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有事的。”喬璿衣看著她說道。


    尺素搖了搖頭,抬頭看到她很堅定地眼神,拉著她衣袖的手微微鬆了鬆。


    喬璿衣知道她又有一絲鬆懈了,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衣裳上扯下來,拉著她的小指與自己小指勾住,“說好了,我會回來的。”


    說著,晃了兩下手指。


    喬璿衣離開了逐蘭閣,一下子就感覺變得空空的了,尺素坐在門口哭,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道:“小姐你說好了,一定要回來啊。”


    喬璿衣拉開了屋門走進去,坐在軟榻上的顧瀲清抬頭一看,瞳孔一縮急道:“你進來做什麽?快出去!”


    她笑道:“妾是來伺候爺的,可不能走啊。”


    看她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收拾了衣服出來,他蹙眉問道:“為何是你來。”


    “看來爺不想讓妾來,隻是夫人她懷了身子,來不得。”喬璿衣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又有些僵硬的笑著說。


    顧瀲清一看就知道定是想歪了。


    “你身子骨弱,更容易染上。”顧瀲清低聲地說。


    喬璿衣回過頭看他,眼中含著笑問道:“妾也可以認為,爺這是在擔心妾的身子嗎?”


    “如何不擔心。”顧瀲清揉了揉眉峰,“你非要留下來也罷,離我遠些就是了。”


    喬璿衣搖了搖頭,“爺不必為妾擔憂,眼下的您的身子最要緊。”


    於是喬璿衣每日躺在離顧瀲清床榻不遠的軟榻睡覺,其餘時間能夠替他做些事的,便多做一些。


    隻是夜裏顧瀲清偶爾有將自己裹成粽子的習慣,摸了摸額頭滾燙無比,可他口中卻一直喊冷,喬璿衣沒法子,隻得按照大夫的要求,將他的病症記了下來。


    過了好幾日,顧瀲清坐在床榻上正看書呢,喬璿衣走過去道:“爺,下來一趟吧。”


    “做什麽離我這麽近,遠一些。”顧瀲清將身子往裏頭縮了縮,聲音也不敢太大。


    喬璿衣有些好笑道:“瞧你櫃子裏頭的衣裳都舊了,正好尺素拿來了一匹布,放著也是放著,妾不如給你做一件袍子吧。”


    顧瀲清還是不願,隻是最後還是被喬璿衣揪下床,將他挨個量了個遍後拿起布在那兒裁來裁去的。


    “這手藝,都是誰教的?”顧瀲清在一旁看著竟不覺得不耐煩,反倒覺得挺安靜的。


    喬璿衣一邊裁一邊道:“都是娘教的,打小針線活不好,可日子久了磨著磨著也就好看些。”


    女兒家的活最要耐性,喬璿衣靠著窗邊繡,顧瀲清時而看累了眼睛便抬頭看她幾眼,那做針線活的模樣正經的很。


    想著上回喬嬌嬋也坐著針線活,卻看著不太愜意。


    這一繡就是好幾個時辰,等喬璿衣放下針線就看見顧瀲清靠在床沿兒上睡著了,她抿著唇笑,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書抽走,替他蓋好了被褥,拿著那本書隨意翻了翻之後擱在一旁的桌上。


    喬嬌嬋躺在軟塌上皺著眉頭問道:“打聽到消息沒,這麽多日子了,喬璿衣在裏頭幹了些什麽知不知道?”


    “奴婢……打聽不到。”翡翠隻得無奈地回。


    “打聽不到?我要你有什麽用?連這點小事也打聽不到。”喬嬌嬋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瞪著翡翠。


    翡翠也想過法子了,可是顧瀲清門口始終隻有昭和守著,但昭和這人木訥,她好幾次借著喬嬌嬋的名頭送去東西,想進去看看,但都被他攔在了外頭。


    “少爺身邊的小廝不讓奴婢進去,奴婢無法看到。”即便是問,昭和也說不知道,多次交代自己隻是個在外頭看門的。


    喬嬌嬋扶著額頭心中甚是惱意,丫鬟給她捏著腿,不一小心摁的用力了,喬嬌嬋疼出聲,抬腿就是一腳,將丫鬟踹倒在地上,“這種丫鬟也能留在琉璃閣?趕緊賣給人販子去。”


    奉玉華珠是奉老太太的命令來這兒做一等的貼身丫鬟的,可看到了喬嬌嬋的刁蠻任性之後,心中暗暗也有了個底,對這主沒有好感。


    可到底這二人是顧老太那頭的人,喬嬌嬋每次對她們都和顏悅色些,便是翡翠也在心頭冷笑不止。


    這夜,外頭的風雨很大,已是快要入夏的時候了,屋裏頭點這個蠟燭,喬璿衣在蠟燭底下繡著袍子上的花紋,內室裏頭的顧瀲清早就睡下了,窗外的風時而吹進來一些,將原本有些困意的喬璿衣吹得清醒了些,繡完了最後一道花紋之後,她才將蠟燭吹滅,抱著袍子上軟榻歇息。


    名醫來的很早,喬璿衣睡了一會兒之後便起來將小冊子交給了他,看完了小冊子之後他又替顧瀲清把了把脈,捋著胡須笑道:“這對少爺來講可是個好消息啊。”


    顧瀲清不由得一陣驚喜道:“莫非大夫找到了可以醫治我的辦法?”


    “不不不,”名醫搖了搖頭,喬璿衣剛亮起的眸子頓時又黯淡了下去,“少爺根本就沒得不治之症,隻是病狀有些相似罷了,不過還是得靠尊夫人,不然少爺的病症也不可能這麽快定下結論。”


    喬璿衣苦笑著搖了搖頭,“大夫誤會了,妾隻不過是個妾室罷了。”


    名醫詫異地看了看喬璿衣,捋著胡須,“少爺身邊有如此妾室,真是好福氣。”


    顧瀲清垂了垂眼簾,伸手過去見她的手攥在了掌心裏頭,喬璿衣被他嚇了一跳,臉上帶了點紅暈。


    “既然並無大礙,老夫開幾方藥好讓少爺痊愈。”名醫開了方子之後,讓昭和跟著與他一起去,昭和餘光看了一眼屋子裏的兩個人,轉頭就將屋門給關上了。


    “坐下吧,”顧瀲清這幾日都不敢碰她,這下子好了,什麽都不用怕了,喬璿衣剛坐下來,就被他整個人都攬盡了懷裏,靠在他的胸膛上,喬璿衣能夠聽到他沉穩的心跳。


    “這幾日苦了你了。”聲音從胸膛裏悶悶地發出來,喬璿衣隻覺得鼻頭一酸,差點沒有掉下淚來,“爺沒事就好。”


    顧瀲清撫著她額前的發絲,顯得更加憐愛。


    喬璿衣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晶晶亮道:“爺,妾替你做了新衣裳,快試試。”


    她掙開他的懷抱,從軟榻上拿上衣裳,往他身上一套,墨黑色的底子加上白雲紋,顯得更加俊朗了。


    喬璿衣很是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手藝,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兒。


    顧瀲清看著歡喜,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裏,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喬璿衣頓時笑的更加開心了。


    裏頭二人膩歪了很久,昭和一直在想自己是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出聲問一句,就聽見門開了。


    昭和看到少爺身上穿了一件從未見過的新衣裳,出來牽著喬璿衣的手也不鬆開,即便愚鈍如他,也能感覺到少爺看向喬璿衣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翡翠將第一時間收到的消息告知了江明月,江明月風風火火的出了玉芝閣,半路上就看見了二人,手拉著手,相對笑的溫柔的模樣。


    “聽說夫君的病並不嚴重,妾身就放心了。”江明月盡管笑著,可顧瀲清卻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隨即頷首不言語。


    江明月揪著絲絹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聽見後頭有人匆匆忙忙喊著:“夫君……”


    江明月一聽這聲音轉過身,喬嬌嬋從她身邊跑了過去,後頭的奉玉華珠喊著夫人小心,喬嬌嬋抱住了顧瀲清的胳膊笑道:“夫君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擔心死妾身了,妾身這幾日都茶不思飯不想的。”


    顧瀲清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的臉,似乎比之前圓潤了幾分,不動神色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道:“夫人還是小心一些為好,雖然眼下我已無大礙,可還是有病在身,若是傳給了夫人,夫人可如何是好。”


    喬嬌嬋還真是信了,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讓顧瀲清的眼神更加冷了。


    她道:“夫君說的是,如今妾身懷著身子,可不能生病,那如此,妾身便先告退了。”


    喬嬌嬋飛快地來又快速的離去,像是個鬧笑話的小丫頭,江明月攥著絲絹道:“妾身是真的很擔心夫君……”


    “如今看也看過了,我也無大礙,你快些回去吧。”顧瀲清本就對江明月並無多好感,此番話下更加顯得不耐煩了,江明月怕他生氣,便乖巧的轉頭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著他。


    喬璿衣知道為什麽顧瀲清一下子變得這樣冷淡,輕聲道:“若是妾當時也沒來,會不會與她們落得一樣的下場。”


    顧瀲清疑惑地側過臉看她的表情,她的笑容淡淡的。


    “這件事不會發生。”顧瀲清出聲說。


    喬璿衣詫異的抬頭看著他,隻見他唇邊溢滿了笑意,“因為你來了。”


    喬璿衣舒眉一笑,隻不過不太矜持,露出了牙齒,眼睛都快笑沒了,笑著笑著卻有眼淚從臉頰兩邊落下來,顧瀲清不知所措的用手指替她擦著淚水,可根本擦不完,喬璿衣吸了吸鼻子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顧瀲清失笑,將她抱在懷裏隨意她哭去。


    喬璿衣閉著眼睛想,這是不是代表著,她等到了。


    顧瀲清與喬璿衣雙雙回了逐蘭閣,門還沒進呢,就看到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哭成了小花貓,尺素抽噎著道:“奴婢……奴婢終於等到小姐了。”


    喬璿衣眯了眯眼睛,拿絲絹替她擦了擦眼淚,“你家主子好著呢,這不是沒事嘛。”


    尺素狠狠地點了點頭,突然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人,深覺得挺丟臉的,捏著袖子趕緊擦了擦,站到了一側。


    顧瀲清倒是覺得尺素真性情,趁著她下去拿糕點的時候捏著喬璿衣的手道:“你這兒的丫鬟還真是與別處不同呢。”


    喬璿衣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笑道:“尺素在妾身邊伺候了多年,如同親姐妹一般。”


    顧瀲清點了點頭,卻想到喬嬌嬋身邊的翡翠,那時候翡翠犯了大錯,可喬嬌嬋雖然替她求情,但總覺得主仆二人之間的關係並沒那麽融洽。


    “妾替爺沏茶吧。”耳旁突然來了一句,顧瀲清聽得皺起了眉頭,捏住了她的腰。


    喬璿衣動彈不得,隻得驚訝地拿一雙眼睛看著他。


    “往後在我麵前,不用自稱妾。”顧瀲清看向她的眼神很認真,喬璿衣有些無奈道:“那應該稱什麽?”


    “我。”


    喬璿衣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萬不可,如此一來不是與爺一般,這樣會亂了規矩的。”


    “我許的也不行?”不知為何,自從聽了那名醫的話後,聽喬璿衣自稱“妾”這個字越發的不喜。


    第42章 一石二鳥之計


    “爺不喜歡,便不提這個字就是了。”喬璿衣無奈地點了點頭。


    顧瀲清這才笑了笑。


    在逐蘭閣待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又回到了書房裏整理公文,打算明早上朝去。


    皇帝得知自己的左膀右臂並無大礙之時鬆了一口氣,畢竟像顧瀲清這樣的臣子極少,若是英年早逝了,怕是要惋惜一陣子。


    這日,江明月在玉芝閣裏什麽也做不了,於是就將翡翠找了過來。


    翡翠對她並不膽怯,一雙眼睛有神的看向她問道:“不知二夫人找奴婢有何要事?”


    “前幾日我找了一種香液,與香草混在一起點上甚是好聞,想著不如也給夫人用上一用。”她笑著,將袖中的一瓶香液拿了出來,瓷花瓶看不出裏頭的裝著什麽,翡翠覺得有些納悶,江明月與喬嬌嬋是何關係她自然知道,這瓶子裏裝的……


    翡翠雖然將喬嬌嬋懷孕之事告知了江明月,可她隻是個小小的奴婢,萬一喬嬌嬋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什麽事,那她就完了。


    翡翠將手往前一伸,說道:“二夫人恕罪,這香液奴婢不能收下。”


    江明月定定的看著她,將她的手推了出去,“你必須拿著,不然……八兩銀子你便是賣了自己的身子,也湊不到一起,更何況幾日之前,你那賭鬼哥哥又來了。”


    江明月的嘴角揚著篤定的笑容,一雙美眸看著她,微微挑動了眉頭。


    “怎麽會……”翡翠的手一哆嗦,一雙眼睛瞪得老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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