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修、臭雜毛!”醒來後的秦晚,眼角流出熱淚。四周什麽也沒有,這一雷擊,把整個妙濟觀徹底從樹林間蒸發,除了身下尚餘數尺灰漿白地,秦晚甚至找不出道觀存在的痕跡。


    “都說讓你閉嘴了的!”秦晚朝空中怒吼,可這次再也沒有那個貪財化身來回複他。在身影消失之前,一股磅礴又溫和的能量將秦晚包裹,讓他避過了致命的能量餘波,秦晚神識中傳來一個位置,和化身留下的一句話:“給老子生一堆娃娃。”


    化身到底去了哪,現在一點也不清楚。是被雷殛殺了,還是回歸本體了,還是逃走了?秦晚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因為他明白,現在即使是動念,也可能與化身發生聯係。“師尊若無事,總有再結緣的一天,自己現在可不能冒任何風險來召喚他,再度攪動因果。”


    化身寧可冒著幹預天道的風險,也要告訴自己的事,秦晚知道了。就是因為這個,化身會認定自己成長太快,以至於不能再用“種子”來對待,那團叫作星田的雲。


    “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無私,故成其私”,這是入門課德道經中的話。化身的點撥讓秦晚有些領悟,他對赫連無咎所做的事,對應了“無私”的道,加上之前誤觸動了回天一式真理,所以便有了星田,這是賞賜,為什麽說又是負擔?


    “難道有了星田,我就不是人了?我不是人是什麽,沒死當然不是鬼,又沒有合氣築基,仙毛也談不上,新的人又是什麽意思?”秦晚仍然困惑不解。他意識到答案可能要從這團星田中尋找,但這東西目前還不知道它要怎麽工作,隻能慢慢來。


    一大堆問題現在被扔回自己身上,沒得指望化身幫忙了。玄真那邊暫時可以安心等待,青鸞和若男的事要著手同步進行。秦晚已經下了決心,他要開始煉劍,從自身蘊養出劍心,成胚成胎,最後剝離出來為若男劍魂複蘇提供養分。


    青鸞那邊,秦晚要準備隔空與她聯係。有小千山璧在總能找到機會的,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青鸞,然後聽聽她的打算。既然深宮裏有強大威脅,幹脆暫時就在旁邊小鎮住下,何況他還有樁因緣未了,那個一月隻上四天班的胡道士,飯碗給自己打爛了,必須得給人補償才行。


    秦晚沒有再架飛行靈器,而是走著來到鎮上。這鎮名為春來鎮,剛才那道天雷明顯驚動了大夥,不少人都跑出門交頭接耳地議論。人堆中一個寬麵大耳一臉福相的道士,正在口沫橫飛地說話。


    “所謂冬雷陣陣、夏雨雪,這都是異常的表現。據貧道來看,剛才那道雷乃是天地怒氣所化,你們疏於禮敬神明,我妙濟觀就在旁邊,大家平時都少參拜。嘿嘿,我看呀,下道雷說不定就劈進鎮裏。”


    “胡道士,可不能這麽說,大家可沒少給你功德錢,這幾年眼看著你起屋納妾,肯定克扣了供神的燈油香火,要劈也劈去你家。”人群中膽大的反駁道。


    “嚇!老六你這說的什麽話,貧道是那種人麽?我得許遜祖師靈寶淨明法大道,立誌普渡世人,豈有虧空我師香火的事。多多納妾,是為了生一窩小道士來繼承我道法門,你們俗人哪裏懂!”


    秦晚聽了心中暗笑,看這胡道士身型氣場,一眼就知道他連道門的門都未入,從那功德箱餘錢判斷,燈油香火是少不了被其克扣了。


    “那你自己不也是每個月才去幾趟,我上次去拜祖師,長明燈都滅了沒人續,我看呀,胡道士你要挨劈才是。”人群中傳來歡樂的笑聲。這個鎮上的人倒和善,和胡道士你一句我一句的搶白,雙方都沒有動怒氣。


    “啊呀,說話要憑良心,哪次你們紅白喜事,我老胡不是給你們安排得熨熨帖帖,四個人的焰口,我老胡上台念經下台舞缽,中間還要謝讚布食,那不是為你們省了大把銀錢?”


    他這麽說,周圍的人紛紛點頭。秦晚才知道,原來這胡道士雖是懶惰偷油,日常為鎮上居民做法事倒有那麽一手,連佛家的放焰口也能幹,難怪起屋納妾了。結果抬杠的又來了,說道:“老胡你能幹不假,可本事不大,要不鎮南那座鬼宅空了這麽久,又不見你去捉鬼降妖?”


    胡道士頓時紅了臉,支吾著說些什麽怪力亂神,不立危牆的話,聊天眾人大笑,一時間雷震的驚慌也蕩然無存了。秦晚待太陽下山眾人散去,看定那胡道士家宅所在,溜進去扔了十枚靈石。心想這萬兩銀子,怎麽也夠重修三進小殿,即便這位師兄揩油,恢複舊觀總是可以,算是將這段因緣了結沒了心事。


    剛才眾人講話秦晚聽得真切,鎮南有所宅子據說鬧鬼空置,對找不到住處的秦晚來說可比客棧強。既然是鬼宅,肯定平時生人勿近,他正好能暫住其中免被打擾,一邊等青鸞聯係一邊將修行上的事理一理。


    傳說鬧鬼的宅子在鎮子南邊偏僻處,背後是一片樹林,圍牆足有兩人高,看得出這戶人家之前頗為闊綽。四周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靠近,秦晚大大方方先敲了門,意思過了就不算擅入,然後縱身跳入庭院。


    進來一看,院子還不小,隻是衰敗得厲害,除了東北角一口井中尚見清水,各處都堆積著枯枝敗葉,堂屋的鎖頭也已朽壞。檢查一番後,秦晚確定這地方很久沒有人跡,家什也被搬空,唯一遺留下的是張厚木大床,可能是太重的緣故戶主沒有帶走。


    仔細將床清理幹淨,秦晚和衣躺下,閉上眼睛眯了會,居然還挺舒服。他想,索性直接睡了算了,這陣子先後忙活了各種事情,精神頗覺苦困,明日再作計議也不遲。正在這時,門無風自啟,一道白影憑空出現。


    這可真把秦晚嚇到了,他猛地彈起身牽魂纏上手掌,各種靈符一股腦往身上拍下。此時白影已迅速撲至身前,秦晚手指迅速一彈,牽魂尖端白色炎光大亮,靈絲直接從白影胸口對穿而過。


    狂暴的尖嘶聲,從耳膜直接傳入大腦,這嘶聲就像是鬼木梟的異嘯,秦晚猝不及防正中衝擊。幸好他平時與三女演練時,小黑經常叛逃到對麵,同類防禦已經成為自然反應,神識能量凝聚成盾,將衝擊穩穩接下,這才沒有當場暈厥。


    定睛細看,撲來白影是人形,居然還是小童模樣。這小童被牽魂穿過的身體,胸口處出現一個大洞,正滿臉痛苦的樣子晃動著身子。隨著她身體晃動,胸口的洞被朦朧光線填滿,沒多久居然恢複了原樣,秦晚當即看向白影腳下,星光映照這白影腳下居然沒有投影。


    “鬼哦!”秦晚終於明白,鎮上人說的沒錯,這所宅子真的鬧鬼,還是會攻擊人的凶魂。他立馬翻身下地,躲過了鬼娃的二次撲擊。這東西四周陰寒逼人,被撲中雖不知會怎麽樣,反正大大不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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