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聲音淡:“掛了。”


    “都到這個位置了,帶的什麽豬腦團隊?唐總,公司如果非要指定代言人,這工作我沒法兒接。您另請高明。”陳颯的態度是異常堅決,說完就把電話給掐斷。


    坐了沒兩分鍾,手機又響,這回是傅西平。


    “公司還是家裏?”那頭直接問。


    “有事?”


    傅西平說了幾句,丟了個地址,“過來嗎?”


    “來。”唐其琛打了左轉向,漸漸並入車流中。


    西閘路上的這家俱樂部是傅西平一親戚開的,傅西平在這兒有自己的包間,唐其琛到的時候,安藍正跟人玩骰子,四五個圍著一桌,笑聲跟鈴鐺一樣。唐其琛撥開人,直接把安藍叫了出來。


    “你拽我幹什麽,你拽疼我了!”安藍今天格外不配合,扒拉著唐其琛的手。


    兩人在小廳站定,傅西平早就看出了情勢不對,後腳也跟了進來。“怎麽了怎麽了,你倆給人看笑話是不是?”


    唐其琛肅著臉,看向安藍:“你今天幹的那叫什麽事?”


    安藍當仁不讓地回:“我做什麽了我?”


    “有意思麽?人家沒招你惹你,犯得上嗎?嗯?”唐其琛克製著語氣,但眉眼神色之間不講絲毫溫情。


    安藍揚著下巴,姿態撐在那兒像一隻不服輸的孔雀,“人家跟你非親非故,你犯得上這麽為她出頭嗎?”


    聽到這裏,唐其琛反而冷淡下來,以一種理智平靜的語氣說:“安安,沒必要。一個合同而已,你願意就簽,不願意就不簽。這事兒你不用考慮誰,我從來不勉強。你想知道什麽,想證明什麽,都沒必要做這麽幼稚的舉動。”


    安藍還鎮定著,情緒斂在眼裏,眸色都亮了幾分,她說:“老鍾請她吃個飯,從來沒有強迫。她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就不吃。怎麽轉個身又朝你訴苦來了?有沒有點業務素養?”


    以牙還牙地把他之前的話給刺回去,伶牙俐齒態度也是沒有半分妥協。唐其琛這一刻是真有了怒氣,他走前一步,雙手按住安藍的肩膀,直接把人給按在了沙發上坐著。


    “聽不聽得懂我的話?你什麽身份,做事之前就不過過腦子?一公眾人物,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要是曝到媒體那邊,給你扣個耍大牌的帽子就高興了?”唐其琛冷笑一聲,“這些年你都養了些什麽人在身邊?”


    安藍不以為意,“我怕?”


    “你不怕。”唐其琛睨她一眼道:“那是因為你吃定她不會說。但我給你提個醒,她身後是陳颯,陳颯這人要做什麽,誰都攔不住。你跟陳颯對著幹,你掂量掂量,她要跟你玩兒,你討不到便宜,說到底還是你吃虧。值不值得?嗯?”


    都是名利場上混跡了一身本事的人,賭氣歸賭氣,但心裏還是嵌了一塊明鏡。安藍的心思唐其琛早就揣了個透,人情世故大都如此,吃軟怕硬,擱哪兒都一樣。


    安藍被這番話給刺著了,繞了一圈子就為一句話,纏繞憋屈梗在心底的一句話。她橫了心,索性問出口:“溫以寧是你什麽人?”


    唐其琛一聽便明白。稍早時候給那位姓鍾的回的話,一定被轉告給了安藍。最燒心的就是“我的人”那三個字。安藍喜歡唐其琛這麽多年,縱使從未得他一句肯定的回答,但他對自己的好,那也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安藍演藝事業繁忙,不能盡心經營這段有可能的感情,是她最大的遺憾。


    當然她也明白,這些年,唐其琛不是沒有過合適的對象,景安陽曾給他介紹過一位中學老師,教語文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正兒八經的書香世家。女孩兒也知書達理,長得很有氣質。唐其琛工作再忙,也抽空去相了這次親,也試著接觸了一陣。但不到一個月,這事兒就無聲無息地畫上了句號。


    是女方提出的,說唐其琛工作太忙,自己希望有人陪。


    其實隻是個體麵的台階。真實原因很主觀,唐其琛這種男人,相貌氣度沒得挑,待人接物紳士有禮。但就是太過麵麵俱到,反而顯得冷淡寡情。浮於表麵的完美固然好,但女人找一個知冷知熱的,才最重要。


    就這麽一次,之後唐其琛再也沒有過主動結交女伴的時候了。安藍當時心裏還慶幸,哪怕傅西平早就告誡過她一句話——“安安,其琛如果真想跟你有什麽,那早就把你辦了。”


    安藍也不是不知世事人情的傻白甜女人,這個道理她又何嚐不知。安家和唐家本就有錯綜複雜的利益往來,一個圈裏混著,不管政商工農,大都經脈相通,這裏麵關係網密,唐其琛和她、她家就斷不了。


    人大抵如此,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安藍就沒見過唐其琛為了誰而跟她對峙。這是頭一回,一回就夠了,夠叫人傷心了。


    不過唐其琛當時說的那句“再動我的人你就試試看”多半是站在亞匯集團的角度,為他做事,用不著受誰的委屈,但情緒到了那個點,說出來就是為溫以寧撐腰的意味。


    唐其琛聽了安藍的質問,安靜了很久。他看著她,眸子裏的慍色隱隱。連一旁的傅西平都屏息住,不敢再勸。


    片刻,唐其琛說:“我要是真去追一個女人,還能讓你這麽欺負她?”


    說完,他轉身走出小廳,門一拉開,外廳的喧鬧熱烈蜂擁入場。安藍怔在原地,像是被這波聲浪給定住了穴位。她似懂非懂,或許是根本不想懂。傅西平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輕鬆著聲調說:“跟你其琛哥還能吵上啊?乖了啊,回頭讓這老王八給你道個歉。”


    今晚這鬧劇圓的不夠舒坦。傅西平看著唐其琛遠去的背影,那句話他是聽明白了——這老男人是真動了心思了。


    唐其琛從俱樂部出來,踏入倒春寒的涼夜裏,他下車的時候外套就沒穿上,這會兒往車裏一坐,周身回了暖,才覺得外麵真是冷的不行。手機上有兩條微信提示,是老陳十五分鍾前發的。


    陳醫生說:“這姑娘又燒起來了,你要不要跟她家裏人說說?”


    唐其琛回了句話:“我過來。”


    來回折騰這一路已經是淩晨一點。老陳見到他的時候,特別操心地指了指:“怎麽不穿外套?回頭受了寒,胃疼起來有你挨的。”


    唐其琛就穿了一件霧靄藍的襯衫。這個顏色挑皮膚,黃了黑了就顯得土。不過唐其琛膚色好,撐得起,遠遠走過來,襯衫下擺掩進皮帶,一雙腿走起來賞心悅目。他沒接老陳這話,隻問:“人怎麽樣了?”


    “我給她又做了幾項檢查,還照了個片,肺部有感染,急性肺炎,人燒得厲害,藥我加了劑量,再觀察吧。”老陳看他一眼,“這麽晚還過來,真的隻是同事?”


    唐其琛沒答。


    老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也不小了,有合適的就是好事。”


    唐其琛失笑,“別瞎猜,好好治病。”


    溫以寧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她看了眼陌生的環境,下意識地去摸手機。護士拿著棉簽進來,“喲,醒了呀。別亂動啊,我還沒給你拔針的。”


    溫以寧捋了捋耳邊的碎頭發,身子虛的很。記憶慢半拍地跟上了節奏,記起是唐其琛把她送這兒來的。護士給她拔針,低著腦袋給她扯膠帶,說:“燒退了,你肺炎呢,回去好好養。來,按住這兒。按五分鍾。”


    溫以寧照做,說謝謝。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啊,一晚上都守在這兒。”護士笑著說:“你睡著的時候,他進來看過好幾趟呢。”


    溫以寧愣了愣,門又被推開,小護士回頭一看,“嗬,您好。”


    唐其琛點了下頭,看向溫以寧,問護士:“她燒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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