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四人在何洛房中碰麵,洛非花看著像小媳婦一般貼著秦晚的青鸞,深深嫌棄她不爭氣。這小弟弟也不知施了什麽術法,明明從眉目裏能看出她仍是完璧,但此刻卻春上眉梢,一副喜孜孜地樣子。


    “白教了,被他降伏了”,洛非花恨恨地白了秦晚一眼。


    “咳咳”,秦晚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道:“何兄、洛姑娘,昨晚打擾了,實在不好意思。”何百忌佩服地搖頭,小兄弟這次是大振雄風,替男人爭光了。“接下來我是這麽打算,想聽聽兩位的意見......”


    秦晚的意思是采集情報分頭進行。萬寶行那邊他有關係,自然是自己去,何洛二人本來就有命令,入京後要盡快告知唐六和卞七,所以他們須回潛龍傭兵團在帝京的分舵,將消息傳回,同時通過團內盡可能掌握一些消息。


    “何兄、洛姑娘,赫連無畏在千重山嶺攔截你們失敗,須防備他們有後手,京城中有沒有他們的強者在還不清楚,沒有必要最好還是保持易容才是。”


    “這個自然”,二人應喏道。


    “特別是貴團分舵,周圍說不定有監視的人,貿然進去很容易被發現,可能要先在周圍摸一遍。”


    “這個時機,為了二位安危,如果我是唐卞二位強者,寧可家裏空虛,也要上京來的。何兄、洛姑娘,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


    秦晚細致入微地一項項分析和安排發出,昨晚那個著急忙慌,哀求著圓場的青年瞬間成為眼前睿智的領袖,在何洛二人心中產生巨大反差,竟都在想,這是同個人麽?


    “所以,萬一被禁足也是有可能的,在這之前,我會將收集到的消息整理好,你們隻需要留個聯絡辦法下來。咱們照樣可以相互呼應。”秦晚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二位行動無礙,那通知完貴團,便能去完成心願了。”


    “怎麽講?”


    “找京城最厲害的醫館,最好是有宮內退下的的醫師這種。打聽針聖的下落,從修士這方入手,還不如從他們職業圈子方便。”


    “的確!”


    “到時二位若知道他下落,求見時務必叫上在下”,雖然烈焰子這麽說,秦晚還是不死心,他牽掛沈若男劍魂的事,便是有一絲機會,也想去試試。


    “我呢我呢?”青鸞見各事安排底定,唯獨沒有自己的份,經曆了昨晚的親密,她是一刻也不想離開秦晚。“多少人在追索你而不得,你老老實實呆在房裏,不要出去。”秦晚命令道。


    “有洛姐姐給我施的百花妝,我沒事的”,青鸞急道。秦晚耐心解釋:“你跟著我出門,人多眼雜,萬一被人識破,這麽多天的辛苦就白費了,千萬再忍這一回。”青鸞隻是不同意,拗不過她,秦晚隻好說:“給你在家安排一個任務。”


    青鸞嘴一撇說:“什麽任務。”“照顧小黑。”小黑這些天縮成一個團整天睡了醒醒了睡,秦晚知道它又要麵臨進階,帶著出去,萬一碰上戰鬥也不方便,於是將它拜托給青鸞照顧。


    路玄真臨去時,留了一堆各種營養丹藥給小黑,秦晚囑咐道:“它不拘藥性的,醒了就喂一粒,等進階了你就是大功臣。”青鸞被他這麽拜托心便軟了,捧著小黑說:“那你要早點回來。”


    洛非花見她一副望夫石的癡樣,之前教的欲擒故縱、假為矜持什麽的都被拋之腦後,又好氣來又好笑,丟了個百花妝靈氣過去。“啊”,青鸞驚呼著一手捂著臉跑回房,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讓秦晚看到自己變醜的樣子,這才算替秦晚解了圍。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異界麵流傳下來的這段著名詩句,寫的是名為“長安”的國都大城。


    與何洛二人分手後,秦晚向內城行去,等到通過內城城門,才發現異界麵詩人所作毫無虛誇。府星特產的騎獸和馱獸,比自異界麵所帶來的牛馬更有力量,而且也溫馴聽話得多,所以除了像他家這種小地方漆坊,在意馬匹吃得較少的優點外,平時極少有人養馬,但在明光城內城中,秦晚見到了這輩子也沒看過的那麽多的馬匹。


    他上次見到馬,還是去秘境時萬寶行的排雲神駒,已是萬寶行用秘術雜交而成的靈獸了。當時那輛由排雲駒拉的馬車一出,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是商行實力的象征。可在這,大路上鸞鈴聲聲,一匹匹駿馬拉著馬車行走著,車廂均是富麗堂皇,連馬的鞍橋、鸞鈴、銜口都多由金銀打成。


    挺胸凸肚的車夫,甩著鞭花喝著道,馬鞭柄金光閃閃,真有“金鞭絡繹”的模樣,用腳想也知道,這些使用馬車的,無不是明光城中的高官顯貴。內城中平民似乎已習慣了這些馬車的張揚,大家走路都是貼著邊加著小心。即便如此,也有人被疾馳而過的馬車擠出大路,一腳踩進路邊陰溝中。


    秦晚心裏歎息,薩風和當年便是抱持著消除權貴對平民欺壓的誌向奮起建國,可千載之後,國中權貴已然忘掉立國之本,和之前被推翻的人一樣囂張跋扈。“這些人中,會不會有新的魚侯出現呢?”


    他正在思量這國的未來,眼角餘光突然發現異常。幾個在街邊玩耍的小孩正嘻嘻哈哈地相互推搡,打鬧間忘乎所以,其中個子最小,梳著壽桃頭的男童站立不穩,一跤向馬路跌去。他一骨碌爬起身,笑嗬嗬地還站在原地拍土,嘴裏朝著同伴嚷著什麽,渾不知背後一輛五馬拉的奢華大車正疾馳而來!


    “籲、籲籲,籲......”車夫猛拉韁繩,可五馬之力豈是瞬間便能刹住的,街邊小童齊聲驚叫起來,“小豆子!”


    眼看男童被要被馬蹄踏作肉泥,這時微微輕風拂過,街邊小童們眼一花,有個身著青衫的男子不知何時將遇險男童已抱至麵前。


    “馬路邊上不可以這般打鬧哦。”男子醜陋的臉上露出笑容,被他這一笑,小豆子剛剛緩過神,又嚇得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掙脫秦晚的手,向同伴們跑去。秦晚無奈苦笑了一聲,早知道用回堅毅男子那樣貌就好了。


    他朝孩童們揮揮手,轉身向前走去,才邁步卻被攔住去路。剛才險些碾中小豆子的那駕車此刻停在路邊,車夫趕上前來向他躬身行禮,千恩萬謝後道:“多謝老爺出手救人,不然壓到這孩子,不知如何向他家人交待了。”


    “通衢之上,你車速忒快了些。”秦晚皺眉說。車夫連連稱是,“我家主人趕著去見人,心急之下便莽撞了,以後一定小心。”秦晚神識感應到,隔著車簾,有雙眼睛瞟了下,隨即又移了開去,他不想橫生事端,拱手道:“既然沒事了,大家就此別過。”說罷抬步又欲走。


    “且慢。”車中傳來聲音,嬌滴滴的又有給人種特別感覺,“先生替我解圍,些許酒資,還請笑納。”說著扔來一個撲過香粉的小包,秦晚本待拒絕,但轉念一想這樣來回拉扯諸多麻煩,便隨手接了,向車中點頭致意。


    “喝,駕!”馬車疾馳而去,秦晚打開小包,裏麵竟然足足有百枚小型靈石,他霍然震驚,往向馬車駛去方向,立刻意識到裏麵並非一般人物。


    “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按照禮製,五馬所駕之車,品級是僅次於皇帝的王公,對方既然乘的是五駕大車,地位尊貴之極。相比對方地位,秦晚更看重的是包中賞格。


    對方沒有賞賜銀兩金珠,而是以靈石相贈,如果不是有錢得發慌,那就是從救人那一瞬看出他不是學了武技,而送以修真界貨幣與秦晚身份才相符。有這般眼力,難道貴族間也存在修士?


    預感到有暴露的風險後,秦晚頓時沒有了逛內城的閑情逸致,他叫了駕普通獸車,一頭鑽進車內,令車夫向內城西北的萬寶行總行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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