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予召見盧象升等人的事情並沒有瞞過有心人,不過一日功夫,內閣這邊就得到了消息。


    “首輔大人,陛下召見盧象升等人並委以重任之事事先並未與我等打過招呼。”


    文淵閣內,身為次輔的施鳳來對首輔黃立極抱怨道。


    然而黃立極聞言後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陛下下得是中旨,什麽時候需要經過內閣的同意了!”


    “話雖如此,但陛下的第一道旨意就直接繞過了內閣終究不是一件好事,若長期以往,隻怕內閣的權威會大大的降低。”


    此話一出,另一邊的來道宗也加入道:“不錯,我也同意羽皇的意思,我們必須盡可能想辦法規勸陛下,否則將來內閣豈不是會成為一個擺設。”


    雖然兩人分屬不同的派係,但在事關內閣的權威,兩人還是站在一起的。


    “行了,與其操這分心,倒不如想想如何為明日的早朝做準備。”


    別以為自己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不過是看陛下年幼,加上又剛剛登基,所以就覺得好糊弄而已。


    但別人不知道,他黃立極還不知嗎,幾個月前的那次天啟皇帝托孤一事,他可是全程親眼目睹的,這位新皇陛下絕對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


    尤其是當初新皇那句敷衍的話,他可是聽出來了,新皇似乎有意要對閹黨一係進行打壓。


    雖然不知道最後會打壓到什麽程度,但絕對會有不少魏忠賢這一係的官員會成為平衡朝堂的炮灰。


    所以相較於其他人想著如何揣摩皇帝的心思,他更加在意的是如何與魏忠賢進行切割。


    而且這個切割的速度還必須要快,免得到時被魏忠賢推出來當替死鬼。


    他雖然也是“閹黨”一員,但那也隻不過是當初為了坐上首輔的位置暫時依附魏忠賢而已。


    沒看到在他坐上這個位置之後就很少再與對方交集了嗎,甚至就連魏忠賢多次召集一群心腹到自己的府上時他也一次沒去,這就是使得他雖然明麵上是閹黨一員,但實際上與對方牽扯的並不深。


    不像其他幾位,比如兵部尚書崔呈秀,吏部尚書周應秋,以及眼前的內閣次輔施鳳來,即便想要與魏忠賢做出切割也沒人相信。


    …………


    天啟七年三月十五,這場文武群臣期待已久的早朝,終於在新皇登基兩個月後在皇極門的廣場上舉行。


    是的,明朝舉行朝會的地方並不像後世影視劇說的那樣在金鑾殿內舉行,而是在殿外的廣場上露天舉行。


    三呼萬歲之後,王承恩朗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當即就有一東林黨官員出列,“臣有事啟奏!”


    “這誰啊?”


    吳予仔細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發現確實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應該隻是東林黨推出來的某個小卡拉米。


    “準奏!”


    “謝陛下,臣彈劾東廠提督太監魏忠賢十大罪狀,奸臣魏忠賢……”


    接下來就是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而隊伍前麵的崔呈秀和施鳳來等閹黨成員已經汗如雨下。


    好一會兒待他念完之後才舉著手中的奏疏道:“這是國子監貢生錢嘉征的奏疏,還請陛下過目。”


    “呈上來!”


    “臣遵旨!”


    很快此人將奏書交給王承恩,而王承恩又遞給自己。


    吳予接過一看,發現上麵的內容與他剛才所奏的大差不差,於是在合上奏疏後對黃立極道:“首輔,說說你的意見!”


    黃立極作為內閣首輔,本身又是閹黨的一員,吳予倒想聽聽他會怎麽說。


    聽到皇帝點到自己的名字,黃立極本人還未站出來,倒是旁邊的崔呈秀等人先鬆了口氣。


    隻見黃立極出列道:“陛下,奏疏中所彈劾的十大罪是真是假臣不知道,但臣知道一切都必須建立在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否則區區一個國子監的貢生就想隨隨便便汙蔑我大明內相,未免也太兒戲了。”


    吳予點點頭,看著這個叫鄭倫的東林黨官員道:“不錯正該如此,鄭愛卿可有證據?”


    “臣有!”


    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吳予剛一發完話,對方便從衣袖中取出另一份奏折遞到王承恩手中。


    這一幕落在崔呈秀等人的眼中,頓時讓他們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在說吳予接過先是大致掃了一眼,然後示意王承恩拿給黃立極,“首輔也好好看看!”


    黃立極拿到手後反反複複在上麵看了半天,然後才道:“陛下,既如此何不將魏公公宣來當庭對峙。”


    “就依首輔所言,來人宣魏忠賢!”


    很快魏忠賢到來,在對方行完禮後吳予也不廢話,直接示意王承恩將兩道奏疏拿給他自己看。


    魏忠賢識字嗎,自然是識的,或許在入宮前確實不識,但能從一個最低級的小宦官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不可能不去學習認字,否則也不可能給天啟皇帝專門批紅。


    至於後世那些所說的魏忠賢不識字,不用猜也知道是滿清為了體現正統,所以在修明史的時候盡可能的抹黑而已。


    言歸正傳,再說魏忠賢看完兩道奏疏之後,當即就撲通一聲跪下,“汙蔑,這一切都是汙蔑,還請皇爺為老奴做主。”


    魏忠賢是真的怕了,雖然早就知道新皇登基後必定會拿自己開刀,可沒想到速度這麽快,而這些該死東林黨官員下手還那麽黑,完全不給人留活路那種。


    但吳予可不想聽他廢話,既然魏忠賢遲遲下不了決定,那自己就逼他下,反正除了他本身和個別確實有才能的官員之外,其餘的閹黨他是一個也不想用。


    而且不隻是閹黨,就是東林黨也一樣,不過這種事得慢慢來。


    “是不是冤枉要調查之後才能知道,如果真是冤枉的你自然無事,甚至就連上疏之人也會被以誣告治罪,但如果是真的,後果你自己知道。”


    魏忠賢是冤枉的嗎,自然不是,奏疏上的每一條罪都比珍珠還真,而且每一條都足夠將他抄家滅族。


    隻不過不管真也好,假也好,最後殺不死他都是吳予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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