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點了下頭,“好,你先說。”


    “我想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溫以寧說完之後的十幾秒時間,唐其琛都是不發一語的。他倒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的情緒,平平淡淡的表情,沒當即給個準信兒,但也沒有拒絕。


    開過前麵堵著的十字路口,四車道變八車道,唐其琛才溫聲問:“是這兒住的不習慣嗎?不習慣的話,我帶你換個房子。”


    哪有什麽不習慣的說法。換句話講,溫以寧從讀大學起就在上海待著,小十年的光景,上海甚至比h市更讓她熟悉。也就是這個豁口,溫以寧聽出來,唐其琛心裏是不讚許的。但她也打準了主意,平靜且堅定,“沒有不習慣,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唐其琛斂默無語,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深思。思慮清楚後,他問:“你想回去住多久?”


    “上海太熱。”


    那就是過完夏天。


    唐其琛又問:“產檢怎麽辦?”


    “也方便,我們那兒有婦幼保健院。”


    看來是做了決定。


    唐其琛默了默,聲音沉了兩分,“我多陪陪你好不好?”


    溫以寧看著車窗外,把目光挪回他臉上,神色自若也從容,她情緒很平穩,不像是一時新鮮或是鬧脾氣,她看著他,輕聲說:“其琛,我想家了。”


    車子經過自動識別的電子杆,徐徐開入了停車場,車停穩後,唐其琛抱了抱她,很平靜的答應了,“好。”


    溫以寧在他懷裏閉了閉眼,忍住了微濕的淚意。


    但如今的情況也不是唐其琛一人說了作數。他本來要跟溫以寧商量的事,就是想問問她的意見,讓周姨來家裏照顧著日常起居。但溫以寧先開了這個口,完全逆了他的意思。他答應,景安陽卻頗有微詞。


    “一個人回去做什麽?她家是那樣的情況,其琛你也任性,就不想想萬一出什麽事兒該怎麽辦!”景安陽既心急又生氣,圍著兒子來來回回的踱步,轉了好幾個圈,披肩滑下半邊都沒知沒覺的。


    唐其琛不是聽不進話,母親說的自然有大道理,但他更舍不得溫以寧鬱鬱寡歡。


    “她在上海不習慣,狀態也不太好,您別逼她,我有分寸。”唐其琛到底還是護著自己的女人,能擋的壓力都在他這一層麵消停住。


    唐其琛說一不二,能承諾出口的都是真真切切能辦好的。但景安陽這一回是真動了怒,氣衝衝的上了樓,“瞎折騰,我再也不管你媳婦兒的事了!”


    但溫以寧走的那天,景安陽還是讓家裏的司機捎了一車的東西過來,有溫以寧用的吃的,還有一大堆貴重的禮品。司機傳話:“夫人說,這是給溫小姐的鄰居朋友的,讓他們多幫襯照顧。”


    一萬多一盒的鹿茸燕窩,用盡了心思。


    唐其琛是習以為常了,什麽都沒說。但他身後的溫以寧猶豫很久,終於在司機走之前把人叫住,她小聲:“麻煩您幫我跟伯母說一聲謝謝。”


    開車把她送回h市,再次踏入新家,一塵不染,什麽都是收拾過的。


    唐其琛陪了她兩天,發現她在這裏的狀態確實比上海要好。怎麽說呢,人變得非常從容平和,雖然大部分時候仍是安靜的,但神思有了歸屬一般,不再空洞遊離。


    他早就說過,能力範圍內,隻要她想,他就盡可能的遂她心意。讓他在這裏久待也不可能,柯禮的公務電話匯報的很頻繁,唐其琛第三天早上必須要返程回滬。


    李小亮這邊接收托付,肯定是用心幫著照看,經常帶發小朋友上門陪她聊天解悶。小亮老師的日程報告是相當專業的,每天晚上八點準時給唐其琛發微信:


    “今天給她帶了一份燒雞,我媽媽自己做的,她都吃完了。”


    “送上門一件新疆糖心蘋果。”


    “你寄的快遞神他媽重,搬死老子了。”


    日常瑣碎,事無巨細。


    發了一個多月,李小亮有點兒不樂意了。


    “每天當牛做馬當間諜,你他媽能不能給我發工資了!”


    這本是玩笑話,但唐其琛很快給他在微信上連續轉了五筆賬,每一筆兩萬,十萬整。


    李小亮震驚了,心說有錢人的世界他不懂。到底還是慫兮兮的拒收,並氣壯山河的回了一句語音過去:“神經病啊!”


    論魄力,唐其琛向來是不缺的。


    他很快有了回複,兩個字,真心實意:


    “謝謝。”


    ——


    溫以寧日常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書,她的作息開始穩健,每天早睡早起,也不懼怕出門見人,吃過飯就去小區散步。經常碰到鄰裏熟人,這麽久了,無論什麽事情都是瞞不住的。大家唏噓感歎,同時也對溫以寧更加疼惜,見著麵都熱熱情情的招呼,“小寧啊,出門兒當心路下的呀,那邊幾個台階很滑的,要小心的喲。”


    江南小城裏的吳儂軟語,夾著鄉音格外親切。


    溫以寧滿五個月了,畢竟懷著兩個,肚子開始顯懷,夏日的薄薄裙衫遮不住,微風一吹,腰肢還是纖細的,隆起的腹部是柔軟的山丘,像有翠綠新生的小樹林在茁壯發芽。


    唐其琛雖在上海辦公,但他過來的次數也勤快。有時候下了班開著車就往高速上飆,風塵仆仆,披星戴月,就為了來陪她睡一晚。第二天九點要開視頻會議,他五點不到醒來往上海趕,甘之如飴,任勞任怨。


    景安陽和溫以寧之間,至今都沒有過直接的交流。


    一個怕,一個怯,誰都沒有邁出這一步。


    景安陽隻能從兒子那裏得知近況,但唐其琛太忙,問多了他也沒時間仔細答。景安陽抓心撓肺的團團轉,天天數日子。在八月初終於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底氣十足的提醒兒子:“當初說好隻去三個月,時間快到了,不是催她回,都快二十四周了吧,傅姨也跟我說了,下周三去做四維彩超,這是個很重要的檢查,必須回這兒做。”


    唐其琛哪能聽不出母親的本心,含笑應了,“好,等周六參加完峰會,我就去接她回來。”


    溫以寧的身體狀況還是很穩定的,飲食睡眠都正常。她體質好,身材也保持的不錯,身上沒長肉,比孕前隻增加了五斤,全貼肚子上了。她那天洗澡的時候,陡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二十八歲的女人,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整個人散發的氣質都高階了。


    溫以寧沒忍住,用浴巾擋住隱私部位,然後對著鏡子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唐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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