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入豪門深似海,古人誠不欺我啊!


    對周斯年介紹過來的人,羅老還是很信任的。而且,對這種能人異士,往往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深信不疑,羅老也是其中一個。


    見識過何甜甜的本事後,羅老十分樂意和她交好。畢竟兒孫輩那麽多,哪怕她不是人人都能算,也足夠讓羅老重視了。誰知道以後有沒有求到她頭上的一天呢。


    事情到了這裏,接下來就沒有何甜甜什麽事了,她也不想在紫竹園多留,免得看到更多不該看的。這裏對她來說門第太高,至今,何甜甜還是忍不住心裏砰砰跳。


    走之前,何甜甜也沒忘記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她看著羅玉,對羅老道:“羅玉的失聲應該不是物理性原因。驟然看到有人在自己麵前死亡,對小孩子來說打擊很大,至於後麵自殘,應該也是多次遭受不公正待遇才產生的厭世心理。羅老解決完問題之後,不妨帶她多去看看心理醫生,說不定哪天她的聲音就能恢複了。”


    何甜甜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


    就在剛剛,她仔細翻看過羅玉的信息板,差不多在她34歲的時候,羅玉結識了一名心理醫生。


    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羅玉終於在一年後恢複了聲音。


    恢複聲音後,兩人慢慢開始交往,並產生了極深的感情。這位心理醫生也是一個負責任的好男人,和羅玉結婚後,一直包容體貼她,小兩口磕磕碰碰中,羅玉冰冷了三十多年的心也一點點被暖熱了,兩人幸福快樂地過完了後半輩子。


    按理來說,既然羅玉後來能恢複,而且還因此遇到能帶給她一輩子幸福的丈夫,何甜甜就不應該這時候插手。說不定這一插手,這段緣分就要在胚芽階段夭折了。


    可是仔細想一想,愛情和聲音到底哪個更重要呢?


    羅玉現在才15歲,人生最黃金的20年都在失聲中度過,哪怕後半生幸福快樂,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幸事吧。


    至少在何甜甜看來是這樣,男朋友和丈夫都可以再換,時光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


    當然,她提醒歸提醒,心理治療畢竟複雜得很,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羅老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孫女,憂愁的歎聲氣,道:“你剛剛說完經過後,我也大概猜到了失聲的原因。可恨那個毒婦!虎毒還不食子呢,她對其親女兒都能這麽狠……我會安排人幫阿玉好好疏導的,讓你費心了。”


    羅老這話說完,羅玉滿臉沮喪地垂下了頭、


    至於剛剛得知被戴了綠帽子的羅懷,眾人說話間他一直怔怔地沒回神。直到羅大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才垂下頭,眉頭深深皺著,整個人也愈發沉默。


    何甜甜看了兩人的反應一眼,在心裏搖搖頭,也不在這裏多待,站起來隨著周斯年出去了。


    羅陽在前麵送他們,兩個男人說話間就到了門口。


    “老周,之前我跟你說的事你可別忘了。下次過來的時候,最好能把周姐姐一塊忽悠過來。”


    周斯年真實表演了什麽叫翻臉不認人。


    明明剛剛進門的時候,還笑的像朵花一樣,如今才辦完了事,毫不猶豫地把羅陽的爪子從肩膀上拂開了。


    羅陽氣的瞪眼。


    周斯年輕飄飄甩了個眼神過去。


    “再說吧。”


    他雙手插進褲兜,打開車門先讓何甜甜進去,等門重新重重關上,才轉頭對羅陽道:“這畢竟是姐姐他們倆的事,話我肯定帶到,至於能不能成,還得看羅大哥的本事。走啦。”


    說完,轉身上了車,然後吩咐司機快走。


    留下羅陽麵對車尾氣幹瞪眼,氣呼呼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笑罵一聲回了屋。


    此時的羅宅,正在醞釀著一場大風暴。


    外人已經走完,接下來就是處理家醜的時候了。


    對何甜甜的話,羅老不說完全相信,但也信了足有八九分。隻是這八九分就足夠老人家怒上心頭了。


    他這一輩子起起伏伏經曆的多了,在外是一副慈眉善目的彌勒麵,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從不讓外人輕易看出情緒。但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


    事實上,羅老一直是個暴脾氣的人,尤其在兒孫輩的事情上。而陸蓉的種種行為,恰恰踩在羅老的底線上。


    說起來,羅老對二兒媳婦已經不滿許久了,隻是礙於兒子心甘情願,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去管。


    陸蓉和羅懷是大學同學,兩人同在燕京大學上學,後來又一起留下任教。


    按理說這樣一個高材生兒媳婦,羅老應該很滿意。


    畢竟現在不是古時候了,縱然講究門當戶對,但一個人如果人品學識出眾,很容易就能讓人忽略她的出身。尤其對羅家來說,他們並沒有那麽強的門第觀念,已經去世的大兒媳條件甚至還不如陸蓉。何況陸蓉剛嫁過來的時候,羅老還隻是一個市長,並沒有現在這樣的顯赫地位。


    可惜,這樁婚姻並不是正常定下來的,中間還有過一些差池,導致羅家和老夥計孟家的關係一度疏遠。


    結婚前,羅懷曾與孟家的孟書眉訂過婚。孟家一兒一女,孟書眉還有個哥哥叫孟書言,而當時的陸蓉是孟書言的女朋友,與孟書眉關係很好,四個人是同級生。


    兩對人都已經定親了,正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孟家出事了,雖然還沒定罪,但當家人被抓了進去,基本上是要倒大黴了,孟家一下子處於風雨飄搖當中。


    也就在這時候,陸蓉悔婚了,不僅悔婚了,她還在周家剛倒黴不久就灌醉羅懷,兩人來了個一夜情,大孫子就是那時候懷上的。


    事情發生以後,羅老狠狠教訓了兒子一頓。做人不能不厚道,在別人落魄的時候跟人家的女朋友鬼混,這不叫傷口撒鹽叫什麽?


    羅老親自帶著兒子上門賠罪,最後還出了大力幫著孟家當家人出來。


    孟家對這一行為雖然膈應,但感念羅老的幫忙,並沒有傷及兩家多年的交情。


    隻是,一夜之間一兒一女都遭背叛,那心情可想而知,總歸兩家不如之前親密了,加之後來陸蓉還是嫁給了羅懷,來往漸漸少了。


    這件事兒子兒媳都有錯,可人對自己的孩子總歸會多一些包容,羅老對羅懷氣過一陣也就算了,對陸蓉卻膈應得很,雖然不怎麽為難她,但也從沒給過好臉色。


    尤其,看到孟書言越來越出息,孟書梅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再看自家兒子被兒媳婦埋汰的抬不起頭的模樣,那種深深的氣憤與無奈便時不時湧上心頭。


    第45章 045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陸蓉知道自己嫁進來時不太光彩,在羅家還是很低調的。


    可耐不住總有意外,這個意外說來也好笑,在孟家遭遇危機後沒幾年,羅家也噩夢複製了一次,險些栽了大跟頭。


    自私自利的人,心裏想的永遠隻有自己。陸蓉本性不變,羅家剛出事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是想跑,隻不過過了這些年,陸蓉學聰明了,她抱著孩子回了娘家,住了長達一年的時間,直到羅家恢複往常才灰溜溜的回來,並沒有直接提出跟羅懷離婚。


    算算時間,那時候羅玉還沒出生,卻跟“侄女”陸晚晚出生的時間恰好對上,何甜甜的話沒出差錯的話,私生女應該就是那時候生下的。


    羅老出來之後,處理完外麵的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讓羅懷跟陸蓉離婚。


    隻是陸蓉手段了得,已經完全拿住了羅懷。當時兩人之間又已經有了羅文,羅懷沉默著給羅老跪下了,見羅老態度堅持,他甚至還帶著陸蓉住到了外麵,一出去就是十多年沒在家裏長住。


    羅懷對這個妻子算是仁至義盡了,也愛護有加,可顯然陸蓉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離開了羅家,羅懷就是一個普通教授,沒什麽特別的,也根本幫不了她什麽,更何況還有孟書言這個前未婚夫作對比,那邊越是得意,她就越是不甘悔恨。


    兩人開始爭吵,羅懷這樣的鋸嘴葫蘆根本不是陸蓉的對手,幾年下來他就徹底被陸蓉壓下了氣勢,從此之後對她幾乎是言聽計從。


    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羅老懶得管兩人的家務事,何況搬出去後兩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隻要陸蓉不是太過分,羅老很少插手去管。也就是去年父子倆關係修好,二兒子一家重新搬回來,陸蓉才收斂了不少。


    也可能就是之前的放縱縱容了陸蓉,羅老沒想到她對丈夫心狠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出軌!出軌倒還能離婚了結,可她竟然敢那樣對待羅玉!


    這樣的事,完全超出了羅老的容忍範圍。


    何甜甜和周斯年剛走不久,羅老不動聲色,隻讓保姆去拿了陸蓉和“侄女”陸晚晚的頭發,準備先驗兩人的親子關係。


    不僅如此,連帶羅玉、羅文這兩個孩子和羅懷的親子關係,羅老也一並讓人驗了。陸蓉那個女人既然敢在羅家眼皮子底下養自己的私生女,難保不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等保姆收集好東西,將資料袋交到羅老秘書手上,客廳裏的陸家人就都去了書房,包括羅玉。


    門重重關上,書房內靜寂一片,羅老經過這半個小時的緩衝,臉色已經恢複了一些,擺擺手讓幾個人都坐下。


    他先問羅玉,道:“阿玉,你告訴爺爺,剛剛那個何老師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羅玉雖然已經十五歲,但身形瘦小,再加上這會兒臉上有一些哭過的痕跡,眼睛紅紅的,顯得可憐兮兮的。


    聽到羅老的問話,她抿抿唇,隻是啪嗒啪嗒掉眼淚,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羅老看著哭得傷心的孫女,幾乎已經能猜出她在想些什麽,心裏既高興孫女厚道,又忍不住歎一聲氣。


    歹竹出好筍哪!可惜這顆好筍都差點被禍害了。


    他溫言道:“那樣的女人,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根本算不上什麽母親。阿玉,你是不是怕殺人的事情說出來,你媽她就會被送進監獄,會被槍斃,所以才不敢說?”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或許能減刑幾年,但羅家送人進去,結局就是注定了的,羅老這樣說也不算過分。


    羅玉怔了好久,最後哭的更傷心了,淚如雨下了一會兒後,她猛地點了點頭,然後撲到了爺爺懷裏。


    她也不明白,她明明是媽媽的女兒,為什麽媽媽要那樣對她!


    無論她怎麽討好,怎麽聽話,媽媽在人前笑得好好的,人後從來不會給她好臉色,隻是一味的耳提麵命,要她說話小心。


    其實羅玉一直很小心,她不想失去媽媽,哪怕她對她很不好,也不想失去這個家庭,更不想讓媽媽因為殺人的事喪命。所以哪怕明明記得小時候的事,她卻從來沒往外說過。


    羅老摸摸孫女的頭發,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都過去啦,都過去啦,不怕不怕,爺爺一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以後這樣的事千萬不能藏在心裏,咱們羅家的孩子,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懂不懂?”


    說這話的時候,羅老臉上劃過一次狠厲。


    既然事情都是真的,那就別怪他出手重了。


    羅玉抽噎著哭了好一會兒,在此期間,羅老對大兒子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羅大哥便拿著一個相冊走過來了。


    等羅玉哭聲停了,羅老才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後翻開相冊,指著照片上的一個年輕人,問羅玉道:“你小時候見過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他?”


    羅老手指的那個人,羅家三個兒子都看到了,是他們很熟悉的人,正是孟書言。


    羅玉怔了一下,然後輕輕搖頭。


    羅老仔細觀察羅玉的麵色,見她不像是在說謊,這才信了,同時心裏也鬆了口氣。


    不是孟書言就好。


    其實仔細想想,孟書言那樣有能耐的人,還不到四十歲就爬到部長的位置,什麽女人沒見過,怎麽也不可能去吃回頭草。


    尤其這棵回頭草還品行不端,當初狠狠打了他的臉。也就兒子那樣的書呆子,才會被她的美色所迷,這些年聽之任之不敢反抗。


    等羅玉出了書房門,羅老才把羅懷叫過來,敲敲桌子問他:“這件事,你是什麽想法?我要處置陸蓉,你是不是還要下跪跟我作對?”


    一提起這件事,羅老語氣裏就是滿滿的諷刺,可見當時兒子為了這個女人頭一回忤逆他這個當父親的,讓羅老有多生氣。


    “我……”


    羅懷聲音噎住,臉上既有氣憤又有為難又有畏縮,看的羅老頓時更氣。


    “你看看你,你現在都成了什麽樣子。當初孟書言跟你一塊畢業,轉眼間二十年過去,他過成什麽樣,你又過成什麽樣?你心裏就沒點想法?”


    羅懷也想起上回見孟書言的場景了。


    他過得意氣風發,西裝革履揮斥方遒的樣子,當年的少年氣好像一點沒減,不像他,還沒到四十便已經禿了頂,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二十多歲。


    不僅是他,還有孟書眉……


    當初如果、如果他沒有受蠱惑,如果他老老實實跟書眉結婚了,是不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書眉她那麽賢惠練達的一個人,做什麽都自信滿滿的樣子,不像是陸蓉,整日裏不是抱怨就是氣他沒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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