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在戰役裏,部隊人員損失超過一成就會開始崩潰,但雷家這支部隊,足足撐到傷亡逾百才動搖。


    他們在之前的戰爭中,對於萼國的修士是持輕視態度的。以實力和人數論,雷家以一塞便將萼國一城一塞製得動彈不得,相互間的破壞襲擾雖然有贏有輸,總體上雷家還是占便宜。


    但這次空中交手,對麵展示出了超過日常認知的戰術水平,步調一致、法術摧枯拉朽,更有雲國人無法想象數量的昂貴法陣加持,完全攻不進。


    想不通,不服氣。帶著疑惑和恐懼,雲國的戰士開始撤退。秦晚沒有追擊,第一時間安排了對戰場的打掃,有價值的繳獲物秦晚沒有留分毫,而是以小隊為單位平均分了下去。


    “起碼把法陣消耗的靈石補充上再分。”江艾茵不滿地嘟嘴抱怨,秦晚搖頭道:“以利相交,利盡則散,這些人不是常人,能統合他們的隻有這途,我丁點不能背信。”


    “那把他們嘴喂得這麽刁了,以後怎麽辦?”江艾茵很擔心。聽到這個問題,連柳煙遙和李道子都轉過頭來,他們也頗感興趣。


    秦晚無奈地說:“人要賣命,要麽是為利,要麽是為名,再要麽就是為了大義,這些人是沒辦法講名和大義的,除此之外隻能陷他們於絕境,為求生而賣命了。”


    “那秦兄你是為什麽這麽努力呢?”李道子不解地問。他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親曆戰陣,雖然隻是旁觀,已被秦晚的謀略深深打動。秦晚在間不容發之際找出對方留的暗手後,沒有銷毀掉那些被做過手腳的靈器,然是立刻安排了一名修士,帶這堆能夠被靈舟感電的靈器單身上路。


    “往南走,在這個位置將靈器全部拋下後,你自己單獨進帝巒這處等我們,交令後得首功一次。”他用單人牽製雷家強者,整隊人從側麵繞至雷家後續部隊必經之地。這次伏擊戰,修士無一人陣亡,隻有幾個在雷家子弟決死衝陣時受了點傷,也無甚大礙,堪稱完勝。


    在一邊倒的勝利後,秦晚整支部隊在敵人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北上,作出了回身攻擊輕雁塞的態勢。不管敵人相不信,反正秦晚做完這個假動作後,立即又折返向南,重新往預定的帝巒集結點方向飛馳。


    半路中秦晚問江艾茵,“江參軍,剩下的那些靈器怎麽處置了?”江艾茵道:“全部用隔絕雷電的膠皮囊裝著呢。”“紮營,休息,把這些靈器拿出來攤在地上。”


    “啊!”江艾茵還以為這些靈器秦晚要留來佯攻輕雁塞時惑敵用,哪知被下達了這種命令。“將軍!”她正要勸諫,柳煙遙笑著說:“這個時間,雷家強者應該已經追到拋下靈器的地方了,當他們發現上當後,你覺得他們還會信那艘感雷舟嗎?”


    秦晚欣賞地望向柳煙遙,點點頭道:“雷家強者應該很快會收到從後方傳來的兵敗消息,如果他們機靈,就會考慮我當著他們麵北上是不是惑敵之舉。這時候在其側方亮出方位,對方反而會覺得這邊才是故布疑陣,就必須再北返查個清楚。他們這樣一來一回,咱們就能歇歇腳,大家都回口氣。”


    他拍拍江艾茵的肩膀說:“江參軍,這次指揮作戰你辛苦了,我命令你睡夠兩個時辰,沒到時間不許起床。”


    雷隆升和雷隆落在一片枯石灘間落下,看著地麵上被丟棄的靈器,兩人對望,心中都有不祥預感。


    “長老,偏東方向還有敵人跡象。”雷三三傳音過來。“等等,不對勁。”雷隆落迅速跳到感雷舟上,查看觸手般的電弧所指方向。


    “四哥,你和三三和六九都下來,看看這些兵刃靈器有沒有他們認得的。”當雷隆升聽到兩個臥底在靈器中找出多件自己眼熟並做過手腳的後,立刻跳了起來。


    “不好,上當了,敵人察覺兵刃能感電,特意引我們來這裏的!”兩人立刻想到,敵人將他們引至南邊,真正往哪個方向去了的問題。


    “不會這麽狗膽吧?”雷隆落疑惑問向雷隆升,敵人最大可能是從另一個方向南逃,觸手指的那邊有可能就是對方逃逸路線。但對方既然已經發現靈器有問題,不可能攜帶著逃亡。“和這邊一樣,是誘餌居多。”


    “三三、六九,東移五十裏,看看感雷車指的方向有沒有變化。”五十裏很快就過,雷三三報告道:“雷弧方向略微往右偏了點。”他們是由北至南進軍,往東移的同時,雷弧偏右,即表明對方的相對位置沒有明顯變化。


    “麻煩了,那個也是誘餌,快往回飛,後麵恐怕要出事!”雷隆升意識到對方還有個選擇那就是轉頭北進,立刻想到後援修士隊伍的安全。再當他們急往回趕,半途與被打散了的中階以下修士們碰見時,被認定是誘敵之處一個荒廢村落裏,江艾茵睜著眼睛躺在行軍床上,完全沒有入睡的感覺。


    她不是害怕敵人會來。秦晚說敵人必會北返與殘部會合,那就信他就是了,江艾茵是生氣自己,秦晚下令休息的時候,身為參軍,她卻比柳煙遙晚一步明白秦晚的判斷。那個女子是商行副會長,卻有比專業的她還敏銳的洞察力,這令江艾茵內中羞慚。


    深呼吸過後她審視自己,自從從軍校畢業後,江艾茵一直以優等生的身份受到南聞龍賞識,自信在處理軍務上不弱於任何同儕。但秦晚的出現,令她對自己的能力開始產生疑惑,這位年青的長官,每次都能夠用常人所不能及的思路解決問題,她真的有些跟不上。


    所以漸漸地產生了依賴之心,總在等著秦晚作出決策然後執行的自己,能夠配得上他的專屬參軍身份嗎?“建言獻計,察漏補缺,上傳下達,參佐軍務。”這是學校給她的第一課,可江艾茵覺得自己在真正的戰場上隻發揮了後麵三項,最重要的第一項沒有表現。


    “要爭氣啊!”她警醒自己,再這樣下去,會越不越跟不上他的步伐的。成為秦晚要照顧遷就的對象,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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