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悶聲坐著的秦永明,聽見有人點自己的名,才懶洋洋的翻開文件夾說:“龐淅川先生遺囑附件十五必須是蘇以陌小姐婚後生效,你們確定現在要聽嗎?”


    秦永明語一出,在座諸人明顯一動。不是說未婚夫嗎?怎麽是婚後的生效的遺囑?


    “秦永明!”龐淅山一拍桌子,狀似威嚴:“讓你讀你就讀,哪來那麽多條件?”


    秦永明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龐淅川的牌位一臉“委屈”道:“山爺,這是川爺特地交代的!”


    龐朝禮說:“漢東,川伯在的時候,立遺囑你都在場,有沒有這樣的交代?”


    林漢東從蘇以陌進花廳開始就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今天的這一出,他心裏有數。聽到自己的名字,才抬頭答:“有!”


    南玄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屋子裏剩下的人,以前就覺得龐家這些年輕人一個個戲精,現在看來這些老年人也不逞多讓,一個個都是老戲骨!


    龐朝禮:“念吧!”


    秦永明打開文件夾取出裏麵的密封文件,揭開封條,取出裏麵薄薄的一張紙,聲情並茂的念了起來。


    這一封附件並不長,隻有三百來字,綜篇闡述了三個主題:蘇以陌雖然不姓龐,卻是龐家人。蘇以陌出嫁,龐朝儀房裏的東西全給她做陪嫁,誰也不能動。另外龐家也要按嫁女的規格給蘇以陌一份嫁妝。若是蘇以陌婚姻不幸最終破裂,那麽蘇以陌每年將獲得龐氏家族信托基金分紅的5%。


    秦永明念完,就見龐廷閎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恨的。據他所知,龐氏家族即便是直係子弟成年後,家族信托基金分紅也不過2%而已。這個蘇以陌蘇姑娘果然受寵非常!


    蘇以陌聽到“婚姻不幸最終破裂”就一直看著南玄策。南玄策沒看她,低頭扯著嘴角:這老頭真有意思,死了還在有的沒有的畫大餅!


    待到秦永明念完,在座的都靜默無聲。蘇以陌麵無表情的看著坐下的兩個老人,諷刺道:“說好的未婚夫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增加收藏,開心一下!


    竟然還有留言,更加開心!


    謝謝大家不棄文,馬上要結局了,大概還有三四章這樣!


    麽麽噠!比心!


    ☆、下卷三十九 南先生


    蘇以陌唇角勾著,眼角裏全是寒意,便聽她說:“山爺爺,今天之所以還喊你山爺爺,僅僅是因為你是爺爺的兄弟。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們之間的君子協定就此作罷!以後我想怎樣,不會再顧及你和龐家任何人的感受!”


    蘇以陌說完不再看龐淅山,她轉頭看了一眼龐淅川的牌位,用手輕輕地擦拭了雕工考究的底座,像是喃喃自語說:“朝禮,你自幼父母雙亡,寄養在爺爺名下,爺爺視你如己出,你宦海沉浮幾十年,難道不知道有句俗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以陌!”龐朝禮的聲音是長期居於高位的威嚴和震懾。他喊著她的名字卻不敢抬頭看她。


    川伯給了她名分,此時當著川伯的牌位,她是有資格直呼其名訓斥他的。然而想著坐在她身旁不遠的那個男人,他的心裏又膈應極了。


    蘇以陌歪頭看他,並沒有理會他的怒火:“你們請出爺爺的牌位放在這兒,是想幹什麽,你我,甚至是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你們喊來那麽多的無關人等,無非是要看我的笑話,看我和無關人等互撕,一地雞毛,讓我威信掃地,可這於你又有什麽好處?


    我之前就有說過,兩年內移交完手中的全部權利和股份。我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我不貪你龐家什麽,我也願意為龐家培養一個新的掌舵之人。


    可眼下,你這麽急著逼宮,我有點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如果現在我立即撂挑子,你覺得你的那些子侄輩誰能扛起龐家我立即把掌家權給他!”


    蘇以陌最後一句話,眼睛是看著龐廷閎的。龐朝禮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說她有婚約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好像是在辦喪禮的時候,好像又不是。


    他不過是用了些手段讓這個傳聞更真實,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罷了。把這件事放到台麵上來說,還是龐淅山的主意。


    蘇以陌強硬,極不好拿捏,他這兩年正好是關鍵時刻,如果蘇以陌不配合,他的一生便止步於此。他在龐家得有絕對支持他的後盾才行……龐淅山打什麽主意他心裏明鏡似的,可他怎麽就鬼使神差同他攪在一起了?


    蘇以陌陰沉著臉,繼續道:“下麵的話是作為長輩代爺爺訓斥你的,聽不聽你都得接著。


    都幾十歲的人了還不思長進,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你就那麽蠢,難道不知道家和萬事興的道理?家族和你本是休戚相關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好,家族會更繁盛,若是家族落敗了,你覺得你能好到哪裏去?”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像是一針針紮在龐朝禮的心上。他眉頭緊鎖的看了看腕表,最後像是下決心似的放下翹著的二郎腿,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單手插在褲兜裏,快步走了出去。南玄策抬頭瞟了一眼,這個人剛剛還一臉正氣道貌岸然,怎麽就這一會兒功夫,背就駝了呢?!


    蘇以陌聳聳肩,一臉我還沒說完你怎麽就落荒而逃的表情。她看向南玄策,誰知南玄策一直低著頭,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見龐朝禮走,龐淅山也站了起來,用拐杖指著蘇以陌。蘇以陌就端坐在那裏,任他指。


    到底是八十多的老人了,指了一會兒,龐淅山便沒有力氣指,隻能垂頭喪氣的說:“今天你端著我哥的牌位,我不打你……到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後我也不管了!是死是活,隨你折騰!”


    蘇以陌笑意更甚,她一隻胳膊隨意搭在茶幾上,說:“山爺,其實好說的,你放手是對的。隻要你能熬過這兩年,之後你能不能指使動家中這群小孩,我一概不過問。但前提是……你,還,活,著!”


    最後四個字是蘇以陌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惡毒又誅心!龐淅山身體不好,也沒幾年好活了,就這樣他想要掌家權?笑話!


    蘇以陌深諳打蛇打七寸!她就這麽踩著龐淅山的命門,使勁的踐踏。她也許並不會有什麽實際行動,可這態度擺在這,聽得龐淅山心驚膽戰,卻又不敢發作。


    門口伺候龐淅山的人聞聲進來想要扶他,被他一把甩開,自己拄著拐杖顫巍巍走了。


    兩個進門還意氣風發的老者,走的時候一個氣急敗壞一個垂頭喪氣。消息在兩人出了南樓花廳那一刻起,就在這座沉暮的大宅裏傳遍了。


    花廳裏此時還有六人。她和南玄策,秦永明和林漢東,剩下的隻有龐廷閎和龐廷煜兄弟倆。


    龐廷煜坐得端正,兩手放在膝蓋上,一臉赤誠,眼含笑意。龐廷閎則是低垂著頭,不敢看她。


    剛剛那兩個老的走,他就知道他押錯了寶。他們一走,也就沒人會管他的死活。


    蘇以陌也絲毫不會放過他:“龐廷閎,當牆頭草好不好?”


    龐廷閎:“……”他知道馬上就輪到他了。他戰戰兢兢的坐在原位,不知道如何回答蘇以陌的問話。


    蘇以陌從主位上走下來,走到他麵前,說:“還記得爺爺第一次和你說話你是怎麽答的?”


    龐廷閎抬眸看她,眼神局促,搭在椅子上的手緊緊的抓著扶手的頭。他還記得爺爺帶著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爺爺和他說:“是你姐姐挑中了你,以後你姐姐掌家你得聽她的,知道了嗎?”


    他回答:“知道了!”


    蘇以陌彎腰對上他的眉眼:“那你這一出是聽我的話了?如果你覺得現在的位置不夠高,還需要用內鬥洗牌站邊讓你獲得籌碼……”


    “不要!”龐廷閎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蘇以陌一臉憐憫打量著他良久,才說:“你把手邊的工作都放下,去盯公司在非洲a港的項目吧!在那邊環境沒有那麽複雜,你自己好好靜下來想一想!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回來。”


    這是把他給“流放”,沒有“死刑”!


    龐廷閎一臉詫異,卻見蘇以陌說完,站直身體,長歎一口氣:“其實我多希望現在的你還是昨天那個和我一起吃蛋糕擼串喝啤酒的你……可一夜之間物是人非!”


    龐廷閎那一瞬有想張嘴問她什麽,可終究是梗在喉嚨裏沒有問出口,轉身走了。


    龐廷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龐廷閎並不是龐家直係子弟,能走到這一步全靠自己的努力和蘇以陌賞識。


    一起在同一戰壕共事那麽久,總有些情義在,他也跟著站起來:“姐……”


    “去吧!開導開導他。”蘇以陌擺擺手,她不是那麽狹隘的人!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蘇以陌對林漢東說:“漢東,明天的董事會開個會,討論一下盤龍建設新的ceo人選。”


    林漢東應下,和秦永明一起告辭。


    所謂的未婚夫的事情到這裏已經算是處理完了,蘇以陌覺得心累。她靠坐在主位的椅背上,呆呆的看著龐淅川的牌位……


    驀地想起她家這群不肖子孫,於是發微信給龐廷昀,讓他來南樓花廳把老爺子的牌位請回祠堂。


    邊上南玄策陪她等龐廷昀,他在手機上處理郵件。蘇以陌無聊坐在椅子上刷微信,問紀梵琳什麽時候能到。


    還沒收到回複,龐書全卻先一步來了,


    他臉色有些緊張:“大小姐,南家老太爺派了陸天成來拜訪。”


    龐家和南家往來不多,要說有交往,也多是龐朝禮、龐廷閎在應酬。現在龐廷閎算是廢了,龐朝禮顯然也不對付,對外交際也要重新安排人接手。


    蘇以陌沒有一刻不覺得龐廷昀年紀還小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她這一時半刻去哪裏找一個和陸天成般滴水不漏的人來做這事?


    記得南家老太爺曾公開說過的陸天成是他的臉麵!能讓陸天成親自跑一趟的人,那得多大的臉……


    蘇以陌蹙眉問:“他有什麽事?”


    龐書全也有些納悶:“他說他是來接他家策爺回去的。”龐書全也是個人精,剛剛蘇以陌進門介紹南玄策的時候,就提過他是南玄策策爺,她男朋友!要不他也不知道怎麽去幫陸天成找人。


    蘇以陌望著正在專心致誌回郵件的南玄策,南玄策什麽時候成他陸天成家的了?


    不對,南玄策姓南,陸天成代表的那家也姓南。兩地隔著十萬八千裏……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鑽進了她的腦海:難道這個南和那個南是一家?


    南玄策盯著手機屏幕頭都沒抬,聲音冷淡的說:“不去,沒時間!”


    龐書全正要回話,就見龐廷昀一身正裝邁進了花廳。他見廳裏人不多,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朝蘇以陌嚷嚷起來:“南家那個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萬的陸天成怎麽站在我們家噴泉旁邊,真礙眼!”


    蘇以陌一臉嚴肅的斥道:“小小年紀,注意言行。”龐廷昀無奈說:“姐,我也想規規矩矩的,就是看到他這種人我心裏就忍不住想要上去踩兩腳。”


    蘇以陌還沒發話,就聽見南玄策說:“你想踩他哪兒,一會兒我陪你去。”


    龐廷昀興高采烈的說:“好!你等我!”然後開開心心的抱著龐淅川的牌位去祠堂,把蘇以陌交代的莊重、肅穆都拋在腦後。


    這倆人什麽時候開始同仇敵愾了?蘇以陌奇異的看著曾經劍拔弩張的兩人,有點抓不住重點。


    說起來,南玄策從進這花廳開始,就一言不發,沒啥存在感,他這麽“霸氣外露”之人,是怎麽做到的?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想逗他:“沒有所謂未婚夫,你開心嗎?”


    南玄策收起手機,一臉戲謔的看她:“怎麽沒有?我不是?我家傳的戒指你都收下了,你敢說我不是試試?”


    蘇以陌:“……”你和南家什麽關係和沒說清楚呢!可他從來沒提過,她也不好問。


    兩人攜手出了南樓花廳,才走幾步,就看見秦永明站在廊下像是等人。


    蘇以陌不解,剛剛在花廳裏有話怎麽不說,要在這裏等?她喊了一聲:“秦律師!”


    秦永明像是才看見他們,說:“大小姐,我有事找南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提前完成,高興一下!離完結又進一步了!開心!


    ☆、下卷四十 龐淅川的信


    剛才為了避開陸天成,蘇以陌特地帶南玄策走了另外一條不太常走的路。當看到站在太湖石後回廊下的秦永明時,她還真是有些吃驚。秦永明會找南玄策,她更加吃驚。


    南玄策聽到是找他的,頓生警覺。這個秦永明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是個很書卷氣的男人。頭發密而卷,像一塊黑色的羊毛氈貼在頭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額頭有三根明顯的抬頭紋。聽蘇以陌說他是個律師。


    他不動聲色的把蘇以陌護在身後,伸出右手:“幸會!”蘇以陌在他身後扯了扯他襯衫的衣擺,輕聲說了一句:“自己人!”南玄策這才放鬆了下來。


    蘇以陌簡單給兩人做身份介紹,秦永明才切入了正題:“川爺在你住院的時候曾交給我一封私人書信,沒有收信人地址,隻是說收信人在喪禮的時候會來。結果這個人沒有來,隻是托朋友送來了奠儀。


    我又托那位朋友轉告,沒想到等了幾個月收信人依舊杳無音信……”


    南玄策聽他說到這裏,哪裏還不知道秦永明說的那個人是他。隻是他沒有想到龐淅川要給他的是一封信。


    接過秦永明給的白色信封,薄薄的沒什麽厚度。信封上是毛筆豎排寫的“南玄策君親啟”六個柳體字,筆力遒勁,瘦硬均勻,完全不似病重之人手書。


    南玄策看著兩人,打趣問:“需要現場打開給你們念一遍嗎?”


    秦永明說:“不用,老爺子委托我轉交給你,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耽誤二位,告辭!”說完,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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