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塵居然會關心她有沒有休息好?他終於有了身為師兄應該關心師妹身體健康的自覺了?


    趙坦坦疑惑地點點頭,隻覺得崔塵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觸感溫暖:“那就好……”他低聲喃喃。


    正疑惑,忽然聽到喀拉一聲輕響,她一陣暈眩之後,就發現身周就變了樣子。


    周圍陰風陣陣,惡臭彌漫,睜眼隻能看清丈許範圍,再遠就隻有一片片灰霧,其中隱約鬼影曈曈。剛才還身處潔白無垢的高峰,這片刻功夫就仿佛置身魍魎鬼域。


    這裏跟上古修士傳承的玄機有哪門子關係?


    趙坦坦有些錯愕地打量四周,正想問身邊的崔塵,忽然一聲嚎叫在不遠處響起,隻見一大坨黑影迅速向我們襲來。


    那來勢之凶猛,聲勢之可怖,讓她剛回過神,便隻瞧見一張血淋淋的大嘴在她頭頂上方張開,口水嘩啦啦澆了她一頭一臉,惡臭撲鼻。


    趙坦坦直接趔趄著倒退了散步,隻覺得遍體生寒,冷汗直冒。若不是崔塵緊緊握著她的手,隻怕她早就腿一軟坐到地上去了。


    “師妹。”崔塵在旁邊突然出聲,“檢驗師父十八年來的心血有沒有白費的好機會來了,這隻小東西就交給你搞定。”說著他鬆開了趙坦坦的手,語氣輕鬆得就好像是叫她去捉隻雞回來般。


    “什麽?這算哪門子的小東西!”趙坦坦頓時大受驚嚇地望向頭頂。那是一張比她整個人還長的大嘴,怎麽看都不能算小吧!


    不對,問題不是這張嘴大還是小!也不是為何這妖獸連軀體都看不到,隻能看到一張嘴……


    “又叫我捉妖?你以為我是專職捉妖的法師嗎!”她隻是區區一名弱小的修真派煉氣期弟子,真心撐不住這麽氣派的捉妖場麵,求放過啊!


    “我還沒你大的時候,已經能三招之內搞定一隻六階妖獸,眼前這隻八階的小東西,隻是小意思。師妹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這次崔塵的話還沒說完,那張腥臭的大嘴已經直接朝趙坦坦當頭罩下,她慌不迭地四下逃竄,也顧不上跟他辯駁了。


    八階妖獸啊!那是連元嬰老祖的師父都得花點力氣才能收服的,她趙坦坦一個小小的煉氣期隻有被吃的份。


    總算明白他為什麽那般大方把本派機密告訴自己,敢情根本就是抱著讓她當炮灰塞妖獸牙縫的打算吧!


    趙坦坦一邊抱頭鼠竄,一邊在心裏直吐槽:剛才還說什麽“不算外人”,害她差點就被感動。再過片刻,她被這妖獸吞下之後魂飛魄散,就連“人”都不算是了好麽!


    倉惶逃到一邊,趙坦坦卻發現那張大嘴並沒有跟過來,反而朝著崔塵撲去。


    這就更糟糕了!雖說崔塵十分可惡,但他現在一點修為都沒有,要是真放任他被那張大嘴吞了,不但本派千年內的興旺前景沒了指望,她這個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身負門派未來重任的天才隕落的弟子,也會遭受全派上下的譴責。前景一片慘淡也就罷了,隻怕會被迷戀崔塵的師姐妹們用口水淹死吧。


    而且,她真是受夠了師父的碎碎念了!


    於是二話不說,趙坦坦就跟在大嘴之後飛撲了上去,聚起全部靈力祭起仙劍,出自真心地大喊一聲:“孽畜!有我在,你休想碰我師兄一根汗毛!”


    第14章 玄機2


    隻有一張大嘴的妖獸嘶吼著,將將要咬住崔塵的時候,忽地有白光一閃,大嘴停頓了一刻。便是這片刻停頓的功夫,趙坦坦的仙劍已呼嘯著刺去,將大嘴的上下顎串連在了一起,頓時張合不得。


    她趁機迅速將崔塵一把拉開,遠遠地推在一旁。


    那張被仙劍串起來不能動彈的大嘴,淒厲地發出嘶啞的吼聲,卻因為仙劍上灌注著趙坦坦全部的靈力,而始終擺脫不了。過沒多久,大嘴忽然消失了蹤影。周圍灰霧倏地散去,露出幾縷光線,隨之整個天地豁然開朗了起來。


    趙坦坦竟看到了藍天白雲和燦爛的陽光,漫山遍野盛放的鮮花,以及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清脆鳥鳴,遠處竟還有一片波光瀲灩的湖水。這魍魎鬼域竟忽地又變成了世外桃源。


    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她確定眼前的一切絕對不是幻境。


    “看來上古修士設下的禁製已被打開。”崔塵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麽簡單就解了?”趙坦坦聞聲回頭,發現崔塵正站在花叢間凝視著她,眼神幽深若暗夜的潭水,閃著不可捉摸的波光。他的長發早已因方才那番折騰垂落肩頭,零散的碎發遮住了他的額頭,令她即便直視他的麵容,也不會被灼到。


    在趙坦坦望向他的同時,他轉過頭去打量周圍:“當然沒這麽簡單,還記得之前教你的口訣?把你的劍召回試試。”


    口訣當然不會忘記,雖然趙坦坦沒有崔塵的天賦異稟,好歹記性還是過得去的,當下將口訣念上一遍。遠處頓時有光線一閃,她的仙劍自花叢深處一躍而起,帶著一樣小小的東西飛至她麵前。


    “這是什麽?”劍上串著的小東西怎麽看都像隻放大的蟾蜍,渾身密布銅錢大小的鱗片。此時,蟾蜍蚌殼般闊大的嘴上就釘著趙坦坦的劍。


    “如你所見。想不到看守結界的是隻蟾蜍王。”崔塵邊說,邊將劍一把拔出,立時帶出一片獸血。


    蟾蜍嗷嗷慘叫著在地上打滾,摧殘了一大片的花花草草。


    “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類,竟敢在我蛻皮的衰弱期闖進來!”蟾蜍捂著淌血的嘴,化作一名滿臉疙瘩的少年,口吐人卻是滿篇謾罵,“你這個醜女人,還有你這個額上開花的娘炮,我要把你們全都吞下去毒死!”


    難為它嘴被傷成這樣,還能說話如此流利,八階妖獸就是不一般。


    趙坦坦果斷取出一張高級雷電符,劈手便要朝他揮去。


    他立馬躲閃著慘叫連連:“別介!別介!”邊叫著,他邊倒退,顯然作為一名已經經曆過至少七次雷劫的妖獸,他是怕極了這高級雷電符。


    崔塵一把接過趙坦坦手中的符籙,柔聲道:“師妹,接下來由我處理便是,你還是先去洗漱一下吧。”他的雙眼卻盯著那隻蹦跳著滿嘴血的蟾蜍精,微微眯著。


    趙坦坦打了個寒噤,想起崔塵最忌諱別人說他美,更何況被叫成娘炮,立時覺得他此刻的下之意應該是:下麵的場景會很暴力很血腥,師妹你還是不看為妙。


    此時趙坦坦滿頭滿臉妖獸惡臭的口水,還濺上了不少妖獸血,確實應該好好去洗一洗。說來她這般臭烘烘狼狽的模樣,難為崔塵剛才一直站在她旁邊。


    遠處那汪湖水,在陽光下清澈見底,她撲入湖中仔仔細細地清洗了個遍。等她換上幹淨衣裳,神清氣爽地回到原地時,那裏正坐著氣定神閑的崔塵,和奄奄一息滿臉頹喪的蟾蜍精少年。


    “師妹,該問的我都已經問到,你可以把這小東西收起來了。”崔塵見她過來,慵懶地站起身,閑庭信步般向湖水慢悠悠走去。


    不知道剛才崔塵究竟是怎麽折磨這隻小妖精的?趙坦坦略有些同情地看看地上癱軟的蟾蜍精,捏訣將他收入腰間的縛妖袋中。在蟾蜍精進去的刹那,縛妖袋裏傳來狐妖的尖叫:“什麽東西這麽臭!快放老娘出去!混蛋!”


    趙坦坦慢條斯理地收緊了袋口,然後躺在花叢間,枕著手臂仰望碧藍的天空,感受著身周濃密的靈氣。


    記得方才在青雲峰頂的時候,還是漆黑的黎明,不可能這麽快就升起太陽,還明媚燦爛至此。可見,這裏應該隻是個空間法術。


    傳說中上古修士能自行另辟空間,自生天地日月,看來果然不僅僅是傳說而已。


    隻是想不到冰封嚴寒的青雲峰頂上會有這樣的空間,不知道是什麽道理?而這空間放眼望去漫山隻有花草,上古修士的傳承又在哪裏?


    趙坦坦正盤算著等崔塵回來是不是好好問問他,便已聽到崔塵走過花叢時,衣袂與花叢間傳來的細細摩擦聲。她抬頭便看到崔塵已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白袍,濕漉漉的長發貼在他完美的頰邊,垂落在堅實的肩膀。


    他一直走到趙坦坦身側坐下,看了她一眼,眼神依舊那麽難以捉摸。


    “師妹。”大約是今日收獲不錯,他雙眼潤澤,聲音也格外溫和,“此番辛苦你了,離天亮還有一會兒時間,你不如再休息一下。”


    其實不用他說,趙坦坦也想休息了,剛才靈力全用來打怪,現在真是筋疲力盡。隻是她心中一直吊著疑問,想等崔塵釋疑。


    崔塵似乎看出她想問什麽,在她身邊也躺了下來:“這片空間其實是在冰玉床內。”


    果然如此!當時站在冰玉床邊進入的這片空間時,趙坦坦便有了這個猜測。


    趙坦坦轉過頭聽著他繼續說:“任誰也想不到,冰玉床竟整個被煉製成了空間法寶。不得不說留下它的那位上古修士想法獨特,又行為大膽。超乎平常人的想象,也因此曆代清源劍派中的核心人物都沒能發現這個秘密。若不是我落入魔界時……看到了一些古籍記載,也不會想到這點。”


    確實大膽,一般人隻會煉製能隨身攜帶的物件成為空間法寶,而這麽大的冰玉床不能隨身攜帶,想想誰會花那麽多的材料和時間精力去煉製一張床?不愧是上古修士,有錢有閑,叫人豔羨。


    第15章 再綻


    “如今禁製已經過了萬年時間,略有鬆動,又正好碰上負責看守的蟾蜍精衰弱期,我們才能僥幸進入這裏。算來,這也是你我的機緣。”崔塵說著坐起身,環顧四周道,“可惜如今我失了修為,無法繼續研究這裏下一層的禁製,隻能等待以後了。”


    原來這裏還有禁製?難怪隻看到滿地花草,沒有發現其他出奇之處。


    放下心中疑問,趙坦坦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睡起了回籠覺。半夢半醒間,就覺得身邊有什麽溫暖柔軟的物事,她忍不住蹭了上去,鼻間聞到股清新的青草香氣,十分挺舒服的感覺。


    到早餐時間,她準時醒了,睜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回了洞穴裏的榻上,依舊蓋著昨晚那條被子。如果不是縛妖袋裏多了一股氣息,黎明時分發生的事,就好像隻是一場激烈的夢境般。


    趙坦坦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打量四周,忽然覺得手裏好像抓著什麽,抬頭一看,竟是一截雪白的衣袖,看起來應該是直接用利器截斷的。


    這是什麽情況?她拎起那截衣袖,茫然地呆看了片刻。


    洞外隱約傳來交談的聲音,趙坦坦略微整理了下,起身走近洞口,便看到皚皚的雪地上站了兩人。


    一名白衣渺渺長身玉立於梅樹下背對她的,當然是她的師兄崔塵。她注意到他右手的衣袖果然少了一截,她的嘴角默默地抽了抽。


    另一名粉衫女子則是今日負責送早點的師姐薑思。薑思師姐今日顯然精心打扮過,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嶄新的粉嫩衣衫在風間翩翩舞動,便像朵迎風待放的春花般。


    她麵帶嬌羞地將手中食盒雙手奉上,崔塵伸手接過,修長的手指在周圍白雪的映襯下透明似冰。


    趙坦坦打著哈欠轉身又走入洞內,果然還是洞裏頭暖和。她倒頭想繼續與周公相會一會兒,卻有腳步聲漸漸傳來,是崔塵提著食盒進來了。


    “師妹,你每天都這麽能睡?”他皺眉看看榻上閉目假寐的趙坦坦,將食盒放到桌上,“這樣憊懶下去,何時才能提升修為。”


    趙坦坦半睜半閉著眼,隨手將一旁的那截衣袖甩了甩,玩笑道:“師兄,你這是為我而斷袖嗎?師妹我好感動……”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崔塵打斷,他滿臉嫌棄道:“你想多了,以後睡覺離我遠點,口水把我袖子都弄髒了!”


    唉……她就知道是這麽回事,如她這等修為一般長相更一般的廢柴,是從來不會多想的。趙坦坦聳聳肩丟開那截衣袖,翻個身想繼續與被窩溫存會兒,鼻間卻傳來早餐的香氣。


    看來今日的早餐是薑思師姐親手做的,平常的飯食哪有這麽香。


    她精神一振,迅速地坐起身,看向桌上已經打開的食盒,眼巴巴地望向崔塵,而後愣住了。


    此時崔塵披散的長發早已整齊地綰起,用一根紫竹簪固定,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額頭上那花骨朵,竟有兩片鮮豔的花瓣……


    這麽短的時間內,崔塵額頭的惜瀾花竟然再度綻開了一瓣!他離墮魔又近了一步!


    趙坦坦驚跳了起來,瞪大眼指著他的額頭,一時卻吃吃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怎麽了?”崔塵顯然也覺得她很不對勁,眼中閃過疑惑。


    不行,她不能讓他起疑,她還沒想好該不該告訴他關於噬心魔花的事。


    深呼吸了下,趙坦坦將手指偏了個角度,指向桌上的食盒轉移話題:“師兄,今日能否別讓我嚐嚐飯菜,我下一頓再吃辟穀丹。”說著她用哀求的眼神看他,努力掩飾著心中的慌亂。


    崔塵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皺起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但他沒有追問,隻是將食盒推向她,眼中帶著深思。


    趙坦坦埋頭吃著早點,暗暗思索著崔塵額頭惜瀾花變化的原因。昨晚送飯的三位師姐走時,記得他額頭惜瀾花還隻開了一瓣的……是什麽緣故一夜之間又開了一瓣?


    平時薑思師姐親手做的飯菜都是那麽可口,但此刻吃在她嘴裏卻失去了往日的味道。


    對了!薑思師姐!她手裏的動作一停。


    可不正是薑思師姐出現之後,她才發現崔塵額頭的花產生了變化。並且那日她帶著崔塵前往青雲峰的時候,薑思師姐也確實在人群之中。


    這麽說來,崔塵的意中人不是美貌的梅彩,不是溫柔的衛菁,也不是天賦不錯的沙橖,居然是廚藝精湛的薑思師姐?


    是了,昨日那三位師姐送飯過來的時候,崔塵連洞都沒出,讓她們在外頭吹了許久的風。而今日薑思送飯,他卻親自出去迎接。這待遇大有不同,她早該有所察覺!


    瞬間,趙坦坦覺得自己把握到了真相。


    那麽下一步,她便要效仿那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狠心拆散這對郎情妾意的小情人了。


    想到這裏,趙坦坦匆匆將手裏的靈草粥全倒進嘴裏,然後收拾了下餐具,便站起身來往外走。


    但是她忘記了崔塵還在邊上,所以她被他喝住了:“你去哪裏?”


    趙坦坦當然不能說打算立刻馬上偷跑去找薑思師姐,實施她的棒打鴛鴦計劃。實話實說,絕對是找死的行為。


    所以她隻得回頭強笑道:“我去還食盒給薑師姐。”


    崔塵沉沉地望了她一會兒,才道:“不必了,小思一會兒會來取,今後每餐都由她來送。”


    小思!居然已經叫得這樣親熱!看來她果然沒猜錯,他們倆絕對是有一腿啊!


    師兄,該如何拯救你於墮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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