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英虎在水神的抱怨聲中醒來。他的內髒爛得不成樣子,但相當於中土修士金丹的咒丹還未消散,水波托著他的軀體載浮載沉,等待他死去後成為新的祭品。


    體內各種靈力亂流奔竄,仍在殺傷他的各個器官,“咳!”阿木英虎吐出一口肉塊,奮力向岸邊劃去,離他不遠,是敵人趴在地上的身體。


    “我還沒死!”阿木英虎感受到阻撓他前進的水力,憤怒地送出意識。他勉強提起咒力,咒力從源頭枯竭的體內隻擠出幾滴。當他意識到沒有辦法修複體內傷患後,將全部咒力轉向維持心髒跳動。


    “送我去岸邊”,隻要心髒不停止跳動,河神阿欽莫坡就要繼續加護他。河神譴責阿木英虎這種背信行為,如果離開河,那麽約定中的他的身體祭品就無法再享用了。“送我去岸邊!”阿木英虎固執堅持。


    憤怒的巨浪拍向阿木英虎身體,將他拍飛摔到秦晚身畔,阿木英虎咬緊牙關,心跳就快要停止了,他仍然有希望。“偉大的土神格其母啊,你是無數信眾的主宰,請原諒我剛才的背叛,我死後整個身體都由你享用,請求你借給我最後一次力量,讓我湊過去。”


    趴伏昏迷的青年就在眼前,隻要格其母能夠再幫他推進三寸,阿木英虎的牙齒就能咬破這人的頸部血管,他還有一咬的力氣,還沒有輸!


    身下的土地開始波動,土神格其母已經聽到了阿木英虎的呼喚。慢慢地,慢慢地,阿木英虎身體動了,先前被土神襄助的感覺又再次回來。“好、好的,謝謝,謝謝”,一寸,寸半,兩寸,兩寸半。


    阿木英虎欣喜地露出牙齒,張嘴準備咬落,可這時他的神識中傳來土神格其母譏諷的笑聲,加護瞬間消失了!無論如何努力,敵人脖頸血管的脈動都能清晰看到,但這半寸如同天塹,橫亙在他眼前。


    “你騙了我!”帶著無盡的怨憤和遺憾,最後一絲咒力消散,瀾國強者睜大雙眼,心髒停止了跳動。


    秦晚足足在河岸邊昏迷了一整天,即使在昏迷中,他的星田仍舊緩緩吸納天地靈力,維持著長臂的自旋,回生符強大的愈合力已止住內髒出血,斷掉的肋骨也在重連。


    睜開眼睛的瞬間,秦晚嚇了一大跳。就在頭邊,阿木英虎猙獰的雙眼怒視著他,嘴巴還未合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秦晚一個翻滾,斷骨連接處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身體還是軟的,不足以支撐他站起來。好在屍首畢竟是屍首,等反應過來後渾身都是冷汗。“這家夥怎麽回事啊!”他罵了句髒話,這麽蹊蹺出現在身旁,不是死在河裏的麽?


    現在當務之急是治療傷勢,秦晚內視體內,各個器官如同殘兵敗將一般耷喪著,功能比健康時差了數倍,好在命保住了,那股古怪力量被驅除幹淨,沒有什麽後遺症。這個時候要潛伏起來,萬一敵人還有後援就麻煩了。


    “壞東西還在不?”秦晚問灶娘。“沒有了哦。”看來敵人所倚仗的神明隨著他的死亡消失了呢。秦晚第一次和巫人作戰差點失敗身死,令他對接下來安全十分顧忌。“呀呀!”另一個神明居然開口說話了。


    “恭喜你升格了啊!”秦晚朝井神傳遞著喜悅的心情。“好呀!”看來這家夥升格到了灶娘剛剛結契時的水平,隻能用單詞表達,不過已經讓秦晚很滿意了。“等等我,恢複了之後立刻和你重寫契書。”


    秦晚掙紮著坐起身開始運功,真火慢慢凝聚,隨著經脈進入各個器官注入生機。體會過王蓮和屍丹那種寂滅能量後,重傷下秦晚對與之相反的生命能量有所明悟。如果說寂滅是大道終結的歸宿,那麽生機就是終結後重生的力量。


    萬物歸無,無中生有。當一切都回歸空無,新的秩序便因為某種原因而同時產生,那就是有。生機是有,代表著開始和建造,其誕生出的真理意味著“事物該是什麽樣”。宇宙該是什麽樣,星河該是什麽樣,人體該是什麽樣。


    真火代表著這個法則,讓“器官該是什麽樣”,所以它帶來的劇痛,是堅持法則付出的代價。秦晚任由燒灼感在五內翻滾,當他理解了痛苦,痛苦便隻是人體感受器官的一種信號而已。


    良久之後,秦晚長出口氣站起身,基本恢複了行動。霸道的本源真火已經馴服如小貓,隨著他的心意不斷在經脈流動循環,再也無懼那股燒灼的力量。“要趕緊撤離這裏”,秦晚在阿木英虎身上搜尋著,一個土布包包居然有空間能力,裏麵有個冊子,用秦晚不懂的語言寫成,還有各種偶像,不知名的藥材、骨具、風幹的獸屍、鬼臉麵具,居然有數十萬靈石。


    “全靠撿屍養家啊。”秦晚將戰利品回收後斬下阿木英虎頭顱收起,一腳把殺手剩餘部分踢入水中,小黑在沉眠,不然可以喂給它吃。撒出一捧靈石,秦晚重新寫好道文,為井神蓋上印章,井神開心地呀呀而笑,他的神威威能總算可以完全發揮了。


    接下來兩天,秦晚利用辟水符和匿氣符藏身騰水,全力運功治療傷勢,等傷好得差不多了,他開始考慮要不要回京城。在阿木英虎的布包裏他看到一個小盒,裏麵浸泡的半截頭發有自己的固有氣息。


    回想和薩信接觸時場景,秦晚基本可以確定是被狠狠陰了一把。這時回去,他會不會以不從軍令來壓製自己呢?


    向皇帝狠狠告上一狀,薩元謨會立馬剝奪薩信的準繼承人身份吧,天龍府估計會被撤除。不過手中現有證據並不能完美指證薩信,相比私怨,他與瀾國的交易更讓秦晚感興趣。這位大皇子殿下以什麽代價,換取來瀾國出動這麽強力的人為他助陣呢?


    考慮再三,秦晚決定繼續往含璋塞進發。時間耽誤了三天,離使團回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如果不在之前考察含璋塞對麵雲國布置,屆時打起來有可能極為被動。但飛行靈器被毀,金丸隨水不知衝去了何處,戰鬥能力下降了很多,這時候去萬一真碰上雷家強者,怕是回不來了哦。


    “找車延將軍幫忙吧”,秦晚善於拜托人,這是個相當大的優點。本來按計劃他要秘密行事,但既然形勢變了,拘泥這點就沒必要了。他駕起慢吞吞的臥獸,靠著馭風符一天之後來到含璋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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