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晚一行離開砂源深處時,熱砂屏障似乎知道他已是主人認可之人,不需要血英也讓出道路,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他們將剩下的三名修士裝在車上,驅使馱獸回到了八風堡附近。


    “把事情做幹淨,不留尾巴。”秦晚四人趁砂塵起時開始入侵,此刻駐守在地穴的官兵還在傻傻等待主官回來。四人扛著三名修士,先是打昏一處矮碉守衛,又輕鬆製住地穴外巡守的親兵,大搖大擺闖入禁區。秦晚把滾蛋扔到那個邪異的傳送陣上,傳送陣的石材似乎很對滾蛋胃口,一通大吃後,整個尖碑連渣渣也不剩。


    輪到路玄真出馬。借助癸水陣加持水靈力,她解除完幸存修士武者們的的禁製後,四人齊唰唰躺下。沒過多久,呻吟聲陸續響起,“啊,頭好痛!”“我這是在哪?”“擠擠擠!這裏怎麽回事,這麽多人?”“哪個混蛋敢壓本大爺身上。”


    等到一眾人清醒了些,土室裏立馬大鬧了起來。“直娘賊,我記起來了,老子正在奮戰,那六個雜毛!”“對對對,我也是,下死手!”“媽的,找他們算賬去!”“為什麽把我們關在這裏,不想付錢麽?”“對對,錢啊!他們本來說到掩月城,結果帶著咱們來到這個鬼地方。”


    秦晚四人也跟著鼓噪,等到眾人衝出土室,聰明點的修士立馬發現不對。“這裏有人來過。”“守衛被打昏了。”“厲亨通呢,他和身邊那個胖子哪去了,找他要個說法!”“找他要錢,老子的靈石不是隨便什麽人能黑的。”


    “大家冷靜點!”其中一人比較穩重,提議道:“先四處看看,這裏不對勁。”眾人很快把地穴搜了個遍,突然有人驚叫起來。“這,這是那個胖子!”一堆人圍了過去,原來之前路玄真搜魂失敗,對方殘魂都被下了禁製,所以屍體當時就便宜了小黑,唯一剩下朱邁那軀石化的,被秦晚扔在了地穴一角。


    “砂族人也跑光了!”眾人麵麵相覷,秦晚在人群中開口說道:“難道是砂族人把人殺了?”“沒理由啊,我記得當時打的時候咱們占優勢啊?”路玄真又接口道:“那個胖子死得很恐怖啊,砂族可能有高人!”“對對,整個人頭被打爛,身體都變得像石頭一樣。”“我猜厲亨通和那六個喪門星也好不到哪去。”


    一群修士站著商量了半天,得出結論是“要趕緊走。”他們生怕還有厲害的人回來尋仇。這時沈若男插話了:“那咱們的酬勞怎麽辦?”“那必須得要啊!一路上咱們出生入死,都已經快到掩月城了,難不成便宜了皇家?”青鸞立刻接口。


    “就是!”“就是!”“找外麵管事的去!”修士們衝到外麵避風溝,將押車的隊長拎了幾個進來。沒有了領軍將軍和朱邁冰衛,現在局勢立刻逆轉。拳頭大的說話,幾個隊長本來堅持說要等厲亨通和冰衛們現身,見到修士們掏出靈器兵刃,立馬服了軟。


    交涉的結果是按原來契約,修士和武者們繼續帶著皇車往掩月城去,該結的賬一分不能少,全體人員立即離開八風堡。聽到這個結果,秦晚鬆了口氣,他之所以做這麽多麻煩工作,是考慮到避風溝裏數百名兵士的生命。沒有修士武者押陣,這些人想活著走出砂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一長溜皇車隊也不分什麽甲部乙部了,潦草隨意地在砂原中行進,押車的官兵們多少有些心虛,畢竟當時給他們的任務就與修士武者們不同,所以更不敢要求這幫人做些什麽。秦晚四人混在修士堆裏,遇風挖坑,偶爾打打擋路妖獸,盡量保持著低調,好在幸存的這群人多數都是老到傭兵,地形熟悉,一路下來,倒算得上太平無事。


    甲部的晁泰接替了臨時指揮,見到秦晚倒十分高興,他說那晚以為秦晚被炸死還傷心了好一會,表情並不似偽。秦晚告訴他,四人當時發現向導不見了,正要去找便被氣浪吹飛,好不容易找路歸隊後,直接被朱邁叫去八風堡參加對砂族人的戰鬥了,戰鬥中被冰牢困住,醒來時便在土室裏。


    晁泰臉色尷尬,對裏麵的情形,他多少在同僚那打聽到一點,趕忙岔開話題,央求秦晚居中撮合,讓修士們不要對兵卒撒氣。這一路不少修士心裏有火,對跟車的士卒非打即罵,他作為臨時指揮又無力出頭,心情鬱悶得很。


    秦晚索性賣個人情給晁泰,暗中替他在這邊幾個暴躁修士麵前說了些好話,送了點人人都喜歡的東西過去,晁泰這邊士卒日子才稍微好過了些。這樣一來,晁泰更是感激,恭敬如儀不說,還和秦晚聊了不少軍中事情,讓他著實收獲了不少情報。


    車轔獸瀟,數百輛空蕩蕩皇車士氣低沮地在砂原穿行,秦晚在一個夜晚偷偷吹起骨笛喚回砂鷹,將那枚金色砂粒掛在砂雲身上,又附了封信在砂風身上,囑咐砂族人不要留戀趕緊遠走高飛。


    當大鷹飛走,秦晚著實人放輕鬆下來。獸變的異能對於這個小小種族是天賜的幸運,但也讓他們執著於此,不願麵對外麵的世界。和砂族人的幾番談話,秦晚認識到這群人固執難通,花費心思跟他們講道理是浪費時間。“盡到人事便好,他們的命運自己掌握,我又不欠阿克莎的。”


    “躲風砂、打妖獸、綠洲休整、製符、塑脈、陪路沈薩說話”,數日後赤紅砂地終於出現變化,前方稀稀拉拉有植物出現,地麵看到裸露的泥土。“我們出來了!”車隊響起歡呼的聲音,連修士們也興奮不已,能活著從砂盜、天氣和莫名其妙的攻擊下走出砂原,的確不容易啊。


    秦晚本想一出砂原便閃人,但按照約定,押車必須到掩月城才算完成,這個時候離開便太不正常了,四人耐著性子又與車隊行了兩日,終於看到掩月城中那座高聳的樓。


    “樓高能掩月,山雄自藏龍”,不親眼觀看,還真以為古人詩是用了誇張修辭。“真的很高呀!”秦晚土裏土氣地張著嘴巴仰望,像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進城般發出驚歎。


    一座純由木砌的高樓參天聳立,曆經千年歲月仍保持著原來模樣。“這樓是用北地特產的雪樺木建成,此木不但堅硬無節,木髓裏還有一種特殊成分的油,可防蟲抗朽,所以才能遍曆滄桑。”路玄真介紹道。


    “哦,雪兒你來過這?”秦晚不禁感興趣地問道。路玄真點點頭說:“師父帶我遊曆時經過的很多地方都沒印象,這裏特別一些。”


    “我也來過,也是師父......”沈若男才出口,神情便是一黯,秦晚心知,她又想到自己是師門叛徒的事,趕緊搶著話頭問道:“這樓是作什麽用的?”路玄真心領神會,立刻接口說:“此樓高逾百丈,下大上小,共十八層,是一座武學殿堂。”


    “嘖嘖,一直都是用來幹這個麽”,秦晚驚歎。“是,在薩風和立國後,這片大陸才迎來靈氣爆發,那之前各國都極注重武技培養,當時掩月樓所出人才,為萼國立國立下很大功勞的。”


    青鸞問:“現在沒那麽興旺了吧?”“嗯,隨著各國靈石礦脈蘊生和人體靈脈的開發,修行悟道,運使天地靈力的法門成為主流,武學隻是靈脈未開之人的選擇,其威能自然與我輩相差巨大。”


    這時沈若男接話道:“也不盡然。我師父說,天下之理殊途同歸,武學驅使的是丹田真氣,屬於人體力量,表麵看與天地靈力是有差距,但修行至深內外融合的話,也是達致大道的途徑。”


    路玄真頷首道:“真人所說與家師完全一致,不過宥於脈力,已開發先天靈脈者與武者相比,修煉成果天差地別。最重要的是目前為止,武道還無法大幅度延長壽元,再有心的人,即使把武道練到高深,麵對壽元將盡也是無計可施。”


    說到這裏,三女心中同時傷感,秦晚的情況和武者也相似,別看他現在仗著鬥炎符道小黑滾蛋快樂悠哉,說到底仍隻是圈外人。自己愛上的這家夥,再過些歲月說不定發禿齒危,想要廝守長久,終是機緣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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