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策略有些煩躁的把指尖的煙折成好幾段,問:“我和她是不是很不合適?”


    明銳鋒敏銳的想起剛才那一幕,一個刻意回避,一個有話悶在肚子裏,別扭得像兩個孩子。


    “你倆……”明銳鋒尾音拖得別有深意,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麽定論。他斷定他是當局者迷!


    南玄策在明銳鋒這裏沒得到開解,加之讀了龐淅川的信之後,他總覺得自己是那個事到臨頭麵臨選擇時被拋棄的那個,心情十分低落。


    蘇以陌走後不久,周思穎和林仕昆也到了。周思穎在這裏完全沒有了他第一次見她的那種知性“國民女神”範。


    她看見紀梵琳,一會兒伸手摸摸她肚子,一會兒俯身貼到她肚皮上聽一聽,那上躥下跳的興奮勁兒,簡直就是個女神經病!他和一個神經病計較些什麽?!


    她的老公林仕昆倒是有點讓南玄策出乎意料,竟然是電競圈傳說lin_key。很多人以為他名字後綴是key(鑰匙),其實不是。


    正解竟然是:網絡(e)連著昆(kun)和穎(ying)!這中二的解釋,竟然塞了他一嘴狗糧!


    有了林仕昆加入,四個平均年齡30+的“老男孩”分成了兩組繼續玩遊戲。關震桐幹脆又開了個60寸的高清大屏,兩台主機都是雙開。


    明銳鋒和林仕昆兩人都是老手,不需要管雙雙結伴玩《暗黑3》去了。南玄策更喜歡xbox的手柄,和關震桐組隊玩競速。


    他想著蘇以陌的事情,一路撞車開得磕磕碰碰。幾局過後,關震桐一臉無奈已無力槽:“爺……咱是競速,不是碰碰車嘉年華,求求你正常點兒。”


    南玄策不語,時不時的掏出手機來看,蘇以陌還是將自己一貫的作風貫徹到徹底——從走之後,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都沒有。


    他仿佛像是被龐淅川的那封信蠱惑了,可又覺得哪裏不對,龐淅川信中說的一切合情合理,可那種感覺……


    像是他對他來說熟悉到像個老友。像是熟悉到仿佛蘇以陌會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像匯報工作一樣無巨細都向他匯報過一遍。


    待到吃飯,南玄策依然沒有恢複正常。紀梵琳和周思穎兩個女人自成一派邊吃邊鬧騰,三個老男孩在桌子另一頭喝酒聊天。


    隻有南玄策,從開始吃飯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低頭看手機。


    “手機有什麽好看的?”明銳鋒慣常在遊戲裏與他抬杠,此時也是他大膽的搶過他的手機看他在幹嘛。


    當他看到手機網頁顯示的標題鏈接正是他存在群空間裏的《王玄策你今天帶腦子了沒?》時,他忍不住揶揄他:“最兒不在和我們在一起沒意思?需要看舊帖子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


    南玄策給了他一個白眼,把手機從他手裏搶回來,笑罵了一句:“滾蛋!”然後加入了他們的酒局。


    南玄策的酒量不錯,換平時另外仨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可今天才喝了兩杯不到,就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他借著去洗手間的空擋到院子裏醒醒酒。


    蘇以陌一直沒問,他的機票改簽到明天淩晨三點多,趕明天八點前到倫敦。喝太多怕是過不了安檢。


    關家別墅的冷氣開得足,在屋裏不覺得熱,可走出來卻覺得帝都的盛夏悶熱難當。


    手機的鈴聲更是讓他覺得煩躁——是柳雲玖打來的,柳雲玖的電話內容很是簡短:“陸天成在龐家大宅出了車禍!”


    他心情本就不好,想回他一句:這關我什麽事?


    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他匆匆和柳雲玖掛斷,接起剛打進來的那個沒存號碼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怒氣衝衝的老頭:“天成去龐家接你在龐家大宅被龐家的小兔崽子開車撞傷進了醫院……”


    老爺子中氣十足,長長一句話講完中途竟然不帶換氣的。


    南玄策懂了,龐廷昀怕是看陸天成不順眼自己去動陸天成了。蘇以陌急匆匆回家大概就是處理這事。她對他隱瞞,是看出來了什麽?猜到了什麽?


    “你想怎樣?”南玄策一句話堵住了電話那頭絮絮叨叨的嘴。


    “當然是讓龐家那小兔崽子負責……”巴拉巴拉又是一長篇。南玄策聽得不耐煩:“你要是不想要孫媳婦兒就這麽作吧!誰知道那個陸天成是不是碰瓷兒?!”


    他話音剛落,對方立即掛斷了電話!手機裏隻剩下掛斷後急促的“嘟嘟”聲。南玄策有些發愣:不至於吧?!


    回到屋裏,南玄策向一同吃飯幾人辭行:“最兒那邊有些棘手,我過去看看。”


    蘇以陌是什麽背景,幾個人都知道了,也沒阻止他。隻是紀梵琳有些擔心:“玄策你喝了酒,要不要找個代駕?”


    南玄策搖搖頭,表示他還能開車,幾人也沒有堅持。明銳鋒說不太放心要陪他一起,也被他拒絕了。


    黑色的越野在滿是霓虹的夜幕下穿行。帝都的街道即便是深夜也是車水馬龍。南玄策的導航隻到下午的三岔路口,接下來一切隻憑記憶往前開。


    高牆粉壁下的胡同曲曲折折,仿佛是迷宮,他自詡方向感強,也是一路走走停停。牆壁由紅變白又變紅,他知道他又走錯了。


    他知道這紅牆粉壁交錯的胡同裏,有很多門,卻沒有人家,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


    他有些頹喪的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前擋風玻璃視線所及之處,長串的路燈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見的路的盡頭,白天頭頂蔚藍的天空,此時也隻有三兩顆星像是嘲弄般對他眨眼睛。


    蘇以陌看來是很忙,依舊是一個電話一條消息都沒有,說好的“晚上見”和“盡快”呢?


    明明是盛夏的夜竟讓他萌生出深秋的蕭瑟感。一股無助的無力感爬上心頭,讓他孤零零的在這寂靜的胡同裏有些可憐。


    偶爾有野貓經過,看見他的車燈亮著也不認生,豎著尾巴快步跑過來朝他一陣“喵喵喵……”


    他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他納悶到,他底在這裏轉了多久?他要回蘇以陌的房子取行李去帝都機場趕飛機。他撥通了上午給他送衣服的鴨舌帽小哥的手機……


    在胡同裏等了約摸半小時,鴨舌帽小哥趕到。他把駕駛位讓給那小哥給他報了個地址,然後自己坐在副駕位置閉目養神。


    大概這小哥真是個自來熟,一路上說個不停,南玄策看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當小哥得知他在那曲曲折折的高牆粉壁胡同裏迷路是要去龐家時,他驚訝道:“爺,你為什麽不走大門?龐家的大門在……”


    小哥報了個耳熟能詳地址,南玄策瞬間有些淩亂了,蘇以陌是故意的麽???


    回到蘇以陌家小區,他的車昨晚刷卡登記過,放行很順利。南玄策沒有讓小哥跟上樓,自己坐電梯上去,用指紋開的鎖。


    他曾希冀蘇以陌在這裏等他回來,可開門之後是一屋子的黑暗。他開燈,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又回來了——


    這房子在他離開後收拾幹淨得似乎從未有人住過,仿佛是售樓處的樣板間,精致卻絲毫沒有人間煙火味。一如他在市中心的小公寓。


    可他的行李就打包好放在門口的玄關處,格外違和。對了,還有那兩雙靜靜放在鞋櫃外牆角的情侶款的拖鞋……他的心情無端陰轉多雲。


    從市區到機場不過半小時車程,南玄策心情變好,車內的氣氛也沒有那麽壓抑。他依舊在看蘇以陌寫的舊貼。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看得他都有些忍俊不禁。他遊戲的青春啊……


    臨到下車,他問開車的鴨舌帽小哥:“叫什麽名字?”


    小哥答:“沈禹哲!”


    南玄策問:“想不想調到總公司來?”


    沈禹哲利落的幫南玄策把行李從車上取下來,靦腆一笑說:“換昨天上午前您和我說我肯定高興!”


    南玄策勾了勾唇,也不勉強。他朝沈禹哲搖搖手,提著行李進了航站樓。沈禹哲追上來問:“爺,車怎麽辦?”


    南玄策想了想,說:“你放公司吧!有人來取我讓他打你電話。”


    帝都國際機場即便是淩晨也不冷清,說話間,南玄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南玄策——”


    一抹白色闖進他的視線,朝他飛奔而來!


    ☆、下卷四十二  尾聲(三章合一完結)


    飛奔而來的蘇以陌,一臉焦急,待看到南玄策以後,她臉上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笑容在唇角綻開了。還隔著半米遠,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高興得像要飛起來。


    “對不起……終於趕上了!”她喘著氣,漂亮的大眼睛帶著興奮凝視著他,聲音放得極低。剛剛在公共場合大喊他的名字打擾到周邊的人已經是極大的逾矩。


    南玄策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他並沒有伸手回抱她。他唇角勾著笑,卻不達眼底,小聲問:“事情處理完了?”


    蘇以陌是何等敏銳,她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慢慢的鬆開了手,低頭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說:“嗯,剛剛從醫院出來。”


    南玄策麵帶著嘲諷:“陸天成沒死?”


    蘇以陌下意識以為他在單純和她聊事情,如實答:“沒死,剛剛做完手術,腿保住了!”答完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個話題、這個人,似乎並不應該和他聊。


    南玄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眼神無波,低頭看她:“傍晚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說?”


    蘇以陌:“……”


    南玄策的手在口袋裏握成拳,說:“他龐家那麽多人,那麽多的長輩,下午隨便拉幾個出來唾沫都能淹死你,怎麽有事的時候,就一個個和縮頭烏龜一樣非要你出麵才能把事情擺平?”


    蘇以陌:“……”


    南玄策:“你好像會錯了龐淅川的意思,他處處為你考慮為你打算,是想要給你自由,而不是讓龐家成為你背上一輩子的包袱,你的枷鎖!……還是你覺得,龐廷昀比我重要?”


    南玄策的語氣很重,蘇以陌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她好像從沒見過他發那麽大的火,這火裏還帶著一股子酸味兒,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蘇以陌好脾氣的解釋道:“阿昀還小,年輕氣盛,我既然選了他作爺爺的接班人,自然是要好好帶他,他的事情我不會也不能撒手不管!”


    南玄策氣得咬牙切齒:“你也選了我……為什麽不能好好待我?”總是要我心裏七上八下的等!


    蘇以陌挑眉:“你在說什麽胡話呢?”


    南玄策此時真想鑽進她心裏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可嘴比腦快:“聽不懂就滾!”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惱怒自己在她麵前的情緒失控,又忍不住心虛的去觀察蘇以陌臉上的表情。


    她咬著唇站在那裏,雙眸盈盈看著他,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也不動。


    南玄策試探著拉行李箱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蘇以陌,她沒有跟上來。


    “最兒!”他低聲喊她,沒有回應。


    “蘇以陌——”他的音調提高了幾分,蘇以陌依舊一動不動。


    她這是強勁兒上來了?他不慣她這臭毛病!他自顧走進了vip通道,回頭見她還站在那兒。他皺了皺眉頭,大聲說:“我走了!”


    蘇以陌依舊沒有跟上來也不出聲。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拉著小行李箱過安檢……


    一周後。


    南玄策回到帝都機場轉機k城。


    他的手機落地就開機了,阿歡的短信躺在收件箱裏,匯報他人已經在城帝都機場等他。


    他看完阿歡的信息退回列表,指尖劃過蘇以陌的名字。這個女人,他不主動聯係她,又是一周沒有任何電話和消息,她到底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因為要和阿歡匯合,南玄策沒有買聯程票。換了登機牌重新登機,空姐領著他倆到座位,南玄策才發現他和阿歡的位置隔著一個過道。他的座位是和別人挨著的,阿歡則是單人靠窗座位。


    臨到快要起飛時,他旁邊的客人才姍姍來遲。他本來已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那股熟悉的白茶香味讓他猛的睜開了雙眼。


    南玄策心裏還在想如果再不聯係,兩人今後要怎麽辦?他要找怎樣的台階下,既能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又不會讓她以後再把他排在龐家之後。


    他這一周的夜晚幾乎都是失眠中度過。除了倒時差,更多是在想她。他甚至想過,她要是他和龐家都不能舍棄,他把公司搬到帝都也不是不可以。這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可他實在是沒想到,繼上次不歡而散再次見麵是會在飛機上與她邂逅!


    蘇以陌走哪都是那種很難不讓人注目的人。今天她手裏拎著個暗金色手提包,腳上是同色係的平底鞋。身上穿那條灰色嵌銀絲的裙子柳雲玖前幾天在他朋友圈曬過,是孫黛工作室做的高定,用的麵料都是某頂級奢侈品牌。


    他是沒想到這件衣服也是蘇以陌的!他以前基本沒關注過女人穿什麽衣服,可每次見到蘇以陌,他的眼睛就不自覺的掃她穿了什麽。


    今天這條連衣裙腰間有個別致的扭結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身。嘖嘖!南玄策心裏忍不住咋舌,他見過這小腰裸呈的樣子,卻不知道這腰能細成這樣,若是刮個大風什麽的會不會吹折了。


    何懼則是簡單多,反戴棒球帽,墨鏡遮了半張臉。一身墨綠露肩露臍連體褲,襯托出她高挑有致的身材。臍環上的粉鑽晶瑩剔透,引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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