周霖霖剛剛又打了電話給他,透露出想把這件事委婉地先告訴盛微語,讓她有點心理準備,但被易言否決了。


    易言深知盛微語一直在意這件事,不敢想象,她看到這種辱罵,會是什麽反應 。


    所以,能瞞一時是一時。


    周霖霖那邊的帖子,已經刪都刪不完,周氏也股價也受了影響。


    施壓都刪不完的帖子,隻能靠另外的手段去控製。


    人都有逆反心理,越壓製,反抗得越厲害,越刪掉帖子,不讓他們議論,他們的好奇心越重。


    現下的法子,隻能暫時讓他們盡情八卦,等熱度消減,再慢慢控製。


    周霖霖已經找了水軍,在各種帖子裏攪混水,逐步控製輿論走向。


    而易言這邊,則是找了個黑客朋友,聯手黑掉了一些帶節奏的營銷號,根據最初的爆料帖子鎖定了ip地區,找到了爆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ip顯示在盛強老家那邊,不用想也知道,是盛強作的妖。他是料定了他要坐牢,打算來個魚死網破,聯係了家人,爆出了這件事。


    他倒是抓住了爆料的最好時機,給了盛微語、周家、盛夏,三方同時狠狠一擊。


    看著網上林立的討論帖,易言沉下臉色,找了家律師所。


    **


    離人肉事件已經兩天了,盛微語待在易言家,沒有手機,不看電視,沒有網絡,也不能出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信息,活得像個山頂洞人。


    這兩天,易言似乎格外的忙,明明是周末,卻比工作日還早出晚歸。


    雖然他什麽都沒和自己透露,但盛微語隱隱能感覺得出來,他是為了自己的事奔波。


    她越發覺得不對勁,如果隻是被人肉,不該鬧成現在這種情況。


    這天上午,趁著易言出了門,打開了電視,調到了這兩天的娛樂頻道。


    牧星是人氣火爆的偶像,有關他的新聞,一定會在娛樂頻道播出。


    盛微語也確實看到了關於他和自己的緋聞,看到的還不隻這些。


    “影後盛夏和周氏企業董事長二十五年前係情人”——這一句大字標題狠狠地砸進了盛微語眼裏。


    如五雷轟頂。


    盛微語僵硬在原地,寒意從腳底往頭上竄,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她皮膚上爬動,恍恍惚惚之中,她也終於緩過來,這幾天易言對她過度到反常的保護,是因為什麽。


    她的噩夢,成了真。


    盛微語啪一聲關了電視,從沙發上站起身,又猛地跌坐回去。緊抿著的嘴唇,還是忍不住地顫抖,連雙腿都發軟。


    緩了好一會兒,她重新從沙發上起身,想去書房裏上網,得到更多的信息,卻發現易言早已把網線都收起來了。


    怕她再想不開去看手機裏的消息和騷擾電話,易言把她收到的消息都清了空,把電話卡拔了,給了她一個不能和外界聯係的手機。


    盛微語煩躁地踢了下書桌,心裏生出一股對易言的憤恨,為什麽連這種事都要把她瞞在鼓裏!


    為什麽不告訴她!為什麽不讓她知道!


    憑什麽什麽事他都一個人去解決!連她自己的事,她都沒有知道的權利嗎!


    她不是廢人!


    盛微語激動得心口都發顫,她換了身衣服,回到客廳,準備出門,正當她換好了鞋,就要去開門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陣門鈴聲。


    盛微語停了動作,第一反應是找上門來的瘋狂粉絲,但轉念一想,這裏保安工作做得很好,她住在易言家的事也沒往外透露。


    安全起見,她先從貓眼裏看了一眼,卻見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外。


    盛微語愣了一愣,給她開了門。


    第47章 第四十七課


    中年女人化著精致的淡妝, 隻是站在門口, 就給人一種強勢又嚴肅的感覺。她提著超市的購物袋,看到盛微語, 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易言在嗎?”


    盛微語愣了愣,“您是?”


    “易言的媽媽。”


    聞言, 盛微語連忙側身讓開一條路, “伯母好,易言他有事出門了,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黎萱進了屋, 打量著公寓四周, 似乎是第一次來。


    盛微語趕忙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去給她倒了杯水,“伯母您坐。”


    說完又覺尷尬無比, 她隻是暫借宿在易言家,自己都算是個客人, 反而招待起易言的母親來了,顯得她好像是這屋子的女主人似的。


    黎萱接過水杯後,“嗯, 你也坐吧。”


    盛微語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沒再說話。


    客廳裏陷入尷尬的沉默。


    盛微語坐在一邊,麵對黎萱有些局促。說實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同女性長輩相處, 可能是小時候經常被舅媽打罵,她對任何女性長輩都親近不起來。即使是對她溫柔寬容的周阿姨,相處時,她也始終感到局促。


    易言的母親一看就不愛笑,這會兒表情更是嚴肅,幾乎讓她下意識就想起小時候,和舅媽相處的場景,一樣的板著臉,仿佛下一秒就要罵她打她一樣。


    這時,黎萱忽然開口:“你和易言在同居?”


    盛微語擺了擺手,“沒有,隻是因為這幾天出了點特殊情況,我暫時住這。”


    她說得盡量含糊,不希望和黎萱剛見麵就被對方了解到自己的窘況。


    然而,黎萱卻在這時說道:“易言這幾天忙上忙下,就是為了你的事吧?”


    盛微語心裏一顫。


    黎萱又說:“網上的事我也大概清楚,我同周遠鬆有生意上的往來,對他那點破爛事還是有點了解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巧。”


    沒想到會這麽巧,當年圈內鬧得風風雨雨的男女主人公的孩子,會成為她兒子的女朋友。


    黎萱和周遠鬆有點私交,周遠鬆當年和盛夏的事,她自然也知曉一點。


    當年還是個紈絝公子哥的周遠鬆,同娛樂圈十七歲就拿下最年輕影後的盛夏談戀愛的事,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但終究是階級不同,兩人未經世事的年輕人,敗在了現實麵前。


    周遠鬆娶了家裏給他安排好的未婚妻,盛夏失蹤了一年多,重現娛樂圈,當年的戀愛仿佛隻是一段娛記亂編纂的緋聞。


    卻沒人想得到,失蹤了一年多的盛夏,竟是瞞著所有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連周遠鬆本人都是十年前無意中得知。


    老實說,當年的事,黎萱是知道一點內情的,周遠鬆同盛夏約好私奔,卻在最後關頭當了懦夫,沒有赴約。她同為女人,也能想象到盛夏當時的絕望與怨恨,卻也不恥,盛夏還要執著地去生下這個孩子,把憤恨撒到孩子身上。


    這件事情,黎萱始終是抱著冷眼旁觀的心態,甚至,她本人是對周遠鬆和盛夏都不恥的,她身在世家,做事雷厲風行,最看重麵子,對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裝在眼裏。


    可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這件事情,會和她產生交集。


    黎萱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盛微語一眼,確實是眉眼裏和盛夏有五分相似,卻又繼承了周遠鬆年輕時的優點,顯得更精致些。這種麵相,太勾人,招男人喜歡,卻招女人警惕。


    黎萱開口問:“你和易言交往多久了?”


    盛微語如實回答,“不到兩個月。”


    “不到兩個月?”黎萱有些驚訝,心想易言前些年一直在國外,回國也才幾個月。


    看出她的驚訝,盛微語訕訕,“其實我和易言是高中同學。”


    聞言,黎萱一時沒緩過來,片刻之後,忽然想起一些舊事,易言當年抗拒出國,今年又忽然一聲不吭回國,那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疑點立馬就像是被根線串聯起來,變得有理有據。


    黎萱看著麵前的女人,不自覺就想起了盛夏當年的事跡,究竟是有什麽樣的魔力,才會讓冷靜自持的人都被勾了魂?


    黎萱不由抿緊了唇,“這幾天周家都被鬧得雞犬不寧,易言倒是聰明,把你留在這,外麵的人也找不到。”


    盛微語敏銳地感覺到,這話裏帶著刺,黎萱是有點怪她把易言拖進了這場本與他無關的風波裏。她低了低頭,“我給易言添麻煩了。”


    黎萱也沒否認,繼續道:“易言這孩子,從小就倔,什麽事都喜歡一個人扛,從來不讓我和他爸擔心什麽,但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少受點累,過安生日子?”


    “出了這事,他也沒和家裏說。他倒是心疼你,把你護在這,自己在外麵對付。又是和男星鬧緋聞,又是人肉,又是上一代的恩怨曲折曝光,他也不想想,這事鬧得那麽大,他一己之力,能對付得了嗎?”


    盛微語聽出黎萱是在暗示,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她卻在這當個沒事人一樣過日子,讓易言一個人去收拾爛攤子。


    她也委屈,她又不是自己情願當朵被養在溫室裏的嬌花,明明是易言對她隻字不提,現在卻變成了她當了隻縮頭烏龜,可她又解釋不了。


    她能解釋什麽呢?解釋她也是剛剛才得知事情會演變得這麽嚴重的?


    事發兩天了,她才發覺不對勁,黎萱不會怪易言把消息封鎖得太好,隻會覺得她都這麽大人了,心裏也沒點掂量。


    她看得出來,黎萱對她有意見。在對她有意見的人麵前做解釋,無論解釋什麽,那人對她的意見不會減少。


    因為讓黎萱不滿的,是她這個人,而非隻是一件事。被人不滿的時候,連呼吸都是惹人討厭的。


    與其這樣,她不如不解釋,多說也無益,反而招人嫌。


    盛微語能做的,隻能是把委屈往肚子裏咽,再次放低姿態,“這事由我而起,我會盡快回周家,把這事處理好的。”


    黎萱坐了會兒就回去了,她原本是特意挑著周末過來看易言的,因為易言在上周三的時候,答應說周末再回家,周五的時候卻又被易言告知說要處理點事,不能回去了。


    她心想著上次聚餐後,易言好像和家裏親近了,於是自作主張過來,還買了許多他愛吃的菜。


    卻沒想到沒見著兒子,見著了兒子金屋藏的小嬌嬌,還是個正處在風尖浪口的小嬌嬌。


    黎萱立馬知道易言不回家要去處理的事是什麽事了,母性使然的護犢心理,她心裏對盛微語自然是有些許不滿的。


    兩個關係等同於陌生人的人待在一起,實在尷尬又無趣,她連飯都沒做,把東西放在這就走了。


    臨走前,盛微語說要送她,卻被她阻止,“別,我來的時候,可是還見著有不少記者守在小區門口呢,你也別出門了,別又添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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