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安素素趕緊從兜裏抓了把水果糖塊遞給他。這小祖宗,趕緊鬆手啊。衣服都給她抓皺吧了,但是也不能明著說孩子。


    一看真有糖,大壯馬上鬆開手,從安素素手裏把糖塊都抓了過去。也不知道說聲謝謝,扒開糖紙就往嘴裏續。


    李招娣看著隻是笑了一下。見到有張萍跟著,她也不好意思再開口和安素素借錢。坐在位置上,把車門關好,


    沒一會兒小劉就洗完車上來了。


    “嫂子,都坐好,咱們現在就走。”說完一腳油門踩下去,在院裏掉了個頭,這才開出去。


    汽車一啟動,張萍很是興奮。兩隻眼睛一直盯著窗外。走到沿海路的時候,忍不住驚歎了一句。


    “嫂子,那就是大海麽?真藍啊,好像是沒有邊。我們老家那頭,隻有河!”


    “是,明天咱們可以去趕海,能抓著不少海鮮呢。回家煮著就挺好吃的。”安素素很理解第一次見到大海的人的激動的心情。


    她是早就習以為常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假期可沒少去海邊玩兒。潛水都下去過,可惜現在沒有裝備,也沒有合適的場地。


    要不然下去潛一圈兒,肯定比上輩子看到的景色還美,畢竟這會兒的大海還沒有那麽多的汙染。


    正在走神,突然感覺到一個黏糊糊的小手,啪唧一下拍在了她的腿上。


    今天她穿的是裙子。冰絲的黑色的料子。也就剛到小腿。低頭一看,黑裙子上被大壯那孩子抓的染上了一塊紅色。


    不由自主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還要吃糖!”大壯看到了安素素低頭瞅她。伸手就往她裙子口袋裏頭摸。


    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


    “沒有糖了,剛才不是都給你了麽。”聽出來了安素素語氣裏頭的不耐煩。李招娣趕緊一把拽回了大壯的手。


    “素素,小孩子,你別和他一樣的。等去了供銷社,媽給你買啊!”


    “媽媽,你騙人。你才不會給我買糖呢,你的錢都給了小舅舅。我就要糖,現在就要。”


    說完往下一坐,抱著安素素的小腿就開始哭。眼淚鼻涕都抹在了裙子上頭。


    這車裏地方小,躲都沒地方躲。安素素又不能把他給推開,畢竟自己是長輩。這心裏一口氣堵著上不上,下不下的這個難受。


    李招娣聽孩子一哭,不光不管,照著他後背就拍了好幾巴掌。


    “你饞死得了,不就是幾塊糖,不吃能死啊?你在胡咧咧,回頭我給你扔山裏喂馬虎子。”


    大壯被她這麽一打,不光沒止住哭聲,反而嚎的更大聲了。


    “嫂子,你這是幹啥。孩子慢慢教育就行,再說,小孩哪有不嘴饞的。大壯,快起來,別哭了啊。”安素素提溜著他的膀子把他拽了起來。


    這孩子也知道安素素護著他,幹脆一下子紮到了他的懷裏,摟著她的腰使勁兒的抽泣著。


    得,這下裙子徹底沒法穿了。安素素偷摸的仰天翻了一個白眼。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市裏。和小劉說了聲不用他等著,安素素趕緊拉著張萍就走。就怕這娘倆在跟上來。


    “嫂子,你跑啥?百貨大樓要關門了麽?”張萍納悶的問了一句。在老家,也不會關門這麽早。


    “不是,咱們走快點,我想買身衣服換上。”


    安素素一說,張萍就明白了過來,噗呲一聲笑了。


    “嫂子,您一看就沒哄過孩子,小孩子哪有幹淨的。


    我這有手帕,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有水的給你擦擦?天熱,一會兒就幹了。”


    “不用。太麻煩,這離著百貨大樓不遠,咱們過去就行。”安素素拉著張萍越走越快。沒用十分鍾就到了地方,直奔二樓賣成衣的地方。


    還別說,真有她能看上眼的裙子,一款灰色帶著白格子的布拉吉,小翻領的,還帶著個腰帶。


    “您好,這裙子咋賣?”安素素用手一指,售貨員看她氣度不一樣,態度也挺好。


    “二十八塊錢,三尺的布票。”一聽報價,張萍在一旁嘴都長大了。啥裙子這麽貴啊,都趕上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要是她可不舍得買。


    “我要了,安素素估摸著自己能穿,讓售貨員拿過來瞅了一眼,直接開票。”這會兒的百貨大樓買衣服可沒有講價這一說。


    拿著票去把錢交了,然後問了售貨員廁所在哪,去那邊把裙子給換了。


    雖然沒下水洗,但是也比穿著髒兮兮的滿是鼻涕口水的裙子讓她心裏舒服。


    換完衣服,這才有心情幫著張萍選。


    她就專門挑便宜的。黑色的褲子,淺藍色的半袖。一雙塑料底的涼鞋。


    一套才花了十二塊錢。安素素又給她買了點白棉布,回去讓她自己做內衣內褲穿。


    現在的大閨女,多少都會點針線活。做鞋,做衣服都比她強。


    就這點錢,張萍都不舍得花。付了錢之後,小心的把剩下的又用手帕包好了揣在兜裏。


    “走,我領你轉轉。樓下有賣點心的,炸翻花,糖果子。都挺好吃。”麵點也算是這邊的一大特色了。


    安素素雖然覺得高糖高油的,吃了會胖。平時就是看著也不會買的。但是現在百貨大樓裏頭賣的零嘴,也就這些地方特色。


    買點讓張萍嚐嚐,這個就沒用她掏錢。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


    從百貨大樓出來,去供銷社一人買了一瓶橘子水喝。不能拿走,這是玻璃瓶的,喝完了還得把瓶子退回去。


    張萍在老家都好多年沒喝過這東西了,後媽可摳門了,一分錢都不舍得在她的身上花。


    這瓶橘子水,感覺比蜂蜜水都甜。


    還不舍得喝快了,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你不渴麽?這邊天氣也真是夠熱的,今天不得有三十多度?安素素從窗戶裏頭瞅了一眼外頭。晴空萬裏,一片雲彩都沒有。


    和後幾十年的空氣汙染相比,現在的天氣質量可真是好。


    “我不怕熱。平時在老家下地幹活,一天天都在太陽底下曬著。那時候能有冰涼的井水喝,就已經很不錯了。”


    張萍真的覺得自己來爺爺這邊,比家裏頭要強上百倍。最起碼不用看後媽的臉色,還有這麽好的嫂子陪著她。現在讓她回老家,她也不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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